永祿四年,夏八月。
刃心和呂玲綺來到春日山城已經有一段時間,在這段時間裡刃心和耀光的關係可謂情好日密,作爲刃心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朋友,刃心既然已經選定耀光,自不會有所保留,兩人在這段期間內彼此交心,相互之間的關係在不斷增進着,而這一切若說爲了什麼,不外乎這接下來即將發生的大事件,與武田在川中島的決戰。
這樣的決戰,與其說是決戰,卻不如說是約戰更加貼切一些,這是一場越好的,必定會進行的戰爭,要說原因其實也正是武田身後的織田有關了。自從半個月前上杉挫敗了伊達北條聯軍,整個東國形勢在這段時間的變化非常大,伊達家的地盤最後是被北條和上杉共同瓜分掉,但這其中卻反而沒有武田什麼事情。
雖然說看起來武田在這一戰之中似乎什麼也沒有損失,那麼什麼也沒有得到是理所當然,然而實際上卻不是這樣,只因武田真的什麼都沒有損失?實際上卻不一定是這樣,要是上杉和伊達北條的衝突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武田促成的,那麼就不可能和武田沒有關係,否則武田也就不用被迫面對來自身後織田的壓力。
這一戰如果上杉輸了也就算了,現在上杉贏了,那麼就意味着,武田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首先武田的背後多了一個似敵非友的織田,雙方關係雖然沒有完全破裂,可這個時候也已經不好看了,加上這邊上杉新進大破伊達,一時氣勢逼人,剛剛還沒有從織田的壓力中喘過來一口氣的武田,如今立刻就要面對來自上杉的挑戰,這可不是一件好事情,這意味着武田已經失去了昔日強有力的盟友伊達家,就連北條家隨着其東進擴張的進度與武田本家的距離與關係也越發的疏遠了。
北條現在的反應可以可以理解爲站在一邊看熱鬧,也可以理解爲上杉對決伊達的那一戰之中,是真的被上杉這頭猛龍被嚇到了,北條現在是斷然不會招惹上杉和武田任何一方的,北條的想法應該還是想着先把伊達北條聯盟留下的遺產拿到手,然後看能不能在上杉和武田的戰鬥中撿個漏,佔點小便宜什麼的,這樣遠離中心的戰爭圈自然是好事,只是就不知道北條的心裡到底在盤算什麼了。
另外武田和織田在上杉與伊達交戰的期間,也是發生過一戰的,雙方在這之間發生了什麼現在不好說,但那一戰就算是武田能贏,也贏的不會多麼輕鬆,而現在上杉在經過了伊達北條一戰,也受到了一些損失,此時的武田和上杉,就算是餘威仍在,但也都是相繼“負傷”的狀態,現在即使兩家各自都有不同斬獲和戰功,卻在這樣的戰意高昂之下,不難看出現在的龍虎其實也面臨着一些頗爲困擾的境地。
除開現在修生養息躲得遠遠的北條,織田的主要精力又還不在東邊,現在東國可以說只剩下了武田和上杉兩家爭雄,可這爭也不是好爭的,此時的局勢不同於正統戰國史。
上杉和武田的這一戰是不是還要打,又要怎麼打,顯然應該正是雙方在考慮的事情,畢竟除了武田和上杉之外,還有個織田遠旁冷眼旁觀,現在上杉和武田打的兩敗俱傷,這無疑是織田最願意看到的結局,但話是這麼說的,可是這不打,難道武田和上杉還能聯盟不成?
要是唯獨以上一點不可能呢?那就是雙方這一戰依然還是要打的原因了,武田和上杉這兩家只能存在一個,這甚至已經成爲了上杉和武田的共識,哪怕是龍虎,一山也只能留下一個,這說來其實也和對抗織田有點關係,換個角度來說的話。
武田或者是上杉,敗給上杉或者武田,和輸給織田是不一樣的。
也就是,耀光拿下武田和櫻拿下武田可不是一個概念,這是最壞的打算,當然武田能夠打贏上杉,這個也沒什麼好說的。總之櫻現在可能還無法完全將全部注意力放在武田身上,所以武田對上的只是櫻擺放在身後的德川家勢力,武田能打贏德川,這個其實很正常,且武田和上杉在這裡爭的同時,櫻也有着自己的事情在幹,櫻現在已經在着手上洛的事情,而等到織田那邊徹底擺平了鬆永久秀和西國之後,再回過頭來對付東國,那時東國這邊要還是現在這個樣子,那纔是麻煩。
可以得知的是,上杉的盟友是刃心,而不是武田,這一點一旦確定,那麼以武田的角度來說,無論輸贏,自然就要從上杉這裡決勝出來,武田能夠和織田對抗的資本,只有拿下上杉和後面的北條,整合東國勢力後纔有和織田抗衡的力量,這一點其實也正是刃心這邊的想法,就算是爲了東國諸侯不被織田逐個擊破,爲了這種勝利,上杉和武田這一戰也無可避免。
這一戰與其說是上杉和武田在較真,不如說只是在雙方在“理性”的決定東國的地盤資源歸屬,以及東國的霸權地位問題,這樣的地盤交接,纔是這場戰爭本質的意義,此刻不過是原本可以客客氣氣解決的事情,需要通過一場慘烈的戰爭了來決定結果。
而這一戰,遠非意氣的相爭那麼簡單,這是一場含有共識性的戰爭,也就是同樣含有上杉和武田各自的理念在裡面的決戰。
其實到了這一步,其實上杉和武田都已經達成了一種共識,那就是無論如何,在雙方的能力範圍內,織田都不應該是成爲這個天下主人的一方,櫻和織田信長有着成爲天下人的能力,卻似乎並不適合成爲真正的天下人。
在這一點上,上杉和武田雖然都是武家,但雙方的觀點還是有趣的一致,即“天下布武”這樣的方式,縱然威力驚人,但以這種方式統治這個戰國天下還是有很大問題的,櫻和織田信長有才華,但如果任由兩人以這種方式統一天下,那這個戰國就真的要血流成河了。
殺戮在很多時候可以成爲最有效解決問題的辦法,可這個世界上,更多的人還是在爲了活下來這個單純的目的而在努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