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涼的晚風,輕輕的撫摸着在它腳下那燈火通明的城市——冬木市。皎潔的月光,在燈光與星光的映襯下輕輕的灑在此時已有些冷清的街道上。
昏暗而清晰的小巷裡偶爾傳來一聲慵懶的貓鳴,微風習習,劃過寂靜的公園,公園裡幾對熱戀中的情侶正輕輕的相擁着,絲毫沒有察覺夜已深。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麼的平凡。
舞圓和人手裡提着幾塊新買的冰糕從已經悄無聲息的馬路旁的便利店中出來,一隻黑色的貓咪在馬路對面用它那溫暖的綠色雙眼看了看和人,然後“喵”的一聲竄入黑夜的陰影中。雖然因爲工作勞累了一天,身體也顯出明顯的疲態,但是一想到家裡自己溫柔的妻子和天真可愛的女兒,本已經頹靡的精神不自覺的又振奮起來。
“我一定要撐起這個家庭!”
和人這樣想着,在習習的晚風中,他那因爲工作和社會壓力而有些許花白的鬢角此時看起來也顯得神采奕奕,緊了緊手中的便利袋,邁開穩健的步伐,沿着馬路向自己的家的放心快步走去。
“吱呀”一陣悅耳的金屬摩擦聲想起,這是經過歲月流逝而變得光滑的金屬摩擦才能發出的聲音!然後,緊接着“嘭”的一聲輕響。
“爸爸!”
伴隨着赤腳在木質地板上小跑發出的“噠噠噠”的聲音,一個大約13歲的少女從玄關的對面跑了出來,一下子撲入那剛進門不久的親切溫暖的懷抱。
舞圓和人似乎早已經習慣了這樣的迎接方式,一臉無奈的輕輕摸了摸這身高已經達到了自己肩膀的女兒那毛絨絨的腦袋,雖然和人很喜歡這樣活潑可愛的女兒,但是她那上了國中以後依然不見消褪的孩子氣的天真卻讓和人分外頭痛。
“媽媽呢?”
“在做飯呢!”
舞園衣春擡起頭對着和人咧開嘴露齒一笑,然後一雙溼漉漉的大眼睛撲閃不閃的盯着和人看。
“肚子好餓啊!走,吃飯!”
和人裝作什麼的都沒看見的樣子換上一雙褐色的棉布拖鞋擡腿就大步邁向客廳!
“爸~爸~”
衣春焦急的拉着和人的衣袖晃啊晃!也許是作爲父親的虛榮心得到了滿足吧,和人一臉恍然的笑着轉過身,將另一隻手的便利袋遞給了衣春。
“哦!差點忘了,給,這是今晚的冰糕,呵呵!”
“謝謝爸爸!”
衣春一把奪過那寬大手掌中的便利袋,“噠噠噠”跑進了廚房!
不知爲什麼,衣春特別喜歡吃冰糕,看着衣春像6、7歲的小孩一樣歡呼雀躍的抱着冰糕離開的身影。和人的心情也變得興奮起來,也許正是這快樂的背影才使得自己每晚都不忘記帶回一塊冰糕吧!
這種不太富裕,但是很充實的生活纔是自己最大的幸福吧!
和人這樣想着,同往常一樣輕鬆的穿着拖鞋,用腳尖踢了踢地板向客廳走去。
……
燈火闌珊,和人意猶未盡的吮吸着盤子上漢堡肉的湯汁,一臉陶醉。
“真是的,每次都這樣!”
坐在和人旁邊和衣春正收聽着黃金檔熱播廣播劇的美麗女子沒好氣的的用手掌輕輕地拍了一下和人的背部。
“沒辦法,老婆大人您的手藝愈來愈高超了,每次都讓我意猶未盡加情不自禁啊!”
和人一臉“痞相”的嬉笑着,一張剛毅而方正的面孔此時堆滿了獻媚的笑容,有一種說不出的怪異和溫馨。
就像酥軟的蛋糕上塗抹了新鮮的奶油一般,如果在有一顆酸甜可口的櫻桃就更加完美了。
“老爸,每次看到你這麼像**紳士的笑容,總會給我一種扭曲的美感,這麼多年我還是適應不了啊!”
衣春舔了舔清涼的冰糕,一臉嫌棄,雙眼滿含笑意的“瞟”了和人一眼,嚴肅的說道。
“噗嗤!”
愛子(衣春的母親、和人的妻子)顯然沒有忍住,一下子笑了出來,但是還是勉力板着面孔教育衣春。
“怎麼能這麼說你父親呢?要尊重你的父親,對吧?變~態~紳~士~”
愛子本應是嚴肅的話語說道最後一句語氣已經變得古古怪怪!
“呃……”
和人聽到後表情明顯的“呃”了一下,然後放下已經光滑發亮的盤子向後仰躺在沙發上,一副真服了你們母女二人的樣子!不過,作爲一個當家的成年男子,對着自己妻子和孩子的面說出“呃”這個詞也足夠他“自豪”一輩子了!
“哈哈哈……”
清脆的歡笑聲透過漆黑的窗戶,迴響在這清幽寧靜的夜晚。
也許,平凡的生活纔是一個人最大的幸福吧!
……
舞園衣春家所在的住宅區旁,是當地極有名望的家族——遠阪家。
安靜的夜晚,安靜的街道,安靜的灌木叢,一切都是那麼安靜,安靜的有些詭異,大片的灌木叢連一絲蟲鳴都沒有。
宛如一個與世隔絕的空間一般,散發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氣息,巨大的水無月家,巨大的“冰棺”,每一個見到這棟房子的普通人都會這樣想。
突然,一陣巨大的悶響從遠阪家的位置傳出,四周的空間就像冰結的玻璃一般,碎裂開來!那氣勢宏偉,造型奢華的遠阪家住宅,隨着空間的迸裂,變成了一片殘垣斷壁,荒涼、孤寂,只有一些無助的火星在廢墟里跳動着。似乎剛剛經歷過一場美國爲了正義而向伊拉克發動的空襲一般,只留下一寸寸焦土。
夜空中那一輪皎潔的明月,在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變成了一個巨大的、涌動着血紅色岩漿的蟲洞,幽深、詭異,散發着一股股令人着迷的強大邪惡氣息。
……
夜深人靜,剛剛還一片燈火通明的住宅區此時已經完全沉寂,只有一盞盞昏暗的路燈在黑夜的壓迫下唯唯諾諾的照亮自己下方那一小片區域。
舞園衣春家。
緊靠着客廳臥室裡,舞圓和人輾轉反側,似乎在爲什麼事情而苦惱,右手擡了擡,然後伸入自己的枕頭下摸出了一包香菸,取出一根,放在鼻頭問了問這熟悉氣息,正要向嘴邊移去,忽然聽到了自己身旁那輕微的呼吸聲,嘴角勾了勾,又將那隻香菸放了回去。
“怎麼了,和人,還不睡?”
愛子睜開略有些惺忪的雙眼,在頭腦尚未清晰分朦朧中問道。和人猶豫了一下,嘆了口氣,說道:“愛子,你有沒有發現最近糧食和衣服越來越貴了,反而自行車、傢俱這些東西越來越便宜了?”
“嗯!”愛子略微沉吟了一會兒,“不過這對我們來說不是更好嗎?鄉下的爸爸媽媽會不時的帶很多糧食上來,衣服除了正裝和衣春的校服,其他的我們可以自己做不是嗎?”
“是這樣沒錯啦!可是……”和人的面色有些憂鬱,像被一片淡淡的霧氣籠罩在眉梢那樣,揮之不去,“可是這種情況已經持續了兩個月了,這樣下去總覺得有些不安!”
這樣下去,總感覺要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一樣!
“別多想了,這不正是天皇陛下英明治理的結果嗎?不然,像我們這種一般人家怎麼能買得起自行車呢?”愛子在溫暖的被子裡緩緩伸出雙手,從背後輕輕的擁入了和人,“天皇陛下可是很仁愛的!”
“……”和人沉默了一會兒,發出了贊同愛子觀點的答覆,“嗯!”
然後閉上了那已經因疲倦而充滿血絲的雙眼。
“天皇陛下可是很仁愛我們這樣普通的老百姓的,怎麼會做出傷害我們的事情呢!”
……
冰神的眼淚化作流淌的銀河,飛濺的水花劃過死寂的夜空,我們總是在平凡的生活中被平凡束縛着。
……
冬木市郊區,冬木教會。
此時正位於那個巨大血紅色蟲洞的正下方,這種現象如果在一般人看來只會覺得自己一定是眼花了吧。但是它的的確確的存在於這裡,詭異的光芒灑下,映襯的本來就略顯古舊的冬木教堂也顯得無比詭異!
由周圍植物淨化過的空氣清新的令人無法呼吸,好像連時間也在此凍結了一般,儘管此時的氣溫依然沒有絲毫要降到零攝氏度以下的跡象。
忽然,一道靚麗的猩紅光芒衝破教堂屋頂飛向天際,隱沒在天空那個巨大蟲洞裡。蟲洞受到突如其來的衝擊,在這片安靜而壓抑的夜空中先是靜止翻騰了一下,然後,涌動的血紅色岩漿從蟲洞裡噴涌而出,在一瞬間吞噬了整個冬木教堂後向四面八方席捲而去,就像古老中國的滾滾長江一般,翻騰着、咆哮着**這片脆弱的土地。
灼熱的岩漿似乎連空氣也想要點燃似的,而在不遠處的冬木市,大多數人還在熟睡中,不知危險已經降臨。
……
舞園衣春家。
“愛子,愛子,快醒醒!”
和人輕輕的推搡着熟睡的愛子。
“怎麼了!”
愛子略帶慍怒的睜開發紅的雙眼看着和人,雖然半夜被吵醒,但是她明白和人是不會無故就吵醒他的,所以她希望和人給她一個合理的答覆。
“你有沒有聽到什麼奇怪的聲音?”
和人看到愛子那黑色的慍怒雙眼,慌忙的說道。
“嗯?”愛子聽到後側耳聽了一會兒……說道,“沒有奇怪的聲音啊!”
愛子很顯然沒明白和人指的是什麼,不過她剛剛似乎聽到了微弱河流奔騰的聲音,看到和人還在一邊苦惱就說道:“和人,剛剛我好像聽到了……”
話還沒有說完,但已經說不下去了,在和人那雙不曾渾濁的雙眼中,愛子那溫柔而安靜的臉龐迅速變得焦黑,化爲一地粉塵!原本黑暗的小屋被火光照得一片通明。
“愛子……”和人來不及悲傷,立刻擡起頭伸長脖子向舞園衣春的房間望去,張開口,卻一絲聲音都發布出來,下一刻,眼前一片火紅,緊接着一片溫厚的黑暗坍塌下來!
“衣春,快跑!”
關東大地震,又稱東京大地震,是指1923年(大正12年)9月1日早上11:58分發生在日本關東平原的一場地震災害。震級規模高達芮氏7.6級,震中位於相模灣的伊豆大島,屬於上下垂直型的地震。影響範圍包括了東京都、神奈川縣、千葉縣以及靜岡縣。據日本政府發表的數字,死亡和失蹤的人數共計14萬餘人。這次自然災害所造成的損失是日本戰前最嚴重的一次,根據鹿島建設的研究報告顯示,直到2005年9月爲止,總共有105000人證實死於關東大地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