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紫瞳今年十四歲，還沒成年。
就算是跟人鬥劍，他也是在次級聯賽打拼。
而且林紫瞳習慣在上臺前就讓化妝師給自己臉上塗一層堪稱【現代易容術】的濃妝，再戴着黑色隱形眼鏡，用代號當做假名。
一通操作下來，怕是他老爹都認不出來。
這會兒素顏朝天的林紫瞳突然現身，楚凡也不曉得其真實身份，還以爲他是普通的業餘愛好者。
只是……
當楚凡準備開口逐客的時候，卻忽然發現，這少年背後和手中各有一柄靈劍。
林紫瞳根本沒看楚凡半眼。
他快步走來，恭恭敬敬地將一柄賣相不凡的靈劍送到了張光沐面前。
“前輩，公園那邊的事情已經處理完畢。”
“此外，這是您要的劍。”
林紫瞳說着話，雙手捧着劍，遞給了張光沐。
楚凡雖然實力不怎麼樣，但眼力還是有的。
蟒皮製作的劍鞘，上面鑲嵌着七星寶鑽，劍穗的紅纓也是名貴材料，可以導血防滑。
即便是看不清劍體本身工藝如何，也能從其上彌散的靈性隱約察覺出它的強大之處。
這劍的品質如果能與劍鞘配套的話，放在古代，完全可以用四個字來形容——價值連城！
作爲飛虹掌門的楚凡，都不敢說自家本命靈劍比這柄送上門的劍檔次更高。
將靈劍送到張光沐手中之後，林紫瞳努力壓住想要上揚的脣角，解釋說明道：“【蜃樓劍】，公羊大師的傑作。”
“水系靈劍，鋒銳和耐久俱是上佳，內藏劍元力更是精純綿密，猶如濤濤大江，聯綿不絕！”
“只要契合度超過六成，得到它的認可，就能夠發揮出改變地形，扭曲天氣，製造幻象的靈劍技！”
被人無視的楚凡並不覺得難受。
他比較擅長自我開解。
“真是高級貨啊！”
楚凡湊了過來，看着張光沐用拇指將劍格懟開了一寸，只是瞟了兩眼，就立刻讚歎起來：“我見過類似的款式，駕馭難度極高，可靈劍技也是一等一的強！”
張光沐笑了笑，將劍入鞘，隨手放在腿邊，看向林紫瞳：“小鬼，你不想兩清，直接斷了這緣分。”
“你是想讓我欠你一份人情。”
自己拿到的“慘白青年張光沐”這個角色的劇本背景裡面，曾借靈劍貸搞了一把靈劍，貴的要死，品質和這一把根本沒得比，只拿出來用了一次，就被人家砍斷了。
聽到這話，林紫瞳面上一紅，一副老實巴交的模樣：“是……是的！”
“前輩，我想拜您爲師！”
他是完全沒聽到張光沐剛纔和楚凡交流時那段關於自身悲慘過往的介紹。
就算聽到了，林紫瞳也不會信。
在公園的時候，張光沐給他留下的印象太過深刻。
這會兒，哪怕是林紫瞳親爹來了，說張光沐是個騙子，林紫瞳恐怕都只會覺得是自家老爹心態膨脹，目空一切，太自以爲是了。
別看林紫瞳一副老實少年的模樣，實際上這柄水系靈劍本來是一位煉劍大師給其他劍客精心打造的作品。
他也是拿出了頂級劍二代的派頭，一通虎皮扯下來，裝出頤指氣使的樣子，纔在這麼短的時間裡給張光沐弄到了這種品級的靈劍。
否則的話，想都不要想！
“拜師？”
張光沐似笑非笑地上下打量了林紫瞳一番：“跟你家長輩說過了嗎？”
林紫瞳怔了怔，旋即大喜過望，直接給張光沐行了個大禮：“晚輩並非家中獨子，可以自己做主！”
語畢，他雙膝跪地，叩首三次，一副要立刻把生米煮成熟飯的架勢。
見張光沐行事多多少少有點古代劍俠的味道，林紫瞳也投其所好，說道：“徒兒今天來的倉促，現在就去準備投師帖和六禮束脩！”
束脩（XIU，念‘修’音），是指送給師父的報酬。
古代人入學拜師時，學生會送給授業者肉乾、芹菜、龍眼乾、蓮子、紅棗、紅豆這六種各有寓意的禮物。
放在這個年代，六禮束脩不算珍貴，卻也能表明林紫瞳的重視和心意。
語畢，瞳色異於常人的少年一拱手，當即轉身離去。
“啊這……”
看着風風火火離開客廳的少年，楚凡後知後覺意識到，或許張光沐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厲害。
楚凡忽然覺得張光沐之前說要成爲飛虹劍客或許是在和自己開玩笑，於是開口問道：“兄弟，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張光沐思忖片刻，認真地迴應道：“一是活下來，要生存，還得活得比任何人都好！”
“這點不需要付出太多努力，拿到這柄【蜃樓劍】，我就有十成把握。”
說着話，張光沐拍了拍身旁的靈劍，一副意氣風發的模樣。
這一刻，他不像個高位截癱的病患，更像是初出茅廬的青年俊彥。
“二是要復仇。”
“以德報德，以直報怨！”
“那些追殺我的傢伙，我會讓他們全部死無葬身之地。”
張光沐的殺氣一閃而逝，好似幻覺，幾乎讓楚凡以爲他是在開玩笑。
“三是要功成名就，成爲劍道之皇！”
“名垂青史，也不枉我來這世間走一遭。”
聽到這裡，楚凡怔怔地看向張光沐，腦子裡一片空白。
他在發光！
明明遭受了這樣的苦難和惡意，卻仍舊是一副樂觀開朗的姿態……
楚凡覺得李筱筱說的很對。
張光沐擁有寶貴的【超塵心態】！
用楚凡自己的話來說，這可以叫做【劍心通明】。
這兩種說法，其實本質上沒什麼區別，主要是楚凡覺得自己的說法，聽起來格調要稍微高一些，更配得上張光沐這樣的人。
忽然間，楚凡心血來潮，覺得自己有必要爲張光沐做點什麼。
理由？
或許是單純爲了圖個安心？
或許，是想和張光沐結個善緣，加深彼此的聯繫？
剛纔那個拜師少年，小小年紀，都知道張光沐這樣的人可能一輩子只會遇到一個，錯過就再也碰不到了，抓住機會，就要加深彼此聯繫，自己好歹也是飛虹掌門，總不能比一個少年差太多吧？
楚凡興沖沖地對張光沐說道：“別看我這樣，其實我的醫術還不錯！”
“之前飛虹的師弟師妹們病了，都是我幫忙治的。”
“我的本命靈劍，是殺敵和治癒一體的【虹光劍】，能夠查驗病情，消炎鎮痛，輔助傷勢癒合。”
“咱們現在就去醫療室，那邊條件比較齊全！”
……
“高位截癱，其實有希望痊癒。”
楚凡探出手，輕輕觸碰張光沐的後頸，入手一片冰冷死寂，破壞性的殘存劍元力，讓他像是觸電一樣收回了手指：“不過，你這傷勢……”
“明顯是高手留下的。”
“殘存的【劍元力】非常棘手，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案例！”
“它就像殺不死的寄生蟲，以你的血液、骨髓、肌肉、五臟六腑爲食，間歇性發作，頻率很高。”
“沒有哪個醫生敢接這樣的手術。”
聽到這裡，張光沐忽然咬緊牙關，身體微微顫抖，汗水一滴滴順着下頜滑落，整個醫用檢查牀都被他震的哐哐作響。
與此同時，從【虹光劍】傳輸到投影布上的【病情動圖】裡，代表着張光沐的人體解剖圖上出現了大片的高亮猩紅瘢痕。
楚凡揉了揉眼睛，當即倒抽一口冷氣。
“嘶……”
“每隔兩個小時就要發作一次，分娩級的疼痛刺激。”
“換個人來，估計早就受不了了！”
“你這意志力……”
滿臉欽佩的楚凡恍然回神，輕輕抽了自己一巴掌：“稍等！我馬上幫你止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