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
李筱筱能感受到那一式迷霧靈劍技中的難度。
或許自己所能理解的“稍難”和張光沐認知中的“稍難”根本不是一個東西吧？
“我大概聽明白了。”
李筱筱看着地上的屍體，若有所思道：“他們沒有第一時間屏住呼吸，把滲透了劍元力的霧氣吸進肺裡，就註定了失敗！”
說話的時候，李筱筱摩挲着自己的佩劍，自忖換做自己，絕不可能把吃飯的靈劍技說給他人。
想了一會兒，他看着張光沐，語氣真誠道：“雖然我們之前有些誤會，但你是誠誠君子，這樣的秘密都願意掰開揉碎說給我聽，不把我當外人，我李筱筱也不是不是好歹的人。”
“光師兄，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
貨比貨得扔，人比人得死。
和牧攸海、麥克加德一比，張光沐簡直赤誠坦蕩到極點。
張光沐微微一笑，簡潔明瞭地迴應道：“好。”
這個時候，飯菜的香氣，不知道從甚麼地方傳了出來。
大約是楚凡正在下廚，剛準備好了食材，正在用油和蔥熗鍋，濃郁的蔥香，就算是在醫療室裡，也能聞的清晰。
“……”
李筱筱沉默片刻，冷不丁地說道：“師兄，你剛纔說的那些……”
“——就算被對手知道了靈劍技的運作原理，也不用擔心被拆分解析、窺出破綻……”
“師尊在世的時候，曾經和我提到過這一點。”
沉吟半響，李筱筱沉聲道：“那是名爲【不破】的高深劍術境界！”
張光沐微微頷首：“人活着，就得追求更高、更快、更強，不是麼？”
贏下剛纔那場生死對決的辦法有許多種，自己只是挑選了比較省力的一種罷了。
就算牧攸海和麥克加德反應足夠快，第一時間選擇閉氣，自己也能將富含劍元力的迷霧從毛孔中滲進他們的身體裡。
甚至更進一步，就算那兩人的軀體自控能力達到了能一念之間封鎖全部毛孔的程度，張光沐仍舊留有後手。
李筱筱提到過的劍客四要素，其中【戰鬥智慧】一項，在張光沐看來，本質上就是見招拆招。
簡而言之，就是洞察、分析、思考和決斷力的統合罷了。
以張光沐的眼界和經驗，踏上劍道，也是高屋建瓴，許多事情都達到了返璞歸真的境界。
李筱筱覺得【不破】是極高的劍術境界，值得自己畢生追尋，張光沐卻覺得做到這種程度並不難。
“師兄，以你的實力，即便在頂級劍術聯賽，也定能打下偌大名頭。”
李筱筱換位思考了一下，感覺張光沐的手段着實狠辣強悍，換成自己，恐怕也難以取勝。
正所謂“一招鮮，吃遍天”！
哪怕單憑這一招靈劍技，也足以讓張光沐在頂級劍術聯賽有一席之地了！
說到這裡，李筱筱話鋒一轉：“不過，闖蕩江湖，需要的不僅僅是實力，還得考慮諸多其他因素……”
“大約還有十來天，就到了【金秋奕劍】佳節。”
“屆時，各大宗派好手雲集，羣英薈萃，萬衆矚目，正是揚名立萬的好時機！”
“所以……”
“這段時間，我就爲光師兄你奔走造勢，絕不弱了【飛虹嫡傳大師兄】的名頭！”
沒有名氣的劍客，就什麼都不是！
連一場正規比賽都打不上，誰願意相信你有實力？
至少，李筱筱能通過自己的手段和人脈關係，讓張光沐直接從頂級聯賽起步，直接在【金秋奕劍節】中完成首秀，而不需要在次級、低級、青少年發展劍術聯盟甚至是地下黑劍場裡廝混。
從最底層摸爬滾打，一路拼上來，浪費的時間和精力實在是太多太多了。
飛虹上一代掌門比楚凡更不靠譜，李筱筱就是花了整整五年時間，才爬到頂級劍術聯賽，闖蕩出了【飛虹之星】的名號。
人生又有幾個五年呢？
李筱筱的記憶中，自己吃過不少這方面的虧，於是想着未雨綢繆，讓張光沐少走一些彎路。
不過……
現在夜已深，只能等會到網上聯繫各大門派的友人，幫忙參謀並雕琢《光師兄造勢計劃》的具體細節。
李筱筱想到就做，掏出手機，就開始操作。
而在飯菜的香氣之中，被打暈的林紫瞳悠悠轉醒。
作爲劍門貴公子，林二少什麼時候受過這種委屈，醒過來之後懵懵懂懂了一陣，勃然大怒，就要拔出【紫氳劍】斬殺那兩個藏頭露臉的傢伙。
只是一看地上的兩具屍體，林紫瞳就知道，自己這一腔怒火燒了個空。
掀開兩個屍體的蒙面布，林二少迅速認出了這兩人的身份。
“牧攸海！麥克加德！怎麼是他們？”
林紫瞳曉得，這兩人曾經隸屬飛虹派的中堅戰力，實力不如李筱筱，卻也是頂級劍術聯賽的常駐混子劍客，本事還算過硬。
張光沐能以一敵二，並且毫髮無傷地幹掉這兩人，就是劍術實力強橫的鐵證！
一念及此，林紫瞳頗有些自得。
這說明什麼？
說明林二少眼力強，運勢旺，不僅慧眼識人，還能把握住機緣！
這會兒林紫瞳只是懊惱自己不爭氣，頭不夠鐵，脖子不夠硬。
不然就能看到自家師父大展神威御劍殺敵的場面了。
“魚和肉都燒好了！快來趁熱吃！涼了就沒那滋味了！”
這個時候，楚凡做好飯菜，擦着口水過來喊人。
四人都是大心臟，乾脆湊了一桌，也不管醫務室的兩具屍體，直接在飯堂開吃。
楚凡手藝意外的不錯，和街邊菜館比起來也不差多少，林紫瞳卻是嬌生慣養的豪門少爺，對這一桌子好菜沒什麼興趣，只是隨便叼了兩筷子就沒怎麼吃了。
比起飯菜，他對張光沐更感興趣。
在飯桌上，林紫瞳發現，李筱筱對自家師父的態度比以前好了許多。
一直爲宗門奔走的李筱筱，因爲張光沐加入飛虹派，肩頭的壓力似乎也輕鬆了不少？
只是……
飯吃到一半，氣氛正火熱的時候，燈光驟然消失。
“電費沒繳，又斷電了。”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中，楚凡熟練地摸出幾根蠟燭點上，撓了撓頭，羞愧道：“估計水也停了，不過我早有準備。”
“水缸裡還有一些儲備的生活用水，不用擔心洗漱問題。”
燭光映照之下，林紫瞳沉默不語。
雖然張光沐很給面子地說這是一場有趣的“燭光晚宴”，是新奇的體驗，但楚凡還是覺得有些過意不去。
可他能有什麼辦法呢？
李筱筱神態平靜，只想着明天開始再多打份短工，賺些外快，先把水電費繳了。
楚凡卻是強顏歡笑，心中苦澀，難堪至極，只能合着白開水把眼淚往肚子裡咽。
堂堂飛虹派，竟然淪落到拖欠水電費的窘迫境地……
一枚劍幣難倒英雄漢。
錢！錢！錢！
囊中拮据時，天下雖大，也寸步難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