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馬清風說罷之後,一個老者從容地出現,赫然便是殘缺之手的掌舵人,引領馬家的那面旗幟——馬二爺。
馬清風微微錯愕,“爺爺你怎麼來了?我不是說了嗎,這裡的事情我自己就能處理好。”
馬二爺慈祥地對孫女兒笑了笑,“我知道你能夠處理好,不過我對許東倒是十分好奇,所以來看一看。”說到這兒,他轉眼看向許東,“許東,好久沒見,還認得老夫吧?”
對於這位馬二爺,他當然記得,抱拳作禮,禮貌道:“小子當然記得二爺,二爺別來無恙吧?”
相比起馬天護的性情,馬二爺要更平易近人,“人老了,身體也是每況愈下,大毛病沒有,小毛病卻是不斷。好了,我們來談一談吧,關於強血丸,也關於甲士修行。”
一抹精光閃爍,許東心頭一喜,忙不迭再次作揖,“感謝馬二爺指點。”
馬二爺擺擺手示意不必多禮,便坐在許東的對面,揮退下人,開始緩聲說道:“先來說一說甲士的修行。你應該已經摸索到,甲士的修行到了四星層次,要更進一步,需要鍛鍊內腑。要達到這個效果,其一是獲取一件切合自身鎧甲性情的內裝備,憑藉內裝備自攜的血肉鎧甲之力衝擊。另外一個途徑則是修習覺醒者層次的高深武技,利用血肉鎧甲之力的運轉來淬鍊。當然了,也有其他方法,譬如上品強血丸等等,但一般人用不起。”
馬二爺言辭精闢,單刀直入,“能夠成功由外而內,即五星覺醒,所謂一口氣深吸,內臟鳴動,再一口氣呼出,濃如白箭。內腑淬鍊到極點,抵達心臟,全身血肉鎧甲之力能夠融入血液之中,而成爲精血。精血出現,意味着達到滿貫,一拳一腳,開山裂石,粉碎鋼鐵。”
許東聽得癡迷,徒然見馬二爺剎住聲音不說話,他一擡頭,脫口問道:“那滿貫晉升錘鍊者又該如何?”
馬二爺彷彿想起了往事,神色有些恍惚,一回神,笑道:“人老了,老喜歡回憶。好了,我們繼續,覺醒者全身得到淬鍊,徹底適應力量,精血濃郁貫徹肉身每一分寸,之後精血濃縮,化爲血珠,即成功突破桎梏,達到錘鍊者的境界。”
許東仔細咀嚼,琢磨,總結。四星晉升五星,需要衝擊內腑,成功後,呼吸間內腑鳴動吐氣如白箭;五星晉升滿貫,淬鍊心臟,使血肉鎧甲之力與血液糾纏,形成精血;覺醒突破爲錘鍊,則全身精血貫徹奔流,凝聚血珠。
有了這麼清晰的指導,不吝於漆黑的前路點亮了一盞明燈。許東心中感激不盡,忍不住再次作揖,“馬二爺今日恩情,許東沒齒不忘。”
馬二爺只是溫和地笑,“無妨,今日我來助你,他日你便來助我,一飲一啄,皆是蒙多的旨意。好了,說完甲士修行,我們來說一說強血丸。”
“其實,每一個藥劑師都清楚,一枚神力果實配合一株星光草,還有其他材料,能夠製造一爐強血丸。一般而言,一爐至少三枚至多十枚。但你發現了沒有,往往一爐強血丸所出售的價格,就是總材料價值的三四倍,太過昂貴。”
這時候,馬二爺話鋒一轉,意有所指地說道:“這是因爲,無論神力果實還是星光草,都壟斷在楊家手裡。如果你能夠提供星光草,我們可以做一筆交易,所得強血丸,我們要三成,七成歸你。”
許東微微思索,很爽快地點頭:“這個方案不錯。”其實許東他本來就有這樣的計劃,而馬二爺的一番指點,對他的幫助,已經大大出乎意料,要不然,不見兔子不撒鷹的許東那有可能如此爽快?
達成了協議,許東掏出了星光草。一共是十株下品、兩株中品、一株上品星光草。
別說馬清風了,就連見多識廣的馬二爺都忍不住動容,“以你目前的修爲,居然能夠攻破青眼風狼羣的防禦,採集到如此多的星光草?”
馬清風看許東的目光,簡直就像在看怪物。而馬二爺則不知道在盤算什麼。最後他輕輕一嘆,許東耳邊徒然響起了蚊吶一般的小聲音。他錯愕地擡頭,發現馬清風好像完全沒聽見,便知道這是馬二爺使出的類似傳音入密的高超手段。
他的臉色先是一驚,接着很快收斂如常。
星光草交給殘缺之手後,商量好一天後來取藥,許東便抱着自己的三箱共計3208枚金幣離開。
自從辰光進駐血盔城城主府專門爲貴賓建設的院落後,許東也不便與他同行。雖然說目前聖教蒙多殿是辰光的力量,會絕對支持他,對自己這位“皇子老大”也十分友好,不過他自己身懷秘密,實在不希望被窺探打擾,故而另行選擇了住處。
與兩天前在衆目睽睽之下時相比,許東換了一身光鮮的勁裝,臉上的泥巴以及絨毛也洗刮得乾乾淨淨,清爽的長髮在後腦勺紮成馬尾辮,完全不似當時的流浪漢模樣,而是一位翩然瀟灑的少爺公子。也因此,他大搖大擺地行走在路上,居然沒有一個人認出他。
他從東大街出來,往西大街去,途經市集的時候,一把青春發育期開始變聲的尖細聲音吸引了他的注意。只聽這人喊道:“明明是你和我大熊叔打賭輸掉了兩個金幣,願賭不服輸,反而含血噴人,誣陷我們偷了你的錢。哼,抓賊拿贓,你怎麼證明我們就是賊?!”
聽到這把聲音,許東整個人都愣住了,“大郎?還有大熊叔?他們也來了血盔城。是了,現在開始進入冬天,確實也需要把獵來的皮毛買個好價錢,然後換購一些過冬的必需品。”
不過這又是怎麼回事,居然鬧起了事端。
許東擠開人羣走了過去,立即見到兩輛馬車停着,馬車上面已經裝滿貨物,有的卻翻到在了地上。大熊叔滿臉鐵青,大郎則在尖聲地分辨着。而二人對面,則是一個尖嘴猴腮的男人以及一小隊巡邏員。巡邏員的領隊似乎和這位叫猴子的男人有一些關係,是要幫猴子討回財物。
許東並沒有立即出頭,而是先打聽到底引起什麼爭執。
不多時,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就被他摸清楚了。原來兩天前北角大熊與猴子打賭取勝,怎麼料到猴子竟然耍賴,不過被大熊叔以武力屈服。事情本來就結束了的,怎麼知道,猴子懷恨在心,居然請來了與自己關係不錯的巡邏員來找他們二人的麻煩,而且還倒打一耙,要將二人都抓起來。
大熊叔不過是北角村的小村長,比不得楊生華那種從大門大戶出來的人,根本無從反抗,甚至都不敢出手,只能憑藉嘴舌分辨。但是對方沆瀣一氣狼狽爲奸,便是白的也說成黑,真是百口莫辯。
大郎又急又怒,小臉蛋漲成紫紅色,“你拿出證據來證明我們是小賊,不然,我不服,我要到秩序庇護所去告你們的大狀!”
巡邏員領隊是個奸猾的胖子,陰險地一笑:“證據?現在我有事主,也有這個人證。喏,還輪到你矢口否認嗎?告狀?哼,等我把你們抓回去,你倒是去告呀!”
他口中的人證,其實就是猴子的同夥。他們一大夥人都是串通的,而且血盔城市民向來瞧不起鄉下人,故而周遭所有的人都沒有說一句公道說話,而是冷眼旁觀。
就在這時候,胖子一揮手,“來人呀,都給我鎖上帶回去審查,至於這些貨物,就當作被盜財物,歸還給事主。”
下一秒,四位巡邏員便打算一擁而上。
北角大熊一聲怒喝,“過分!這些貨物,價值足足十個金幣,是我北角村度過冬天的重要物資,涉及到幾百人的生死存亡,你一句歸還事主,便隨意處置我們的血汗錢糧,還有皇法嗎,還有律例嗎?”
怒喝之後,北角大熊再也忍不住了,手臂肌肉顫抖,血肉沸騰,血紅色的肌肉裂膚而出,形成了一隻恐怖的大手。他激活了血肉鎧甲!
血肉鎧甲一出,頓時四周的人都驚呼着散開,生怕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猴子眼中閃過陰險的神色,胖子領隊也同樣神色一喜,嘴上卻怒喝道:“你意欲拘捕,不是犯罪也是犯罪!兄弟們,啓動裝備能力,將他擒拿,打入大牢!”
巡邏員制式裝備一旦激活,能夠暫時性地獲得一星覺醒者的力量。雖然這股力量不可能持續太久,但終究也是一星覺醒者的力量,而且人數佔據全面優勢,大熊叔哪裡是對手?而一旦他劇烈反抗,從而搞出人命,便是許東都無法光明正大地將他救出來。
眼見雙方就要一觸即發,許東立即一個箭步竄出去,趕在北角大熊出手前,搶先一步將最靠前的一名巡邏員一拳打飛。這一拳看似剛猛,其實只不過用了三成力氣,只會輕傷,絕不可能致命或者致殘。但四星覺醒者的力量層次又哪裡是區區低級的巡邏員能夠抗衡的?
這人好像一個破麻袋一樣,飛出了足足兩米之外,成爲一個滾地葫蘆,狼狽無比地翻滾,最後甚至都直不起身,只是一個勁兒地倒抽涼氣。
胖子和猴子只覺眼前一花,一個人影便徒然殺出來,還擊飛了一位同伴。當場那胖子便驚怒交加,“你居然衝撞巡邏員?你知不知道,你這樣的行爲明顯已經違反血盔城的法律,最好束手就擒,否則你就大禍臨頭!”
許東負手而立,冰冷地掃了他一眼,胖子領隊彷彿墜入了冰窟,後面那句話都完全說不出來就梗在喉嚨。
倒是猴子足夠膽氣,居然大聲呼叫起來,“救命呀,來人呀,殺人了,兇手就在這裡!”他有恃無恐,全然不懼,當然也是因爲看不穿許東的修爲,只以爲是普通的一星覺醒者。
不多時,又有一隊巡邏員出現,這猴子馬上指着許東尖聲道:“大人,你一定要幫我討回一個公道,這三人不僅偷了我的錢,而且還打傷了那位大人。”
許東倒要看看這些人如何處理,到底是繼續沆瀣一氣呢,還是秉公辦事。他老神在在地站着,眼光一掃,見北角大熊和大郎都認出自己,正滿臉驚喜,便微不可察地搖搖頭,示意對方不要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