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谷是什麼人?他是血盔城秩序庇護所的副所長,手底下也有兩百多人,往日走出大街,身邊花團錦簇,不是僕人就是手下,真是一呼百應。說句誇張點的,連彎腰繫鞋帶這樣的事情,都有人代勞,他只需要負責英俊瀟灑,溫文爾雅就行了。
更何況,他的實力也是相當不錯,戰鬥這種事情,勝敗都是乾脆利落,風度翩然。
今日竟在萬衆矚目的時候,被一個鄉下來的狗雜種,生生打得如此狼狽,這絕對是他人生中遭遇的最狼狽的事情!真是連臉面都丟到姥姥家去啊。
由此可以想象,梁山谷此時內心的憤怒和羞惱,他臉上的肌肉顫抖,一抹猙獰和暴戾閃現出來,眼中更是兇光畢露。只見他手一翻,掌心之中赫然放着一枚深綠色的藥丸,藥丸出現的瞬間,馥郁的清香幽幽散發,便是遠處的許東都能夠聞到。
許東瞳孔劇烈地收縮,“益血丸?!”
最低檔的益血丸味道很淡,而眼前這枚益血丸,不僅色澤鮮豔,香味也同樣濃郁到極點。
他心頭閃過強烈的不安,脫口而出道:“難道這是……上品益血丸?”
不能叫他吞食下去!許東費勁九牛二虎之力,才抓住機會摳破了對方的一部分氣孔,繼而才導致對方的攻擊連鎖反應地顯露破綻,終於以惡虎環蹬這一招重創了他。好不容易營造的優勢局面,絕不可以生生扳回!
他有點氣急敗壞,額頭上顯露出一個不規則的橢圓圖案,給人的感覺只有絕望、痛苦和恐懼等極端的負面情緒。身上綠色光芒瞬間流轉,大量血肉鎧甲之力瘋狂注入迴路之中,似乎一條鎖匙插入大門的門鎖,而門鎖之後,則是一隻主宰夢境的遠古兇獸。
噩夢纏繞!
一團蓬勃的精神力量勃然而發,所謂意念所至精神觸及,幾乎在一剎那之後,狠狠撞入梁山谷的身上。
然而,難以置信的是,一個半透明的白色光膜突然到極點地閃爍而顯露了出來。光膜勉強成規則的球狀形態,恰好能勉強裹住梁山谷。在光膜的表面,明顯見到一團扭曲蠕動着的精神力量撞在其上,還撞得微微凹陷下去。
偏偏,那光膜給人的感覺就是堅韌,一味地堅韌,無論那代表噩夢纏繞的精神力量如何衝撞,表面上依然沒有絲毫裂開的痕跡。
許東眼中錯愕,心裡震驚:“噩夢纏繞這個技能幾乎是瞬發而出,這梁山谷再是反應超凡,也決計不可能適時將它激發出來。而如果說,這個光膜一開始就存在,怎麼我在攻擊的時候,居然一點影響都沒有?換言之……這個光膜唯一的作用竟是隔絕精神力量!”
梁山谷哈哈狂笑,“許東,你想不到吧?這件道具是楊生耀借給我專門針對你的噩夢纏繞的。這件道具,極其珍貴,是綠色道具,名爲杜爾斯之套,佩戴之後,被動激發,能夠抵禦覺醒者級別的一切精神攻擊。”
等他說罷,噩夢纏繞的精神力量終於不甘地發出了尖銳如絕望女人的尖叫,然後轟然消散。那杜爾斯之套也同時消失不見。終於,梁山谷還是順手將上品益血丸拍入口中。
上品益血丸的藥力瞬間在他體內爆發,他的身體發出了濛濛的綠色光芒,那是益血丸蘊藏的龐大生命能量發揮作用。他體表的那道可怕的傷口,赫然以驚人的速度自動閉合,然後傷口變成粉紅色,接着完全恢復到本來的色澤,連一條疤痕都沒有留下來。
不僅如此,就連他身上的轟氣魔體甲破損的地方,也飛快地恢復着,損毀的氣孔,有機質自然蠕動組合,重新疏通。
到了現在這個時候,許東反而冷靜下來,他手腕一翻,一抹刺目的血紅在掌中綻放。而血紅之後,則是淡淡的綠色光芒,在綠光之中,一口通體由血紋石雕琢而成的匕首安靜地展現着冷漠的姿態。
見到這一口血紋匕,梁山谷不屑地一笑,“區區一階一星的內裝備,也拿出來獻醜?”
許東默默地捏着匕首,身體微微前傾,彎腰,雙腳一震,藉着強勁無比的反蹬力驟然加速到極致,一個呼吸不到,便已經冷冽地衝至!
嗡!匕首顫動了起來,七重疊加之明勁藉由這一口堅韌的內裝備爆發,居然一瞬息連續刺出七下,甚至在匕首前段刺出了一道無形的明勁。
這個時候,所有語言都變得毫無意義,梁山谷咬着牙關,呼的一聲舉起右手橫掃而出。肘部的氣孔衝噴出大量蒸汽,在巨大動能的加持下,噴衝狂肘擊順勢施爲,擊向許東的小腹,赫然打着攻其必救,使其回防。
怎麼知道,許東臉上發狠,猙獰之色浮現,對噴衝狂肘擊完全不顧不理。
撕拉!
血紋匕的鋒利徹底出乎梁山谷的意料,他右肩被破開了一道淒厲的傷口,不僅鎧甲撕裂,而且裡面的肌肉也同樣如此,濺起了連串的鮮血。
但許東被五分一象力的噴衝狂肘擊打了個正着,自己同樣胸口發出不堪重負的噼裡啪啦的聲音,也不知道胸骨到底出現了多少裂紋。而且蒼茫古甲上都明顯出現了一個凹痕。他人在半空,一口鮮血爆炸式地從嘴巴里噴射。
落地,翻身,站起,身軀前傾,猛烈蹬地!
許東冷漠的眼神裡透露着的瘋狂之意,就彷彿將生死都置之度外的困獸,把下一次的攻擊,看成生命最後的一次攻擊!
梁山谷的臉部肌肉再次顫抖起來,被許東這樣的打法刺激得腦袋一熱,居然破天荒地爆出了粗口,“我操——你媽!狗雜種,找死!”
既然許東放棄防守,一味進攻,他也便放棄防守,也一味進攻!
你來我往的對局,演變成了**裸的搶攻和對攻。
梁山谷背脊一排氣孔被割得破爛,許東則被一拳打破了鼻樑骨。一個身上不斷有有機質瘋狂噴濺灑落,場面既血腥有殘酷而且很恐怖詭異,另一個不斷被打飛,頭破血流,骨頭斷裂,卻始終堅定不移地翻身站立,再接再厲。
這一抹持續了整整十分鐘,兩人都全身無數傷處,兩人腳下的地板,甚至堆積了一圈來不及滲入地面的血水。
忽然,梁山谷硬生生扛住了對方捅來的匕首,不管那捅出來的血窟窿,任由鮮血不要錢地奔涌,徒然一腳將許東踹出十米遠。鮮血從牙縫裡擠出來,他滿臉都是驚懼,打到現在,他的血肉鎧甲之力已經用到盡頭了,基本上已經是強弩之末。
“不能再拖下去!”梁山谷又翻出一枚上品益血丸,仰頭拍下去,在藥力激活後,他毫不遲疑地舉起了右手。
右手手心,快速地鼓起一個肉包,肉包上筋肉凸起,裡面彷彿藏着什麼生命,肉包上還有節奏地快速撲騰,更是發出了叫人心悸的血脈跳動聲。要說有什麼能比喻,星際爭霸裡面,蟲族孵化建築的形狀勉強對得上號。
噗嗤!汁液在手中爆發,一隻手掌長短的爆發出絢爛綠光的金屬叉子被他握在了手中。
這時候,許東才緩慢地從地上爬起來,身上嘩啦一聲,大量粉碎的藤蔓跌落在地上。他感受到一股致命的威脅在心中極速升騰。他猛地扭轉頭看了過去。
只見那短小的金屬叉子表面,除了象徵着一階滿貫內裝備的濃郁綠光之外,蘊藏在綠光之中的還有細碎的藍色的閃電。閃電相互撞擊,發出噼啪的動靜,須臾間撞擊多次,細碎而密集的噼啪聲便不絕於耳,聽得他頭皮都似要炸裂開來。其所蘊藏的恐怖的意味,更是煊囂地朝四面宣泄着,有種不可一世的跋扈和強大!
“這件內裝備,好強大的氣息,好強大的力量!”許東心念震駭地想道,卻第一時間本能地發動了小碎步技能,轉身狼狽逃竄。
靈震矛在手,梁山谷露出了一張猙獰的笑臉,“提速技能?我不得不承認,你的速度很快,但你快得過閃電嗎?讓你見識一下,我的靈震矛的威力吧,電光瞬擊!”
隨着他話音落下,小小的靈震矛之上,徒然有萬千電蛇加劇遊離,轟鳴炸裂聲由最開始的細碎,快速變爲磅礴,赫然給人不可匹敵的強烈威力!
下一秒,一道藍白色的電光長虹貫日,瞬息間橫跨過將近四十米的距離,速度快到驚人,才堪堪在屏幕前的觀衆瞳孔裡留下一道電光,遠處始終狂奔中的許東便被這一道手指粗細的電光狠狠劈在了後背背心上面。
那一瞬間,所有人隱約看到了許東皮肉下的骨骼的形狀。蒼茫古甲的碎片,皮肉鮮血的碎屑,大量地井噴了出來,他全身上下劇烈地抽搐,本來奔跑着的身體麻痹着,雙腳都失去了前進的靈活,以高速重重地臉面着地,甚至在地上擦刮出一條淋淋的血路。
若不是上品益血丸刺激出所有的血肉鎧甲之力,強弩之末的梁山谷哪裡可能激發出這一道強大的裝備技能?此時的他,同樣臉色蒼白,身影巍巍顫顫,差點仰頭栽倒。
贏了嗎?
梁山谷大口地喘息,靈震矛沒有了血肉鎧甲之力的滋潤,表面遊離生滅的電光好像缺少了電源的燈,熄滅下來,並重新沒入他的手掌之中。
他死死地盯着遠處許東的屍體,屍體面朝下背朝上,通體焦黑,有繚繞的黑煙緩慢地升騰。這樣的狀態,怎麼可能還留下生機?更何況,他對靈震矛極有信心,連滿貫體質型強者都足以重創,以許東的實力,怎麼可能活活扛過來?
過了半晌,他終於忍不住仰天狂笑,那笑聲是那樣的得意!
忽然間,許東的指頭微弱地動了一動,他緊閉着的雙目,豁然睜開。然後艱難地掙扎着,翻身,站起!
狂笑着的梁山谷笑容戛然而止,好像見鬼一般盯着許東,巍巍顫顫地舉起手指指向他,“不,不可能!電光瞬擊明明擊中了你,你還怎麼可能重新站得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