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週似乎是一個忍受極限,中途除了與嘉敏偶爾溝通工作,幾乎沒有任何閒情用來靜養,衛超一直處在混亂的思緒之間不得解脫。
其中一日收到嘉敏的一條簡訊,上面寫道:現在打開電視,明珠臺。
這個簡訊包含太多懸念,令衛超的心像被人狠狠捏進了掌心一般。他知道接下來所聞所感均與那個人有關,他可以選擇不去看,但腦子裡有個聲音,在瘋狂地催促他。
想要知道他的近況,想要感受他的心情。多日分離,思念漸近,當情感堆積到某個程度,任何關於對方的消息都會令當事人戰慄。只是衛超的情動有些不清不楚不尷不尬。
最後還是未抵擋住內心的煎熬,從病房走了出去。
這幾天衛超已經獲准下地,在醫院內小範圍走動,因爲病房沒有電視機,所以衛超專門找到公共休息室,要求護士調頻道,然後選了側邊的硬座隨意坐下。
半分鐘廣告過後,螢幕上重新出現一個節目畫面。衛超的目光迅速鎖定其中一位主角,他的身體下意識地僵住,然後所有的感官都停駐在那人身上,全無保留。
這是一檔小型訪談欄目,有兩位嘉賓,一位女主持人、席下一幫觀衆。討論的主題是:如何打造完美約會。
紹凡一身淺色正裝,坐姿舒坦地架着腿,神態有些漫不經心,清潔的手指交叉着隨意擱在大腿上。
即使在銀幕中,顧紹凡的兩頰也明顯瘦削了些
主持人正在提問嘉賓,講到「怎麼樣才能知曉約會對象的心意」時,突然有女觀衆站起來將問題拋向顧紹凡。
「我想請問修伊,你作爲約會達人,是不是在情場上也一樣無往不利呢?」
問題一間完,現場便爆出一片笑聲。
大約是最近修伊晃點媒體,又連續爆出訂婚和逃婚傳聞,所以越來越多的人對他的私生活表示出興趣。
而這時的衛超整個人向前傾了一傾,手肘擱在膝蓋下,緊張地託着下巴緊抿嘴脣。
他彷彿看見鏡頭對準顧紹凡峙,他冷淡的眼神中升起一抹複雜的顏色。
衛超看到紹凡平靜地開口:「這與技巧無闕,你只要記得誠意付出,總有得回報。」
接着話鋒一轉,「我比較不走運,最近剛剛被甩,我並不是大家以爲的情聖,面對感情,我不比你們智慧。」
女主持人驚叫着製造氣氛:「修伊也會被甩嗎?!這叫我們如何相信?我本人堅信,誰放棄你,絕對是她的損失。」
紹凡搖搖頭:「我現在後悔難過得要死。」
這個回答換來全場譁然。
或許是修伊給人太多高不可攀的錯覺,大衆反而不認爲他這樣的人會具備普通人的真情實感,今日聽他自我陳述,無論是在作秀還是出於真心,都叫旁觀者驚訝。
「那你是真如外界所言,之前的一段時間是在談戀愛嗎?」
紹凡第一次在鏡頭前大方對世人承認。
「是,我是在戀愛,我只當他現在是在跟我冷戰,如果可能,我還是想用一切去換回他。」
主持人一臉感動:「很難得可以看到修伊這樣的男人在公衆面前坦誠自己的真xing惰,這與我之前對你的印象截然不同,我們只能祝福那個你所重視的人會同你重歸於好。」
過渡音樂一響起,氛圍有所緩和,席間又有觀衆起身問他:「我怎麼能知道喜歡的人是否喜歡我爲他安排的晚餐?」
「如果他愛你,就算在家親自動手做料理,也能輕易討得他歡心。無須場合,無須代價,只要他愛你。」
聽到這一句,衛超轟地從座位上站起來,猛一轉身大步離場。經過走廊時,他的腳步越來越快,像被什麼追趕似的驚慌失措。
那個淡定勇敢無所畏懼的衛超再也不復存在,他的胸口被撐得滿滿,幾乎堵得他喘不過氣來。
他不敢再看,更不敢再聽,怕自己會失去立場,陷入不可逆轉的情感怪圈——不要時接受,想要時得不到。顧紹凡就是他擺脫不掉的魔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