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中氣氛稍稍尷尬了一下之後,青木子倒也不再言及其他,而是面色逐漸轉爲嚴肅之色的開了口。
“樓道友,既然談到如此地步,那麼老朽也就不客氣了。老朽剛纔所提的三個問題,只不過是試探一下樓道友的誠意和決心。如今看起來,你們血羅宗基本可以確定,已經是非要我衡越後山之地不可了。”
“正是如此。”樓姓修士淡淡的道:“只不過,說了這麼多閒話,浪費了這麼多口水。你也只是確認了這麼一個顯而易見的事情嗎?”
“當然並非如此。”青木子摸了摸頜下鬍鬚,忽然雙目一眯的道:“可是樓道友,你也知道,宗門之間的所有東西,只要不是最核心的利益,幾乎都是可以拿出來交換的。衡越後山雖然對於我三宗而言,極爲重要,但也並非絕不可能讓出之物。但是既然涉及到了‘讓出’二字,那麼閣下是否能夠明白老夫的意思呢?”
此言一出,樓姓修士冷着臉,口氣也冷淡之極的道:“青木子,你有話就請直說,樓某沒有興趣跟你在這裡打啞謎!”
“樓道友果然快人快語,既然如此,老朽也就不客氣了。”青木子口中說着不客氣,果然下一句也就真的沒客氣。
“衡越後山對於我三宗而言,牽扯的利益之大幾乎難以估量。樓道友,你難道認爲你們血羅宗只是前來索要一番,就能夠輕易拿走衡越後山那麼一大片的靈脈之地?你若真是如此作想的,那麼你也太看不起我衡嶽山三宗了。所以,你們血羅宗若想索要我衡越後山之地,就必須能夠拿出相應的交換代價。否則,這種只付出,沒有收穫的事情,我衡嶽山三宗萬萬不會答應的!”青木子口氣淡淡的說道。
聽到這話,一旁自從聽到青木子要讓出衡越後山,表情開始有些難看的錢休和方長老,此刻神色不禁一動。
而樓姓修士,卻仰天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這可真是有趣了。青木子,你這意思,是想跟我血羅宗進行一場交易了?”
“正是如此。”青木子神色平靜的道:“當然,如果你們血羅宗只是想要強行霸佔我們衡越後山的靈脈之地,而不想支付任何代價的話,那麼今日之事,就絕無任何可以商量的餘地了。需要知道,我衡嶽山三宗雖然實力弱小,但也決不容外人隨意侮辱。”
樓姓修士聲音冷漠的道:“青木子,你這就是故意刁難本宗了!衡越後山的價值,幾乎無法用靈石估算。就算是能估算出來,如此天價也絕非本宗能夠承受得起的!”
“並非故意刁難貴宗,其實貴宗還是有一樣能夠拿得出手的交換物品。”青木子摸了摸頜下的長鬚,臉上露出了一絲似笑非笑之色。
“哦?那是何物?”樓姓修士卻眯起了眼睛。
聽到這裡,場中的衆多修士,也紛紛將目光,轉移到了青木子的身上,凝神靜聽起來。
青木子也乾淨利落的直接開了口。
“很簡單,老朽意向中的交易之物,便是貴宗的那個‘廢棄靈石礦’!”
“嘶!”
此言一出,場中登時有人倒吸了一口冷氣。
樓姓修士原本眯起的雙目,登時眯的越發緊密了,讓人完全看不出此時此刻,樓姓修士雙目之中所蘊含的意味。
但是一旁的錢休和方長老,此刻卻紛紛露出了一絲意動之色。
錢休首先開口道:“呵呵,青木道友,原來你是這麼想的。嗯,如果血羅宗真的肯用那座‘廢棄靈石礦’來換,那麼衡越後山之地,到也並非不是不可以租讓出去的。”
方長老也是微微點頭:“不錯,如果有此物進行交換的話。衡越後山的租讓,倒也不是不可以商談一二的。”
李森此刻,也是摸了摸下巴,臉上露出了一絲思索之色。
李森心中清楚,對於衡嶽山三宗而言,衡越後山雖然面積不小,但是以目前的情況來說,三宗都沒有開發的力氣,只能讓其暫時擱置,進行共同的監護。將其當做是一種戰略上的待開發資源。
簡單來說,衡越後山那片地區,現在留在三宗的手上,其實也沒什麼用處。幾乎提供不了什麼幫助。
但是如果能夠將那座‘廢棄靈石礦’交換過來的話,那麼每天多多少少的,三宗總會有一些靈石收穫。而且運氣好了,萬一在靈石礦之中,發現了什麼天材地寶,又或者是其他的依附靈石礦而生的天然寶物,那可就是賺大了。
相比較之下,一個是等於看得見,吃不着的‘衡越後山’。一個是等於看得見,也吃得着的‘廢棄靈石礦’。
所以,兩相比較之下,青木子這三名築基期長老的心中,一把算盤早已經是噼裡啪啦的敲打起來,利益方面盤算的明明白白,毫稱釐清。
需要知道,修真界之中,雖然一直都是號稱‘實力至上’。但是下面可還有另外一句話,那便是‘利益最高’!
‘利益’這個名詞,對於修士而言,換算下來便是‘資源’二字。而無論是修士還是宗門,只要有了無窮無盡的資源,那麼前途幾乎也就是無窮無盡,不可估量的。
所以,利益便是懸在衆多修士頭頂上的一把尖刀,讓他們無時無刻都在爲之憂心忡忡,生怕自己的利益受到了侵害,也生怕有什麼利益自己沒能爭取到。
今日的道殿之中,雖然形式變幻,波雲詭譎,但歸根結底,也就是衡嶽山三宗跟血羅宗的利益之爭。
如今,事態已經發展到了圖窮匕見、刺刀見血的地步,血羅宗在‘意外’泄露了‘廢棄靈石礦’的秘密之後,情勢立刻急轉直下,一副被衡嶽山三宗抓到了要害的模樣。
但也正是如此,這座被朱龐泄露出去的‘廢棄靈石礦’,也成爲了衡嶽山三宗能夠跟血羅宗討價還價的一個基礎。
現在,青木子已經明確的提出了,要血羅宗用‘廢棄靈石礦’,來換取衡嶽山三宗所掌控的‘衡越後山’之地。
而樓姓修士則在聞言之後,眯起了眼睛,露出了一臉若有所思之色。
既然是若有所思,這就代表着這件事情,還是有一絲成功的可能性。這也讓一旁臉色一直冷冰冰的錢休和方長老,第一次端正了面容,擺正了身形,拿出一副要跟樓姓修士正式搞一場‘外交談判’的模樣來。
畢竟,廢棄靈石礦的價值,跟衡越後山的價值差不多是相等的。所以只要樓姓修士有了交易的意向,那麼接下來一定就是異常艱苦卓絕的談判。
宗門利益,一定都是分毫必爭的。不然,這兩名長老,可不想回去之後,被自家宗門裡的人,戳着脊樑骨罵自己是‘吃裡扒外’的叛徒!
李森念及於此,不禁微微點頭。感覺這些老傢伙浪費了這麼多口水之後,沒想到今日之事,終於還是有一些進展的。
不過,李森微微點頭之後,不經意的又移動目光,掃了一圈道殿之中的衆人。
這一眼掃過去,李森雙目不禁微微一凝,然後看向了朱龐。
因爲李森發現,朱龐此時此刻,嘴角竟然露出了帶着一絲詭異之色的笑容。
這絲詭異的笑容,似乎是聽到了青木子提出交換靈石礦之後,而忽然流露出來的。
但是,朱龐也似乎極爲敏銳的,感應到了李森的窺探。所以這絲笑容立刻就泯滅了,轉而換成了一副他日常竟然露出的笑面虎模樣。
旋即,他便轉過頭來,朝李森一看而來,並且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李森則是又上下打量了此人兩眼,復又摸了摸下巴的,將目光移開了。
但是,李森移開了目光之後,雙目之中卻隱約露出了一絲警惕之色。
“這個朱龐,八成有鬼!”
……
不過,李森的心中思慮,還有對於朱龐的懷疑,都只不過是短短的幾個彈指間,所發生的事情而已。
場中,那名樓姓修士稍作一番思量之後,終於有了動作。
只見他,先是露出了一臉肉痛之色的嘆了口氣,然後方纔開了口。
“用廢棄靈石礦,去換取衡越後山之地,這對於我血羅宗而言,簡直無異於割肉飼狼啊!樓某細細思量之下,只感覺心痛之極!”
“樓道友這是什麼話!”青木子卻笑眯眯的道;“你們血羅宗若是入了我衡嶽山,以後大家就都是衡嶽山一脈的修士。彼此互幫互助,團結友愛,精緻成誠,共禦外侮,豈不美哉?樓道友又怎會有什麼‘割肉飼狼’的顧慮?”
此言一出,錢休和方長老也是連連點頭,一臉贊同之色。
李森卻差點冷笑出聲。
剛纔還劍拔弩張,恨不得拼個你死我活。這纔多大點的功夫,就變成了‘互幫互助,團結友愛’了!
“青木子,你這番話說的可真漂亮。”樓姓修士聞言,卻也是咧了咧嘴角,擠出了一絲笑容。
“這樣吧,既然閣下都將話說到如此地步,樓某倒也並非不通情理之人。倘若硬是把你們衡嶽山三宗,逼到退無可退的地步,恐怕對我血羅宗也沒什麼好處。”樓姓修士斟酌着話語,緩緩的說道:“既然青木道友已經開口,那麼靈石礦之事,倒也是可以稍微商議一二的。但是關於一些細節方面的問題,恐怕還需要仔細商量纔是。”
“呵呵。樓道友果然是識得大局之人!合則兩利,爭則兩害,可是自古以來的必然之理!閣下能夠看穿這一點,真可謂是我輩之中難得的智者!”青木子滿臉笑容,露出了一副殷勤之色。
一旁的錢休和方長老,亦是拱了拱手,各自恭維了樓姓修士兩句。
樓姓修士聞言,終於也是露出了一臉笑容的,分別應酬了幾句。
一番客套之後,青木子終於輕咳了幾聲,然後重新扯回了正題。
“咳咳!既然大事已定,那麼接下來,我等就好好商討一下‘廢棄靈石礦’和‘衡越後山’交換方面的細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