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棄靈石礦的礦洞之中。
身穿一襲華貴血袍的老者,正站在一處陰暗的三岔口前,手中提着兩顆皮球般的東西,在那裡面露一絲獰笑之色的上下打量着。
在他的身後,站着數十名滿身殺氣的血羅宗弟子。
地面上,則橫七豎八的,倒着十餘具血肉模糊,難以辨認的屍體。大多都是身穿青袍或者是身穿白袍,少部分則是身穿血袍。不過,身穿血袍的屍體都已經被其他血羅宗弟子,擡出礦洞快速處理掉了。
從這些屍體尚且散發着熱氣的血液來看,似乎都是剛死不久的模樣。
場中雖然極爲血腥,但是卻安靜無比。
似乎沒有人膽敢在這名血袍老者面前,妄言亂語的樣子。
就在此時,一名渾身是血的血羅宗弟子,卻忽然從三岔口的一處礦洞中,奔跑而來。
他喘着粗氣來到了這名血袍老者面前之後,連忙拱手道;“稟告荀長老,青靈宗和神劍宗的修士,除了明道和李森二人不見蹤影意外,其餘的基本上都已經被本宗修士所斬殺!但是那幾名凌雲派的修士,卻說是要投誠本宗,故而弟子沒有先行處理。”
那名血袍老者聞言,卻將手中血色皮球一般的東西,分別‘砰’的一聲擲於地面之上,然後嘴角露出一絲嘲諷笑容的道:“將這幾人帶上來!”
而地面上,那兩顆皮球咕嚕嚕亂轉了幾下,方纔停止了轉動。
細細看去,這竟然是兩顆滿是血污的白髮頭顱!
並且,稍一仔細打量之下,就不難發現,這兩人正是‘青靈宗’的長老徐明和‘神劍宗’的長老方南!
這兩人怒目圓睜,滿臉的不屈之色。顯然是一直奮戰到死,都沒有露出任何的畏懼之色,就更別說屈服於血羅宗這樣的事了。
而從這兩宗的弟子慘狀看起來,似乎也均是跟隨這兩名長老,一直戰鬥至死,方纔結束生命的。
“噼啪!”
三岔口的燈盞,火苗如豆般閃爍,帶動的這些血羅宗修士身影搖曳不定,如同鬼影一般,倒映着地面上的血芒,讓場中充滿了一股煞氣。
就在此時,其中一處三岔口中,傳來了一陣紛亂的腳步聲。
不多時,只見滿臉驚恐之色的錢休,還有三、四名同樣滿身血污,並且身上都有幾道或重或輕傷口的凌雲派弟子,均是被數名血羅宗精英修士,反綁雙手如同豬狗一般的羈押着,驅趕到了這裡。
只見錢休老遠就看到了地面上,方南和徐明兩人的猙獰頭顱。
這讓他原本就滿是畏懼之色的雙眸,頓時就是猛地一縮。
旋即,當他看到那名荀姓血袍老者,正露出一臉意味不明的笑容,遠遠看着自己之後,他就立刻滿臉諂媚之色的跑了過來,然後噗通一聲的跪倒了地上,尚且留有一些血污的老臉上,褶皺皮子一陣搖晃,竟然露出了一副熱切的笑容。
如果他是隻狗的話,此刻他屁股後面的尾巴,一定會搖的飛快。
只見錢休笑眯眯地道:“鄙人凌雲派長老錢休!道友,此間之事均是誤會,誤會!我錢休可跟他們兩個死硬脾氣的老不死不一樣,我可是識得大體的人!我願意率領本宗的這幾名精英弟子,改旗易幟,投誠貴宗!還望道友看在你我兩宗的情面上,收留錢某!”
荀姓修士見到這個錢休,竟然露出這麼一副模樣來,嘴角的莫名笑容不禁越發濃郁了幾分。
“你要投誠本宗?”
“對、對!錢某願意給您老人家牽馬執蹬,鞠躬盡瘁!而且我還可以勸說本宗掌門的凌雲道人,一同投誠!”錢休頭點的飛快。
見到此幕,荀姓修士背後的那些血羅宗弟子,臉上不禁流露出了一絲鄙夷之色。
可荀姓修士卻慢條斯理的道:“投誠之事,若是放到以往,也不是不可以。可是如今……”
錢休聞言,立馬緊張起來,額頭冷汗直流。
荀姓修士卻忽然擡了擡腳,露出了一雙黑色的錦緞靴子,然後朝腳面瞟了一眼,口中慢悠悠的說道:“哎呀,荀某的鞋子好像髒了。”
錢休聞言,臉部瞬間扭曲了一下,但是很快的,他便如同惡狗撲食一般撲了過去。
然而錢休雙手被反綁,無法伸出手來,所以只得低頭用臉,用嘴巴蹭着荀姓修士的腳,小心翼翼的舔拭起來,並且直到確認鞋面乾淨無比的時候,這才慢慢的將頭擡起來。
錢休笑眯眯的道:“您老人家身份尊貴,鞋髒了,自然得有我這種下人幫忙打理才行。”
見到此幕,原本還有些驚恐之色,跟在錢休背後來到此地的另外幾名凌雲派精英弟子,臉上不禁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色。
身爲一家修真宗門的長老,竟然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去舔敵人的腳,去乞求活命!
這簡直聞所未聞!
不過,當這幾名弟子反應過來之後,其中一人毫不客氣的就朝着錢休的背後,吐了口帶血的吐沫!
荀姓修士卻瞟了一眼乾乾淨淨的鞋面,這才擡着下巴,用鼻孔看着錢休,然後嘴角噙着一絲笑容的道:“你倒是識趣。放在以往,荀某說不得就要收留了你。畢竟你也是一名築基期修士,就算是在本宗,也是能派上不少的用場。”
“是,是!鄙人一定鞠躬盡瘁,死而後已!”錢休連連點頭哈腰,好似沒了脊樑骨。
可是荀姓修士卻依舊是嘴角噙着一絲笑容,道:“你先別忙着示忠,且先擡起頭來,看看荀某的臉。”
“這……”
錢休雖然奇怪,但還是聽話的擡起頭來,朝着荀姓修士的臉看去。
“你看看我臉上,是不是有一臉清晰可見的笑容?那你看看,我這是什麼笑容?”荀姓修士笑着道。
“是,大人開心。小人自然也歡喜……至於笑容,這……”錢休開始有些驚疑不定起來。
就在此時,錢休背後卻忽然傳來了一聲怒喝:“你這個沒骨氣,又瞎了眼的老傢伙,到現在還沒看明白?這個人臉上,至始至終分明都是一副冷笑!哪裡有可能會讓你活命!”
錢休登時面色大驚,渾身開始顫抖不定。
荀姓修士卻仰天大笑道;“哈哈,還是你這名弟子比較有骨氣,一雙眼睛比你這老眼清晰的多!錢休啊錢休,非是荀某不肯收留你,只可惜本宗宗主已經下達了‘一個不留’的絕殺命令,本長老又豈敢違背分毫?你今日,卻是必死無疑了。”
“你……!”錢休終於勃然大怒,臉上青筋暴露的就要強行站起,拼命!
豈知,他剛站到一半,就被荀姓修士一腳踹翻,然後死死的踩着錢休的頸部,並且翻手摸出一把長刀,一刀就斬下了下去!
“噗嗤!”
一聲滲人的輕響,頓時發出。
只見這名臨死還要爲了活命而反撲的錢休,根本沒有做出任何有用的掙扎,就被人砍下了一顆頭顱。
臨死,他那張老臉上還滿是三分不甘和七分暴怒的模樣。
不過相比於直至最後也是戰死的徐明和方南相比,他卻是被人反綁着雙手斬殺的。顯然死的窩囊至極!
“老賊!你就算是今日殺了我三宗修士,你也休想吞併我衡嶽山一脈!我凌雲派修士,就算是死後做了厲鬼,也不過放過爾等!”
一名弟子,高聲怒罵道。
其他三名渾身血污的弟子,也紛紛怒罵起來。
只可惜,面對這幾名弟子的喝罵,荀姓修士根本沒有絲毫動容之色。只是朝着身後微微一擡手。
立刻就有十多個如狼似虎的血袍弟子一撲而出,然後將這幾名凌雲派弟子按在了地面上,旋即血刀一揮,頃刻間人頭落地。
看着地面上滴溜溜亂滾的幾顆人頭,荀姓修士淡淡的道:“留幾個人,負責妥善掩埋本宗弟子的屍體,並順便處理一下這些雜碎的屍體。然後,留在這裡繼續搜查,務必捉拿到那名逃跑掉的青靈宗弟子。還有,等趙鼠追殺完另外一名三宗修士之後,讓他立刻返回‘八角涼亭’處,同荀某和宗主大人一起前往衡嶽山!”
“是!”四名弟子應聲站了出來,紛紛抱拳答應道。
“其餘人,跟我即刻返回。”
荀姓長老卻轉過身,然後大步朝着入口處走去。
一時間,一大羣血羅宗的精英修士還有七、八名築基期長老,紛紛跟在了此人背後,朝着石廟快步的返回而去了。
而剩下的那四名弟子,則一臉恭敬模樣的將荀姓修士等人送走。
直到荀姓修士走遠之後,這四名精英弟子,方纔直起了身子,然後臉上回復了一臉輕鬆神色。
其中一人瞟了一眼錢休等人的屍體,嘿嘿笑道:“頭可給我們留個一個肥差。這些三宗修士的儲物袋,雖然都已經被蒐羅一空。可是許多尋常弟子的身上,卻還是紋絲未動的。我們只需要在掩埋的時候,好好搜查一下,想必就能夠發一筆額外的小財!”
“不錯,不錯!還是趕緊幹活吧!然後,我們還要去礦洞深處,追殺那名潛逃掉了的青靈宗弟子呢!”另一人亦是摩拳擦掌的道。
很快的,這幾人便開始了行動。
對於爲數不多的本宗修士屍體,他們紛紛移到一旁的荒廢礦坑中,挖坑掩埋,並且立碑作爲標記。
對於三宗修士的屍體,他們則是紛紛順手搜刮一番,然後隨手用火球術燒掉。
而其中一名弟子,在處理一名滿身血污的青靈宗弟子的屍體之時,卻發現他的手中,竟然還抓着一把品質不俗,且劍柄之處散發着一絲絲靈芒的長劍。
“這……難道是靈器不成?哈哈,撞到寶了!”
他連忙露出一臉貪婪之色的,就伸手去抓。可是卻一時之間,分不開此人抓劍的右手。
“媽的,人都死了,還抓的這麼緊!”
這人口中嘟囔着咒罵一聲,就要用其他手段取劍。
可是就在此時,握着這把長劍的手臂,忽然快速的一彈而起,旋即長劍猶如一道驚鴻一般的,就從這名血羅宗弟子的脖頸上一斬而過!
“咕!”
這名血羅宗的弟子,登時露出了滿臉難以置信的驚恐之色,他捂着自己的脖子,並且伸出指着腳下這個人,似乎要喊出些什麼。
可惜,他喉嚨已經被斬斷,所以口中只能咯咯作響的噴血,完全說不出任何話來。
最後,他無力的抓了幾下面前的空氣,然後噗通一聲的栽倒在了地面上。
直到此時,地面上那名原本看起來已經死絕了,毫無生機的青靈宗弟子,方纔將一直微磕的雙目,猛然睜開,然後從地面上快速翻身爬起。
他雖然依舊是滿臉的血污,並且頭髮散亂異常,青袍亦是破爛不堪,可是從他明亮的雙眸,還有挺翹的劍眉,卻不難看出,此人正是青靈宗的大師兄,衡嶽山三宗煉氣期修士裡面,實力僅次於李森的——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