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煉體修士!?”
紅袍老者見到李森的異樣,不禁驚呼一聲。
於此同時,站在他身邊的勁裝大漢,則露出了極度的凝重之色。
一時間,場中靜寂了下來,氣氛異常的嚴肅。以紅袍老者爲首的三宗修士,沒一個人敢再動手,他們紛紛如臨大敵的嚴陣以待,不敢鬆懈絲毫。
不過,紅袍老者和勁裝大漢這兩人法力較爲深厚,即便是符籙爆炸的威能強勁,他們也只是退後了十丈左右,就全部卸開了衝擊波的勁力。
而原本站在此二人身後的那四名築基初期修士,此刻則遠遠的遁逃而開,只是四散圍着李森,根本不敢接近。
無跡峰上遍地哀嚎,他們三宗修士的弟子或多或少都在方纔的波動中受了傷。而之前率先朝李森動手的那名‘七星宗’掌門,更是跌落山林、生死不死。
高空之中,李森一人站在這六名築基期修士的包圍之中,卻好似閒庭散步,氣定神閒。
事實上,李森也的確沒把這些築基期修士放在眼裡。
如果是像陰魔宗那樣一流宗門的精英修士,或許李森還是打起精神,考慮一下戰鬥的策略。但這些山野之間的築基後期修士,實力平平、手段稀鬆,說實話戰鬥力還不一定比得上那些一流宗門的築基中期修士。
至於那些看似人多勢衆,實則湊數用的築基初期修士,李森就更不放在眼裡。來一個殺一個,來一對殺一雙。
簡單而言,這種級別的局勢,對於青靈宗而言簡直不吝於生死之局、滅頂之災,可在李森眼裡,也只不過是小風小浪、不值一提的小場面而已。
李森抱肩而立,站在原地等了好一會兒,也沒見有人繼續朝着自己出手。
李森不禁微微皺眉。
“剛纔還喊打喊殺的,怎麼片刻功夫都沒有,就統統沒動靜了?”
李森說到這裡,還特別的瞟了紅袍老者一眼:“你剛纔不是笑的怒氣勃發、很有氣勢嗎?這會兒爲何又不笑了?啞巴了?”
此言一出,紅袍老者白眉登時一揚,眉梢抖動了兩下。
但很快的,他深吸了一口氣,強行壓下了怒氣。
“閣下不必如此得意。你方纔的手段,充其量也只是敗家子的行爲而已。利用符籙之力轟傷郝道友,算得了什麼英雄好漢?我等不言,只是覺得閣下有些無恥而已。”
李森笑了。
“那怎麼樣,才能算是不無恥呢?”
紅袍老者聞言,還沒說話,站在他身邊的勁裝漢子卻接口道:“是好漢的話,就跟我們真刀真槍的幹一場,休要利用符籙和靈石欺負人!”
“哦?”
李森臉上笑意越發濃郁:“你們這些話的意思,是不是在說李某是用靈石在欺負你們了?”
“是又如何!一揮手間,數百靈石灰飛煙滅,閣下真是好大的氣派!可我等不服!”勁裝大漢只是冷哼。
李森卻連連搖頭:“李某來之前,還想見見盤踞在白石山的修士,都是怎麼樣的道友。今日一見,只覺得一個個真是可恥,甚至是可笑。”
勁裝大漢怒聲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竟然敢當衆詆譭我三宗的清譽!我等如何可恥,又如何可笑了!?如果你不說明白,我白石山三宗即便是玉石俱焚,也要將你這廝擊斃如此!”
“嘖嘖。”
李森口中嘖嘖有聲:“你們說我用靈石和符籙欺負人,豈不知靈石和符籙,也是實力的一種表現。你們既然實力不如我,不早早退去,竟然還敢先開口責難我。”
說到這裡,李森伸出手來,朝着勁裝大漢隨手指點了一下,並瞟了一眼四周不敢上前,卻又不願意散去的那四名築基初期修士。
“你們口口聲聲,說李某動用符籙無恥。可你們聚集了如此之多的人手,卻要對實力遠不及你們的青靈宗修士動手。擺明了就是要倚強凌弱,仗勢欺人!呵呵,只許自己殺人放火,卻不容許其他人生火點燈,你們可真是兩面三刀,十足的小人做派!”
這番話,說的是鏗鏘有力、擲地有聲,一時間紅袍老者和勁裝大漢竟然紛紛啞然無語,而前來鬧事的三宗修士,更是紛紛面露慚愧之色。
青靈宗那邊,明道、張羽等修士則紛紛豎起了大拇指,明道更是感慨道:“數年不見,李師弟的言語依舊是如刀鋒般犀利。未戰而屈人之兵,明某佩服。”
而此刻,因爲李森的一席話,原本還氣勢洶洶的三宗修士如打了霜的茄子一樣,一個個垂頭喪氣,再無鬥志。
勁裝大漢亦是連連搖頭:“即便你說的有道理,但今日的戰鬥也沒辦法繼續了。你若是一直使用符籙攻擊,莫說是我和紅雲道友,即便是再請來幾個築基期修士,恐怕也無濟於事。”
紅袍老者也嘆了口氣:“既然如此,那麼今日之事就看到李道友的面子上,先行作罷。來日,我等在好好商議……”
“且慢!”
就在紅袍老者話說到一半的時候,一個有如厲梟般的聲音,忽然從不遠處的山林中厲喝而出。
緊接着,一個渾身浴血的道袍中年,便跌跌撞撞的從中出現,然後雙目充血的對着天空中紅袍老者大喝道:“紅雲道友,是你親自帶頭提議,說要替我七星宗主持公道,奪回無跡峰的!怎能出爾反爾,臨陣脫逃!?”
說到這裡,道袍中年復又將目光投向了勁裝大漢:“楊虎,你也是遠近聞名的英雄好漢,怎能懼怕強敵,臨陣退縮?再者說,今日諸位出戰,乃是替我七星宗支持正義而來的,我等乃是正義之師,自然不必拘於小節!人多又如何,對付這羣惡棍流氓,我還恨不得請來一名元嬰期大修士,一個巴掌將之全部滅殺在這裡!”
這番話,說的可謂是句句帶血,聲淚涕下。
本來,紅袍老者和勁裝大漢,都是準備留下幾句場面話,然後就率衆離去的。可這名道袍中年跑出來喊了幾嗓子以後,這兩人均是有些下不了臺面。
紅袍老者只是沉吟,沒有說些什麼。反倒是勁裝大漢率先表態了。
勁裝大漢沉聲道:“郝道友說的是,我等既然是替他秉持正義而來了,那麼就不能拘泥於小節。這位李道友,受人之託忠人之事,今日一戰不可避免。閒話不必多說了,你我還是手下見真章吧!”
言畢,他便直接一揚手的,從背後抽出了一把白色長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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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刀厚一指、長三尺,靈芒一催,刀身立刻隨之嗡嗡作響,顯然不是一把凡品。
李森見到此幕,卻並不着急動手,反而是朝着道袍中年瞟了一眼。
“手下敗將,也敢出來狺狺狂吠?就不怕李某不再留手,直接將你斃殺於此嗎?”
“哼!”
道袍中年雖然滿身是血,胸腹之間隱可見骨,傷勢極重,但還是十分硬骨氣的冷哼道:“爲了光復被奪去的宗門駐地,今日即便是死在你這魔頭手上又何妨?你即便殺了我,也逃不過世間的公論,也逃不過天理昭昭!”
這番話說出來之後,青靈宗修士均是微微皺眉。青木子更是微微搖頭,似乎知道這方面的確是自己理虧。
豈知,李森聞言之後,卻仰天長笑起來。
“你笑什麼!?”道袍中年怒聲道。
“我笑你愚笨可憐,更笑你白活了這麼大的歲數,仍然對世間真理視而不見。”李森一邊笑,一邊連連搖頭。
“混賬,你這魔頭竟然敢當衆愚弄我!?我要跟你拼命!”
道袍中年憤怒之極,不顧重傷之軀,強行要飛起來跟李森拼命,末了卻一個踉蹌,又跌倒在土中,很是狼狽。
李森卻停住了笑聲,神色歸於了平靜。
李森目光自上而下,遠遠的、又有些冰冷的看着道袍中年,口氣裡只剩下了絕對的冷靜和理智。
“既然你仍是愚昧無知,那麼就讓我來告訴你,這世間所存在的一切正義和真理。”
“世間的一切正義,歸納起來也只有四個字,那就是強者爲尊。而於修真界而言,真理也只有四個字而已,那就是利益至上。”
李森的口氣十分冷漠,說出來的話語也令人不寒而慄。
“正義,從來都只屬於勝利者。也只有強者,才能制定世間的一切規則。”
說到這裡,李森雙手伸出遙指東西方的天空,冷冷的說道:“太陽乃生命主宰,因此日出日落,萬物均要隨之休養生息!月亮足夠強大,因此潮起潮落、浩瀚海洋也要隨之起舞!世間萬物,弱者只有依附強者才能生存。強者制定規則,弱者遵從於強者,纔是萬古不變的定理!”
頓了一頓,李森淡淡的補充道:“因此,羊吃草,是正義。獅子吃羊,也是正義。即便是我等,誰的手中又沒有沾染過鮮血呢?”
這番話一說出來,場中所有修士都受到了極大的震撼,似乎從來都沒有聽過這樣的言論。
而楚靈,更是震撼之餘,露出了若有所思的模樣。她雖然生性善良,可也記得當初在曉月峰的時候,跟李森一起吃過多少的珍饈、野味。
如果世間真有正義的話,那麼自己對那些動物的所作所爲,難道就是理所當然的?
可道袍中年依舊不服,他厲聲喝道:“一派胡言亂語!若是如你所言,那麼世間的所有弱則都不必存活下去了!乾脆都跪伏於地的趴在強者腳下、任其索取掠奪吧!若如此,我等還活在世間幹什麼!?”
“呵呵,質問的好。”
李森不以爲杵,反而冷冷一笑。
“弱者想要不被強者欺凌,就必須反抗,因此也就必須變得更強,強到足以將強者打倒在腳下。而在此之前,則必須忍耐。而這,便是弱者的生存之道。可你,如今沒有足夠強大的力量,卻妄圖顛覆青靈宗,只能是自取其辱罷了。”
此言一出,場中修士紛紛默然。
紅袍老者和青木子這兩個不同立場的修士,此刻更是紛紛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可笑!”
道袍中年氣勢雖然弱了許多,但依舊厲聲反駁道,“依你所言,難道青靈宗霸佔我七星宗地盤的事情,就是理所當然的了?我七星宗修士就只能流離失所,泯滅於此不成?天理何在!”
“這修真界,每年沒落泯滅的宗門,沒有八十、也有一百吧。”
李森淡淡的說道:“要知道,就在一年之前的海族大戰中,貴爲東方大陸十大宗門之一的合歡宗,幾乎一夜之間分崩離析,上萬宗門弟子奔走流離,延續數千年的宗門毀於一旦。相比之下,區區一個七星宗,又算得了什麼。”
“你……”
道袍中年聞言,憤怒之極,正要再厲聲說些什麼,可嘴巴剛一張就‘哇’的一聲吐出了大口鮮血,難以站穩的跌到在地面上。
原來,卻是他重傷之後,又暴怒頻頻的怒吼,結果導致血氣上涌,傷勢加重了。
“掌門!”
立刻就有十幾名七星宗的弟子,連忙衝過去將之扶起,卻發現此人嘔血連連之後,已經昏死了過去。
他這副悽慘模樣,即便以後傷愈,修爲也要大跌下去。恐怕此聲都無法取得什麼進階的可能了。
李森見狀,不再去看他,反而朝着紅袍老者和勁裝大漢看了一眼。
“事到如今,兩位還要一意阻撓青靈宗在此地立足的事情嗎?”
聽到這話,紅袍老者和勁裝大漢均是對視了一眼。
兩人半個時辰前,還氣勢洶洶的要跟青靈宗一脈大戰一場,但是此刻卻完全沒了戰鬥的慾望。
紅袍老者微微搖頭,但沒有說話。末了還是勁裝大漢開了口。
“郝道友傷勢如此之重,再加上七星宗一脈只剩下了他一名築基期修士,恐怕以後即便傷愈,也無法在白石山立足了。青靈宗實力,的確比之雄厚得多,取而代之的事情,楊某原則上沒有異議。但是……”
說到這裡,勁裝大漢眼神忽的犀利了起來:“但是,楊某之前已經說過了,受人之託忠人之事。楊某之前的確承諾過郝道友,要幫他奪回宗門駐地!人的名樹的影,楊某說出去的話,吐口吐沫就是釘子!即便是其他人都不願意再動手,楊某也不能退避分毫,今日一戰不可避免,你出手吧!”
言畢,他手中長刀再度一個顫鳴,滿是求戰之意。而他的臉上,則已經露出了一副凜然無懼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