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李森恢復了意識的時候,只感覺一陣陣的頭痛。
“唔,發生了什麼?”
李森伸出右手揉了揉太陽穴,然後皺緊了眉頭徐徐睜開了雙眼,準備看看四周的情況。
但是,李森剛睜開眼,就被眼前的一幕驚住了。
因爲眼前出現的場景,赫然一處偏僻山野之中的酒館,而且這個酒館之中的景色擺件,赫然跟李森之前在‘黃粱一夢’那本書之中的場景一模一樣!
“這……這難道是……觀心臺的幻境已經開始發作了!?”
李森心中吃驚之餘,豁然站起身來,就要運起法力破解這個幻境。
無論是任何環境,無非都是屏蔽了自己本來的五官六識,然後再蠱惑心神出現幻覺。只要自己能夠看出破綻,或者是打通被屏蔽的五官六識,那麼自然就會破除幻境。
可是,當李森站起身來準備運功施法的時候,卻又被驚出了一身冷汗。
只見李森的身體之中,赫然一絲絲的靈力都沒有了,丹田之處更是空空如也,原本進階金丹期之後出現的金丹紫府更是蕩然無存。好似李森從來都沒有修行過,只是一個原原本本的普通人而已。
甚至於,由於李森站起來的動作太過於猛烈,結果導致李森面前桌子上的酒缸順勢而下,砸到了李森的腳面上。
痛,簡直是鑽心的疼痛!
只不過是一個尺許方圓的小酒缸而已,砸到了李森的腳上之後竟然會出現這麼強烈的痛覺,這在對於以前的李森而言,簡直是不可想象。
只不過,李森乃是有大毅力之人,以前習練金剛護體神功的時候,那種痛苦比這強烈十倍都不止。李森都能夠強行忍受,有何況是被酒缸砸到了腳?
“咣噹!”
酒缸砸到了李森腳面之後,就滾落到了地面上,然後幾個翻滾之後砸到了一旁的立柱上,碎成滿地的瓦片。
“哎呦!我的祖宗唉,這是造的哪門孽!怎麼還摔起酒罈子來了?”
登時,這個十分簡陋的酒館之中好似驚起了一道驚雷一般,一個幹黃瘦弱的麻袍中年從後廚那邊跑了出來,然後朝着摔碎的酒缸看了過去。
那個酒缸純粹由粗糙的瓦片製成,不值幾文錢,但也是店家之物。此刻被李森無端端的摔碎,那店家不禁有些惱怒。
“這位客官,你這是做什麼?自己喝醉了酒也就罷了,怎麼還能摔我們的東西?這酒缸雖然不如你喝的酒之前,但也是個常年慣使的好酒罈。我都用它裝酒裝了不知道多少年,可今天倒好,你這跟殭屍打挺一樣的一個起身,我這好好的酒罈子都被你給摔了!你可得給我個說法……”
麻袍中年在這裡掐着腰指指點點,頗有叱責之意。反正此刻酒館之中就李森一個客人,他也不擔心會影響其他人,因此口吻頗爲嚴厲。
可李森卻只是略微怪異的看着他,目光時上時下、往來掃視,好似在打量一個奇珍異獸一樣。不多時,李森的神色就有些異樣起來。
“這幻境之中的人,倒也逼真之極。看起來跟世俗世界的人沒什麼兩樣。只是這個世界裡面完全沒有一絲一毫的靈氣存在,連神識之力都被徹底鎖死,無法感應任何東西。若是僅憑我這凡俗之軀脫離環境,可真是有些棘手。”
沒曾想到,李森這番自言自語說出來之後,那名原本絮絮叨叨,一時半會停不下嘴的麻袍中年,卻微微一愣。
緊接着,他露出一絲戒備之色的後退了兩步,然後低聲呼喝道:“婆娘,婆娘!快出來,別準備吃食了,這傢伙好像喝酒喝瘋了!”
隨着他這句低喝,酒館後廚那邊蹬蹬蹬的跑出來一個身圓體胖的矮個婦人,這婦人一隻手還拿着菜刀,身上圍着圍裙,圍裙上還有不少的水漬。
她跑出來之後,來到了麻袍中年身後站定,然後瞪圓了眼睛看着李森,低聲道:“啥,你說這傢伙瘋了?不會這麼倒黴吧!這歷年趕考的窮酸秀才裡面,落榜之後瘋掉的倒是不少,可進京趕考之前就瘋掉的還真沒見過。他……他不會喝了我們的酒之後,才發了失心瘋的吧!”
“你酒裡放什麼東西了?”麻袍中年鼓起眼睛看着自己的婆娘。
那婆娘有些心虛的道:“那不是跟往常一樣,一半酒一半水互相摻和嘛!這還能有毒不成?難道,有人在我們水井裡下了什麼東西?”
“噫,瞎猜什麼。荒山野嶺的,誰閒着沒事跑來給我們下毒。既然你沒有往裡面下東西,那麼八成是喝醉酒之後得了失心瘋。我前些年聽說過有喝酒喝瘋了的,興許今天我們就遇到了。”
那矮婆娘聞言,連忙伸手去推中年麻袍的背後:“那你快將他趕出去,他萬一再發瘋亂砸東西怎麼辦!我一個弱女子可對付不了一個瘋子。”
“你放心交給我就是,對付這種人我有的是辦法。”
麻袍中年卻微微吸了一口氣,然後從矮婆娘手中接過了菜刀,然後橫在胸前,臉上擺出一副兇橫的模樣,並用一種憤怒的口氣怒喝道:“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黴,今天怎麼就遇到了你這麼喪門星,想耍酒瘋去外面耍去!酒錢我不要了,你快給我滾出去!若是再敢鬧事,休怪我手中菜刀不長眼睛!”
只見麻袍中年一邊怒喝,一邊朝着李森瞪眼睛,擺出一副兇惡的模樣。
可是,無論是麻袍中年和那名矮婆娘的對話,還是後來他擺出兇惡姿勢驅趕李森的時候,對於這一幕李森卻都只是饒有興趣的觀看着。
對於李森而言,這一切都只不過是幻境罷了。但是能將幻境做的如此逼真的,恐怕李森自己還從來都沒有見到過。
甚至,在某些方面這個幻境的逼真程度還超過了李森自己的心魔世界。
要知道,越逼真的幻境,往往是越難掙脫的。
“這倒是有趣了。不知道你殺了我之後,我是會返回原來的世界呢?還是在這裡重新開始?又或者是直接神魂泯滅在這環境之中,萬劫不復了呢?”李森微微一笑。
“你……你說什麼?”
那名麻袍中年原本是拿着菜刀來回朝着李森比劃,並且滿臉兇惡的模樣。
可他聽到李森滿不在乎、甚至面帶微笑之色的那樣迴應之後,卻不禁有些心虛起來。
他低聲道:“婆娘,看來這傢伙是真瘋了,呆會若是真打起來,出了人命,你可記得證明他是一個瘋子,我是被迫動手的!”
矮婆娘聞言愣了一愣,旋即嚎啕大哭起來,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殺人要償命,官府老爺怎麼可能相信我一個婦道人家的供詞!大不了我也不活了,我們三個一併死了就是!”
她坐在地面上可勁的哭鬧,聲音尖利刺耳。這一下子可真的惹怒了麻袍中年!
“你這廝竟然敢嚇哭我婆娘,我要你命!”
說着,麻袍中年竟然真的拿着菜刀朝着李森撲了過來,並且擡手就朝着李森的胳膊砍來。
見到此幕,李森卻只是神色淡然的瞟了他一眼。
雖然身上法力全無,甚至連煉體術也都是喪失了。但李森的眼力勁和武學造詣還在身上。這毫無章法的一刀,豈能真的制服李森?
當下,只見李森瞧準了這一刀的來勢之後,直接側身一躲,然後再朝着麻袍中年身前一個內切,欺到了麻袍中年的身前。
與此同時,李森右手平伸出來,擺出了一個手刀的姿態朝着麻袍中年持刀右手腕一劈!
“哎喲!”
“咣噹!”
隨着一聲慘叫,緊接着就是菜刀落地的聲音。
原來,氣勢洶洶的麻袍中年被李森一個照面就制服了,手中的菜刀也被李森擊落在了地面上。
那麻袍中年手腕吃痛之後,身軀一個不穩,直接蹬蹬蹬的倒退了幾步,最後一屁股蹲坐在了他婆娘的身旁,摔了個四仰八叉,活像一個翻了殼的王八。
在他摔倒的時候,李森的目光卻停留在了地面上的那把菜刀上面。
當即,李森彎了彎腰的,將這把菜刀撿了起來,然後橫在了眼前。
此刀三斤重,通體凡鐵所鑄,十分簡陋、樸實無華,刀背稍顯粗重,唯獨刀尖磨礪的還算鋥亮,用來當武器的話不值一提,但若拿來在廚房裡斬筋斷骨、砍瓜切菜,倒是綽綽有餘。
朝着這把菜刀打量了兩眼之後,李森復又伸出了一根手指,朝着此刀的刀面上彈擊了過去。
“叮!”
一聲短促而響亮的金屬嗡鳴聲,登時就出現在了酒館之中,頗爲清晰悅耳。
甚至於,李森還能夠分辨出菜刀之上殘留的芹菜味,還有一股子雞肉的淡淡肉腥味。
“這幻境果然逼真,任何地方都沒有絲毫的破綻,看來想要從這個環境之中脫離出去,還要頗費一般周折才行。”李森輕輕的嘆了口氣。
可是,就在李森嘆氣的時候,李森身旁不遠處的那對酒館夫婦卻戰戰兢兢的紛紛聚在了一起,朝着李森連連磕頭作揖,一副惶恐之極的恐懼模樣。
麻袍中年連連叩首道:“大爺饒命啊!小的有眼無珠,不是大人您的真面目!剛纔言語更是多有冒犯,求您老人家放我們二人一條生路啊!我們情願將自己的所有的財產奉獻給您,只求您老人家饒我們二人不死!”
在他旁邊,那名原本哭嚎之聲震天響的矮婆娘,此刻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並且戰戰兢兢的連連磕頭,渾身如同發了高燒的病人一樣抖個不停。
見到此幕,李森卻不禁樂了。
這兩個人倒是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