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堡二樓東邊臥室內,吳前翹着腿坐在書桌前翻看平板電腦,不知道在查詢什麼資料,聚精會神。
姚昕璐手握一杯熱玉米汁站在窗戶邊,看向天邊的冷月,眉宇間寫滿了心事。
她扭頭看了一眼正在認真瀏覽平板電腦的吳前,想要說什麼,可欲言又止。
來回了兩次之後,姚昕璐終於還是忍不住,問道:“吳前,你究竟打算怎麼處置埃爾伯特?”
吳前的成長速度讓姚昕璐感到驚訝,尤其是心態和心性上的轉變,讓她心中生出一絲淡淡的恐懼,那種只有在冷血政客身上纔會出現的氣質,居然從吳前身上冒了出來,讓她難以置信。
這種變化對於姚昕璐來說,說不上好或者壞,她只是感到擔心。
吳前看向燈光與月光一同照耀下的美女,他關掉平板屏幕,笑道:“你那麼聰明,難道會猜不到我會怎麼做?你知道嗎,跟你在一起,我一直感覺自己是個透明人,哈哈。”
放下平板,吳前起身走到姚昕璐身邊,靠在古堡的窗臺上看向遠方,深吸了一口微涼的空氣,凝目望向圍繞着利茲城堡的倫河,兩隻天鵝靠在一起,修長的脖頸向後彎曲,將頭紮在翅膀中,睡得非常安寧。
姚昕璐抿了抿嘴,輕聲道:“會不會……有點過了。”
她的確猜到了吳前的想法,按照她對吳前的瞭解,對付那樣不留餘地背叛他的人,絕對沒有饒恕的可能,但姚昕璐始終是一名女性,所謂婦人之仁不是沒有道理的。
吳前看了會沉睡之中的天鵝,轉過身靠在窗臺上,從姚昕璐手中接過馬克杯,喝了一口香濃的玉米汁,道:“我期盼着電磁彈射技術早日實現爲的是什麼?
技術交換、發展咱們國家的航母只是一方面,最主要,我要用這項技術來和米國談判,爲索蘭在聯合國拉票!”
“可是埃爾伯特他做了什麼?他偷了研究成果不說,還直接往送到我的對立面去,這樣的人,留着一定是禍害,是一個極大的不穩定因素!”
姚昕璐把手放在吳前搭在窗臺的手掌上,柔聲道:“可是,就連馬爾杜桑那樣的人你都給了一次原諒的機會,如果埃爾伯特悔改,你仍不願意放過他嗎?”
吳前把馬克杯放在窗臺上,笑道:“他們兩個人有着本質上的區別,馬爾杜桑從被軍隊開除之後,一直是一個壞人,但爲了他的孩子,做了好人。”
“而埃爾伯特不一樣,芭芭拉跟我說,實驗室裡的人都覺得埃爾伯特是個老好人,卻沒想到最後會做出那樣的行徑,由此可見埃爾伯特的“好”是僞裝出來的,只爲了最後剽竊試驗成果。”
“一個爲了孩子甘願放下屠刀捨棄自己的黑金集團,一個僞裝成老好人只爲謀取私利,你覺得這兩種人能一樣嗎?”
姚昕璐第一次被吳前所問出的問題給難到了,漂亮的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剎那間,她感覺兩人之間的距離忽遠忽近,而對方的面容也變得雲籠霧罩,模糊了起來。
按照吳前話中的意思來理解,姚昕璐得出一個有意思但很可怕的結論,馬爾杜桑可能一直想做一個好人,只是環境不允許沒有機會,而埃爾伯特則恰恰相反,做了無數多的好事,只爲最後的背叛和犯罪。
兩條完全相反的路,南轅北轍的結局。
吳前看到姚昕璐表情的變化,擡手挽了挽對方的頭髮,笑道:“放心吧,我不是劊子手,堂堂正正五好青年來的,等去到索蘭,我一定會和埃爾伯特好好談談,瞭解清楚情況之後再做最後決定。”
姚昕璐擔心吳前成爲她曾經看過一些真實故事裡那種冷血的財團大佬,坐在鮮血白骨鑄就的財富寶座上,將非常可怕,聽到吳前說還打算和埃爾伯特談談,她安心了許多。
一將功成萬骨枯,但如果能少沾染鮮血,總是好的。
氣氛一下輕鬆了不少,姚昕璐話鋒一轉,道:“五好青年同志,康帝酒莊的葡萄酒好喝嗎?”
吳前被姚昕璐突如其來的問話引得思緒一亂,想起酒窖之中的片刻場景。
短暫的失神被姚昕璐一點不漏的捕捉到了,還沒等她心中嘆息,一股大力就把她拽向臥室當中那張充滿洛可可風格的大牀。
一夜過去,第二天一早,幾輛車從利茲城堡出發,除開載人的車輛,還有一大一小兩輛箱貨,車隊直奔希斯羅國際機場。
科研人員們第一次看到如此豪華的私人飛機,雖然大家對物質方面的追求看得比較淡,但不妨礙他們欣賞奢豪的事物。
尤其是對於笑臉A380上的一些高科技裝置,克拉夫等人充滿了興趣,如果不是戴維一直盯着,克拉夫都恨不得將飛機上探測導彈的航空雷達系統拆卸下來帶去做研究。
這些可是空中客車集團從母公司拿到的軍用科技,雖然不是軍方最新一代的產品,但用做民用產品上,還是非常稀有的。
由於實在有太多東西可以“玩”,七八個小時的飛行時間顯得一點都不枯燥,吳前沒有陪着科研團隊們一起“胡鬧”,他依然坐在觀景廳,從空中欣賞着不同地貌的風景。
當地時間下午五點,笑臉A380降落在亞的斯亞貝巴。
吳前走下飛機,不出意外的看到了“曼聯”號,他向姚昕璐抱怨道:“白培拉的機場啥時候能啓動改建計劃,這也太扯了……”
之前沒有私人飛機的時候就不說了,如今有了私人飛機,結果要去目的地還要停在鄰國的國際機場,相距還有七八百公里,豈不是搞毛。
姚昕璐笑道:“不是還有直升機嘛,坐直升機過去吧,機場的改建工程比較靠後,畢竟就算現在建好了,除了你的飛機,也不會有誰需要用,還是先集中人力物力發展初期剛需功能建築吧。”
索蘭白培拉有機場,只不過很破爛,跑道也只有不到兩千米,而且不是很平整,加之索蘭並非聯合國承認的主權國家,航線沒有幾條,經停的飛機自然寥寥無幾。
但作爲即將迎接五洲賓客的旅遊城市,一座國際化機場還是很有必要的,只不過安排在發展之中的第二步。
“也只能這樣了……還好空中客車集團想得周到,對了,京城那邊的賽車場和飛機跑道建得怎麼樣了,最近有消息嗎?”吳前問道。
這邊的情況就忍了,京城那邊的機場可是早就做了規劃的,吳前希望下次坐飛機回京城的時候可以用上自己的專屬機場。
姚昕璐道:“倒是沒有追蹤,等那邊天亮了我詢問一下進度。”
姚昕璐跟着吳前過來之後,京城那邊的很多事情便移交給了其他管理人員。
聊着天,八名五大三粗的毛子碎步小跑到吳前近前,啪一聲立正敬禮,然後自報家門。
“吳前閣下,我們是謝爾蓋家族的衛兵,請問您是在亞的斯亞貝巴停留,還是直接去白培拉?”
吳前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大部隊,自己的人畢竟是高級體力勞動者,包括黑桃部隊在內一個個龍精虎猛,而那些科研人員則不然,在飛機上興奮得很,這裡研究一下,那裡探討一番,這會明顯精神有些萎靡。
“這樣吧,你們將這些位教授安頓好,我直接坐直升機先去白培拉,從這裡起飛沒有問題吧?”
吳前說道,正好趕在實驗人員之前將埃爾伯特的事情處理完。
“回吳前閣下,沒有問題!”衛兵嗓門賊大。
大家都沒有異議,開什麼玩笑,大老闆的話誰敢亂提意見。
這時候自然就輪到空中客車贈送的H215直升機登場了,笑臉A380的側後方打開,一架可載客十九人的大型直升機出現在衆人面前,非常氣派。
戰鬥機不是人人會駕駛,但直升機就簡單多了,黑桃部隊之中有近乎一半的人會駕駛,最後吳前還是讓鮑爾擔任駕駛員。
二十分鐘之後,兵分兩路,豪華的直升機突突突從機場起飛,朝着白培拉而去,科研人員和芭芭拉則坐上謝爾蓋家族衛兵的車,下榻訂好的酒店。
噢,還有一路,兩輛運輸器材設備的箱貨由黑桃部隊中的人駕駛着,連夜朝索蘭駛去。
吳前並沒前往白培拉,他的目的地是索蘭一處隱蔽的山坳,軍火廠所在的山坳離亞的斯亞貝巴大約七百公里,H215直升機的巡航速度大約在兩百六十公里每小時。
大約三個小時之後,H215直升機降落在了山坳之中。
不論倫敦是否已經進入到微涼的秋季,索蘭常年都是酷暑,雖然已經是晚上八點多,氣溫依然有二十七八度,白天日照的餘熱並沒有徹底消除。
時隔五天,在庫烈塔親自督工之下,軍火廠的外體框架已經基本搭建完成,非常的迅速。
“吳,你抓來的那人我給安排在了地下一間倉庫裡,那個傢伙很不省心,似乎根本搞不清楚他的處境,一會要喝紅茶,一會要吃牛排,如果不是因爲你的囑咐,我一槍打死他!”
庫烈塔穿着一件前蘇聯老款式汗衫,大腦袋只搖,昨天押回來的那個傢伙簡直神煩,他沒好意思跟吳前講,其實他想要問埃爾伯特一點事情的,可惜對方死活不配合。
吳前讓姚昕璐先去休息,同時從黑桃不對抽調了幾人保護姚昕璐,他則帶着其他人跟着庫烈塔朝地下走去。
“難爲你了,我也不知道埃爾伯特原來是這樣的人。實驗室準備得怎麼樣了,明天清晨之前儀器和設備就會運到這裡。”
庫烈塔點頭道:“已經大體完工,就是還有點味道,吳,到底是要做什麼……沒什麼。”
他原本想要詳細問問到底是什麼實驗,值得如此謹慎,可發現身邊人多嘴雜,便收住了話沒問。
吳前自然知道庫烈塔想問什麼,他道:“等處理完事情,找個時間再談。”
就在吳前擡步準備走進地下通道的時候,羅沙琳德的通訊器響起,急促的鈴聲在空蕩的地道中迴響。
吳前扭頭看向羅沙琳德,笑道:“真巧,再往前走幾米就算是衛星電話也沒信號了。”
羅沙琳德看了一眼通訊設備,遞給吳前,道:“BOSS,是芭芭拉女士。”
吳前眼皮跳了一下,這個時候芭芭拉來電話幹什麼,他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芭芭拉,我是吳前,有什麼事?”
芭芭拉這會正在酒店的走廊上來來回回踱步,臉上帶着一絲急色,聽到老闆的聲音,忙低聲道:“老闆,您還沒有把埃爾伯特怎麼樣吧?”
吳前那一套說辭用來哄哄滿腦子科學知識的學者問題不大,可要說人精一樣的芭芭拉、姚昕璐一流,可行不通。
“正準備去見他,怎麼了?”吳前問道。
說完話,吳前可以聽到電話對面舒了口氣,只聽芭芭拉道:“太好了,老闆,是這樣……”
原來,在電腦和硬盤迴到克拉夫手上的時候,因爲時間倉促,他只做了基本的檢查,發現容量和文件沒有刪改的跡象,便沒有進一步仔細查看。
可當住進酒店安排妥當之後,克拉夫找芭芭拉拿回筆記本電腦準備翻閱一些資料和記錄的時候,發現有幾個文件夾居然被做了加密處理。
這之前是絕對沒有的事情,只能是埃爾伯特做的手腳,之前克拉夫還慶幸對方沒有拷貝損壞資料,卻沒想到在這裡等着他。
吳前撓了撓頭,走到一邊,道:“破解不了嗎?”
“破解倒是沒有問題,就是需要一定時間,如果暴力破解,很大可能會造成無法修復的損壞……無論是哪種選擇,都將對實驗進度造成影響,如果可以,希望能……”
芭芭拉話沒說完,但意思很明顯,能要到密碼當然是最好的。
吳前嘖了一聲,擡頭看向天空繁星,他總算知道爲什麼埃爾伯特敢那麼囂張了,原來他手裡還有牌沒出。
如果不是太緊急的事情,慢慢破解也不能如了歹人的意,可討厭就討厭在實驗十分緊急,越快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