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陰冷,紐博格林賽道被叢林包裹,路面有些潮溼,這種天氣並不是非常適合在賽道上飛馳,但測試這種事情不挑天氣,撞上什麼天氣就是什麼天氣。
許多挑戰紐博格林北環賽道的性能車,在圈速的後面會專門加上當時的天氣狀況,好讓其他的車輛做對比,這種事情不需要弄虛作假,測試是讓工程師瞭解車輛的極限,進而優化。
如果連測試這種事情都做假數據,真的不知道騙的是客戶還是自己,自欺欺人的行爲!
車輛測試的工作當然不是斯特凡親自上陣,有專門的車手負責。
他帶着吳前坐到一間簡易的辦公室內,親自衝了兩杯熱咖啡。
“吳,今天早上我的人聯繫過蒂森克虜伯那邊實驗室,正如你所說,鋼鐵冶煉的進度沒有任何影響,預計後天就能完成任務。”
說着話,斯特凡將一杯咖啡遞給吳前。
吳前結果咖啡杯,笑道:“斯特凡,我知道你們集團和蒂森克虜伯有着密切的業務往來,不知道蒂森克虜伯被收購之後,會不會對寶碼集團造成影響。”
蒂森克虜伯的業務覆蓋面非常廣泛,汽車上使用的一些零部件它都會代工,尤其是發動機凸輪軸,蒂森克虜伯的製造工藝十分精湛。
斯特凡端着咖啡杯靠在辦公桌上,聳了聳肩道:“影響一定會有,新董事接手一家龐大的企業,必然會進行革新,只希望影響不要太大。”
“說實話,蒂森克虜伯整體被收購還真是令我驚訝,按道理原本只是打算‘去鋼鐵化’,結果……意想不到。”
斯特凡笑着搖了搖頭,似乎對於蒂森克虜伯整體被收購感到十分意外,畢竟蒂森克虜伯在德國的歷史比寶碼還要悠久,說換老闆就換老闆,令人唏噓。
吳前做了個古怪的表情,問道:“你們集團每年和蒂森克虜伯有多少資金的生意往來?如果不方便說,也沒有關係。”
斯特凡放下咖啡杯,坐到吳前身旁的沙發上,道:“這種事情對外界來說是秘密,對朋友也不算什麼秘密,我們集團每年和蒂森克虜伯大約有八億歐元的生意往來。”
“前段時間我姐姐擬了一項方案,準備加大和蒂森克虜伯的商業合作,沒想到還沒來得及實施,蒂森克虜伯居然換了新的董事,爲這件事讓我姐姐發愁好幾天了,哈哈。”
吳前揚了揚眉毛,笑道:“這麼點小事情居然能讓蘇珊娜女士發愁,還真是難得,哈哈。”
吳前在結識斯特凡之前,就從媒體上知道了斯特凡的姐姐,或者說,在此之前吳前只知道斯特凡的姐姐蘇珊娜,而不知道斯特凡。
只因爲蘇珊娜在德國實在太出名了,坐擁阿爾塔納製藥公司的過半的股份,寶碼集團百分之二十股份,還有石墨烯公司,風機制造和護照製造公司等其他公司股份。
德國名副其實的第一女富豪,足可以排進德國富豪榜前五。
如今寶碼集團的事務蘇珊娜已經較少管理,大部分交到了斯特凡的手上,但是在任免首席執行官的時候,蘇珊娜擁有極大的話語權,在寶碼集團內部來說,她的股份不如斯特凡多,但權力比斯特凡大。
斯特凡也非常信賴他的姐姐,兩人把寶碼集團管理得井井有條。
斯特凡笑了笑,道:“吳,實話跟你說,過段時間我姐姐肯定要我和蒂森克虜伯的新董事接洽,想想都頭疼,那些事情我做得不會比她好。”
從小,蘇珊娜一直就是斯特凡的偶像,他非常信任和崇拜自己的姐姐。
吳前連忙搖了搖頭,道:“不,和其他集團接洽我不知道,但如果是和蒂森克虜伯的董事接洽,你一定比你姐姐做得好,相信我。”
斯特凡沒聽出吳前話中隱藏得意思,他笑道:“吳,你沒和我姐姐打過交道,她的能力……我的確自愧不如。”
吳前擺手道:“斯特凡你不懂,這不是能力的問題,而是我真的不喜歡和五十來歲的女性打交道,感覺很不自在,真的。”
“你不喜歡……嗯?”斯特凡的思維速度極快,可再怎麼快也沒能跟上吳前的節奏,他愣住了,眼睛直直的看着吳前,就好像不認識他一樣。
十來秒之後,斯特凡用德語大呼了一聲,無比驚訝的問道:“收購蒂森克虜伯的人是你?”
“很抱歉昨天晚上和你開了一個小玩笑,希望你不要介意。”
吳前攤了攤手,說道。
斯特凡滿臉不可置信,他感覺只要和吳前在一起,總是可以體會到什麼叫做出人意料。
他本來都已經派人去調查情況,想要搞清楚收購蒂森克虜伯老闆的信息,結果那人近在眼前。
“天吶,這太好了,我姐姐還想給我出難題,結果……哈哈哈,簡直讓我太意外了。”
自己苦惱的事情迎刃而解,斯特凡很開心,他和吳前之間的關係還算不錯,要是談生意,自然也會相對融洽。
吳前還沒有看到斯特凡如此開心過,他笑道:“你慢慢開心,不和你聊了,我去看看車調試得怎麼樣了,去賽道上跑幾圈,M8的測試也快開始了吧?”
說着話,吳前站起身。
斯特凡一邊開門一邊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道:“測試還有一段時間,吳,你先去玩,要什麼裝備找工人拿。”
吳前收購了蒂森克虜伯之後,他和斯特凡之間的關係愈發的複雜了,斯特凡都有點不知道到底應該如何對待這位朋友。
戴維在維修車間忙活了一通,沒有發現車輛有任何異常。
吳前穿上了寶碼集團內部的專業賽車服,然後從一個隱蔽的小門將布加迪開上了賽道。
布加迪La Voiture Noire出現在賽道上的瞬間,就引發了巨大的關注!
這是世界上僅有三臺的超級跑車,一臺在大三人董事長的收藏室裡,另外一臺在中東皇室的車庫之中,此刻在紐博格林北環上忽然出現一臺,十分惹眼。
“快看那邊那臺黑色的布加迪,天吶,是大三人的董事長嗎?”
“你們家是沒有通網絡嗎?費迪南德先生上個月去世了……你的意思駕駛那輛布加迪的是幽靈嗎?”
“天吶,我真的不知道,那這麼說就是中東那位皇室了。”
“也有可能是天朝的神秘買家,快看,加速了,絕對不是那位皇室,那位皇室的車技還不如馬術好,這絕對不是他!”
紐博格林北環賽道長達二十公里,總會出現疏漏,導致一些狂熱的賽車迷偷偷鑽進圍欄,然後躲在叢林之中觀看車輛測試,或者偷偷拍攝,布加迪La Voiture Noire的出現讓他們尤其興奮。
猶如藝術品般的頂級跑車一般只會出現在三個地方,發佈會上,收藏室裡,車庫之中。
雖然這是凝聚了工程師心血的跑車,但真願意讓它跑起來的人真的太少了,如果真發生一點意外,心疼的不是錢,心疼的是心愛之物受到了傷害。
吳前的想法不同,在他如今的價值觀裡,不管這件物品價值幾何,都不能脫離最基本的用途,跑車,那就要在賽道上飛馳,那纔是跑車的使命,完成了最初的使命之後,再放進收藏室也不遲。
沒有人質疑說,現在是廠家封閉測試時段,爲什麼會出現私家車,他們都知道,那種限制對於能夠擁有布加迪La Voiture Noire的富豪而言簡直沒有任何意義。
駕駛着布加迪飛馳在賽道上,吳前的心情其實非常緊張,實在是這條賽道兇名在外,心中不得不帶着一份敬畏。
一圈二十公里,上百個彎道,數百米的落差,讓人的心絃持續的緊繃着,吳前不敢把車開得太快,雖然用上了專業的雨天輪胎,但依然不敢將油門踩得太深。
駕駛的過程中,吳前以欣賞賽道兩旁的景色爲主,偶爾會和測試之中的車輛友好追逐一番,雖然每一輛測試車都加了僞裝,但他依然可以通過鮮明的特徵分辨出是哪個品牌的車輛。
跑了兩圈之後,吳前發現了一個尷尬的情況,整條賽道上,居然只有他一臺私家車,其餘全是測試車,並非都是高性能車,也有一些是十萬八萬的買菜車。
畢竟紐博格林除了“綠色地獄”這個兇名之外,還有“真理之環”的稱號。
二十公里的賽道擁有極其複雜的路面環境,可以體現出一輛車的所有特質,高速穩定性、操控性、電子系統,動力的匹配等等,都將展露無餘。
所以車企圈子將紐博格林稱之爲“真理之環”,在這條賽道上測試,可以發現車輛上的許多優點和不足,用來以後的改進和優化。
或許是因爲距離太過遙遠,不太方便到紐博格林做測試,吳前遺憾的發現並沒有自己國家的測試車,或許只是時間不對,沒有碰上。
一天時間,吳前在賽道上玩得酣暢淋漓,車輛的調校和更換易損件等事情根本就不用他操心,每當性能下降的時候,他就老實不客氣的開到大三人的維修車間。
爲了滿足吳前的需求,大三人方面利用直升機緊急調度布加迪的專用輪胎和剎車片等消耗部件,爲頂級客戶服務,就要拿出最頂級的服務態度,根本不可能怠慢。
下午四點,天色愈發的陰沉,頗有黑雲壓城城欲摧的感覺。
吳前結束了一天的娛樂,乘坐直升機心滿意足的離開了紐博格林,至於兩輛車,則由一輛運送“烤腸”的箱貨拉着,朝法蘭克福機場而去。
直升機回到別墅,吳前發現別墅裡空空如也,姚昕璐和羅沙琳德等人都不在,這幾天忙活蒂森克虜伯的收購案,姚昕璐作爲主要負責人,天天都是早出晚歸。
快要吃晚飯的時候,天空的雲層終於承載不住水滴的重量,下起了大雨。
同時,姚昕璐和羅沙琳德等人也回到了別墅。
吃過晚飯,姚昕璐將吳前喚進臥室,紋章的調查有了結果,需要找一個安靜的地方說話。
只有在臥室,姚昕璐纔可以單獨和吳前相處,不然在別的地方,都會有人跟着,而姚昕璐又不方便指使吳前身邊的人離開。
露臺上,雨水如簾幕般垂落,沖刷在樹葉上發出唰唰的聲音,這種白噪音會使人的心情無比放鬆。
吳前白天享受過極致的亢奮,這會安靜的氛圍讓他內心十分舒服。
“是不是你同學那邊有消息了?”
吳前問道,姚昕璐叫他單獨到房間裡談,肯定是非常隱晦的事情。
姚昕璐點了點頭,道:“我的記憶沒有錯,鑰匙柄上的紋章是歐洲一個延續了幾個世紀名門望族的族徽,這個家族的名字叫,美第奇。”
吳前用手揉了揉臉頰,皺眉道:“美第奇,美第奇家族?”
這個名字對於他來說,無比的陌生,其實歐洲許多的家族名字對於他來說都很陌生,畢竟他又不是學歷史的文科生,自己國家的歷史都瞭解的不夠全面,哪裡有可能涉獵歐洲的歷史。
“你同學就告訴你這麼一點信息?”吳前問道,一個家族名字,似乎用處並不大。
姚昕璐點了點頭,道:“通過紋章的描摹繪畫,當然只有這麼點信息,但是這已經足夠重要了。”
吳前道:“難道說你知道這個美奇……美第奇家族?”
姚昕璐緩緩點了點頭,道:“簡單的瞭解了一下,美第奇家族的祖先是托斯卡納的農民,後經營工商業致富,十三世紀成爲貴族,參加了佛羅倫薩政府。”
“1532年佛羅倫薩成爲公國,1567年,美第奇家族的科西莫獲大公稱號,兩年後建立托斯卡納大公國,稱科西莫一世,佛羅倫薩成爲公國首府,美第奇家族在佛羅倫薩的統治一直延續到1737年。”
“歷史記載,美第奇家族最後因爲絕嗣而解體……”
說罷,姚昕璐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向吳前。
吳前面對姚昕璐奇怪的眼神,報以一個誇張的笑容。
“你這是什麼眼神,我是地地道道的天朝京城人,可不是意大利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