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斯部長坐在辦公室裡,指節有節奏的敲打着辦公桌,腦海裡琢磨着如何利用關係排擠打壓蒂森克虜伯在米國的分公司和工廠。
蒂森克虜伯數百家子公司,遍佈全世界每一個角落,米國有好幾家子公司和兩家大型工廠。
既然把分公司開在米國的土地上,就要遵守他們制定的遊戲規則,羅斯部長不滿吳前的行爲,想要公報私仇,但他卻也有所顧忌,畢竟還渴望合作,不好把關係弄得太僵化。
思慮良久,羅斯部長撇了撇嘴,擡腕看了一眼時間,然後翻出通訊錄撥通了吳前當初留給他手下的電話號碼。
白培拉這邊,數輛蘭德酷路澤停在一幢圓頂建築前,這是一座電影院,剛完成主體部分,內部裝修還沒有開工,吳前已經讓人在電影院中安排好了談話的房間。
吳前走下車,對拉波·埃爾坎道:“埃爾坎,其他集團想要和你合作沒有問題,我們來分賬就是,不過不能按照三七比例,一九,你一我九,怎麼樣?”
當初吳前從格雷澤家族手中收購曼聯俱樂部,拉波·埃爾坎作爲中間人,幫吳前講價賺取佣金,吳前和拉波·埃爾坎之間有協議,砍掉多少價錢,三七分賬。
但這一次的生意不同以往,涉及資金太大,吳前不可能讓拉波·埃爾坎佔那麼大便宜。
拉波·埃爾坎面露鬱悶神色,一九分賬,這簡直太狠了,雖然說這是對方的地盤,對方說了算,但好歹也留一點甜頭給自己啊。
“吳……首先我要謝謝你給予我投資項目的優惠政策,但是你說這一九分賬,是不是有點……”
吳前擡手示意卡米洛教授和拉波·埃爾坎請進,他輕聲道:“你可能沒懂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你朋友圈子裡想要投資的那些人,都由你去接洽,然後一九分賬。”
說話的同時,一行人正在往電影院大門走去,就看見拉波·埃爾坎腳步一頓,沒有跟上步伐,臉上顯出一抹不尋常的潮紅,那是心情極其激動的情況下,面部毛細血管充血導致。
按照吳前話裡的意思,只要他拉到白培拉來的投資項目,未來將可以抽取稅收的百分之十。
前一刻拉波·埃爾坎覺得吳前宰得有點狠,後一刻他發現自己錯怪了朋友,這簡直是一份肥得不能再肥的肥差!
拉波·埃爾坎明白,如果吳前有時間且願意去接洽,他一根毛也拿不到,他知道吳前是看重自己交際能力強的優點,所以委以此任務,但是說到底還是對方願意給機會。
吳前回頭笑着看向拉波·埃爾坎,問道:“這筆生意你有意向嗎?”
拉波·埃爾坎不住的點頭,別說什麼爲了吳前和索蘭的利益,就光是爲了他自己的利益,拼了老命也要去盡心遊說。
相關產業稅收的百分之十,何其龐大的一筆財富。
“吳,要不……你和教授單獨聊,我回意大利,晚上有一個酒會,明天還有一場高爾夫球會,我去見見朋友。”
拉波·埃爾坎已經迫不及待,他找到通往人生巔峰的路了。
就在吳前擡手示意請便的同時,他的手機響了起來,知道這個號碼的人並不多,一般他只會給那種需要直接聯繫他的人。
吳前拿出手機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沒有詳細信息,只顯示是從米國打來,對着拉波·埃爾坎“請便”的手勢一變,變成了“等等”。
吳前走到一邊,摁下了接聽鍵。
“你好,請問是哪位?”
“吳先生,我是米國商務部羅斯。”
上一次的洽談之中,羅斯部長並沒有直接接待吳前,這還是兩人第一次通話。
一名隨手就能拿出近百億投資的富豪,已經足夠有資格讓部長親自接待。
吳前看着不遠處臉上帶着激動神色的埃爾坎,回想起兩人十多分鐘之前的談話,心道,真是想吃冰下雹子……
“噢,原來是羅斯部長,你好,真沒想到會接到你的電話。”
吳前道。
羅斯部長心裡話,我也真沒想到會主動打電話給你。
“吳先生,我剛得知你成功收購德國蒂森克虜伯集團,恭喜你。”
吳前心中一緊,這明顯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對方盼着自己去米國投資,結果自己去了德國,對方知道了消息怎麼可能無端端恭喜自己。
果不其然,還沒等吳前說話,對方接着道:“同時,我聽說了一個十分遺憾的消息,環保局那邊的朋友說,蒂森克虜伯在加利福利亞州的工廠被當地居民投訴,說是對周邊環境造成了破壞,恐怕……”
說到這裡,羅斯頓了頓,他見吳前並沒有接茬,便接着道:“恐怕會面臨檢查,你趁着環保局還沒有行動的時候看看哪裡出了問題,可千萬別說是我告訴你的。”
羅斯部長說得十分客氣,又是道賀又是暗中提醒,十足的好人。
吳前心中一陣膩歪,世界上巧合的事情千千萬,他偏偏不信蒂森克虜伯工廠被投訴是巧合。
“我這邊剛收購蒂森克虜伯,都還沒有交接完,米國那邊的工廠就出事了,根本就是針對我而已,什麼毛人……”吳前心中尋思。
“一家小小的工廠還勞煩部長親自打電話通知我,費心了,羅斯部長的好意等過段時間到米國見面再謝過。”
羅斯聽到吳前的話,面帶笑意的點了點頭,他的目的就是想要把吳前拉到米國見面談事情,目的已經達到一半。
哪裡有什麼投訴,更沒有什麼檢查,這一切都是他自己杜纂的而已,但如果吳前不給他面子,他完全可以把杜纂的事情轉化成事實。
至少羅斯說的話裡面有一句是真的,他的確有朋友在環保局任職,而且級別不低。
對於米國一些部門而言,想要拿捏本國土地上的企業簡直太容易了。
“看得出吳先生很忙,等吳先生來米國之後,我們見面再聊,就不打攪啦。”
羅斯部長道出結束語。
吳前本想結束這段糟糕的通話,但他腦海中靈光一閃,問道:“等會,羅斯部長,法蘭克福機場是不是你的人?”
冷不丁之間,吳前問起被監視的事情。
八竿子打不着的問題讓羅斯部長一愣,他兩撇十分精緻的鬍子微微一顫,完全不明白吳前話裡的意思。
“吳先生,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不好意思……法蘭克福機場怎麼了?”
吳前舉着電話沉默了一會,通過判斷,他知道即便暗中的人是在盯着他,那也一定不是羅斯部長的人,他哈哈一笑,道:“在法蘭克福機場遭遇了一點不愉快的事情,既然不是羅斯部長的人就好,哈哈,再見。”
說完,吳前在掛斷電話之前,特意把手機拿遠,然後大聲嘀咕:“那到底是誰在跟蹤監視……”
說到這裡,他摁下了掛斷鍵。
羅斯部長那邊真真切切的聽到了吳前的嘀咕,這下輪到他犯嘀咕了。
“吳前在德國被跟蹤監視了?會是誰做的……”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讓羅斯部長皺起了大大的眉頭,因爲之前吳前在懷疑他,既然自己會引起吳前的懷疑,那必定是有一定的牽連。
百思不得其解,羅斯部長叫了一名手下進辦公室,吩咐他去查查吳前最近和米國哪些部門發生了交集。
通完電話,吳前並沒有立刻走回人羣之中,他站在角落想了好一會,確定剛纔的和羅斯部長的通話沒有問題之後,才走回人羣。
“吳,還好嗎?”
拉波·埃爾坎看出吳前接完電話之後心情發生了變化。
吳前笑着搖了搖頭,道:“沒什麼重要的事情,埃爾坎,你不是要去忙嗎?你先去吧,我和教授聊歷史,你恐怕沒有興趣。”
拉波·埃爾坎點了點頭,一邊邁步一邊道:“我還真要走了,不然會趕不上晚上的酒會,教授,等我回去之後會安排一架飛機過來,你什麼時候想回佛羅倫薩告訴我就行。”
雙方道別,吳前看着拉波·埃爾坎坐上蘭德酷路澤,他這邊招呼卡米洛教授走進電影院。
“教授,裡面請。”
兩人在電影院中聊了很久,吳前瞭解到了美第奇家族傳奇的發跡與沒落,其中的坎坷、輝煌、無奈讓人唏噓,整個過程十分的精彩。
這可不是枯燥乏味的歷史課,卡米洛教授的授業經驗十分豐富,用他自己的方法講述一則則歷史故事十分的生動。
美第奇家族的祖先一開始只是個普通農民,後因爲經營工商業致富,錢幣兌換是美第奇家族最初的生意,然後從銀行業起家,隨着財富和榮耀的增漲,十三世紀成爲貴族,接着參加政府的系列活動,逐漸獲取政治地位。
十四到十七世紀的大部分時間裡,美第奇家族成爲了羅倫薩的統治者,文藝復興運動得到了全力支持與資助。
如今位於佛羅倫薩聞名於世的烏費茲美術館曾經就是美第奇家族的事務所,文藝復興時期凝聚了美第奇家族財力的全部藝術作品都收藏於此,藏品高達兩千五百多件,是全世界收藏文藝復興時期藝術品最豐富的美術館。
如今,許多名垂青史的繪畫作品、雕刻作品等都是美第奇家族的收藏,這些藝術品也是爲這個家族的成員而作,美第奇家族撐起了一座城市的藝術精髓,影響了整個歐洲的文藝復興。
……
各種奇聞軼事很多,只可惜,到最後,吳前也沒有了解到有關鑰匙的丁點信息,期間他有過隱晦的引導,看得出卡米洛教授並沒有任何隱瞞,可就是沒有相關的消息。
這讓吳前感到有些沮喪。
談話一直進行到晚飯時間,吳前一行人在勞工用餐的食堂吃過飯,隨後,吳前送卡米洛教授去賓館。
臨到教授下車的時候,吳前坐在車上忽然問道:“卡米洛教授,謝謝你今天的講解,讓我聽到了許多精彩的故事,我想問問,美第奇家族相關的歷史當中,有沒有和一柄鑰匙相關的故事?”
吳前乾脆直接了當的詢問。
已經走下車的卡米洛教授頓住腳步,他轉過身撓了撓頭,低聲道:“與鑰匙相關的故事?”
微微皺眉沉思,卡米洛教授來回踱步,認真的思考。
吳前也沒有催促,他靜靜的看着卡米洛教授面部神態的變化,索性也走下車,站在了賓館的門口。
卡米洛教授來回撓他那稀疏的頭髮,亂糟糟的。
“鑰匙……鑰匙……唔,城堡鑰匙?美術館鑰匙?保險庫鑰匙?銀行鑰匙?似乎沒有聽過鑰匙相關的軼聞……”
“吳先生,不好意思,看來我的學識不夠淵博,實在想不起美第奇家族與鑰匙相關的歷史,真的抱歉,我等會去請教我的老師,如果真有與鑰匙相關的故事,我的老師一定會知道。”
說起自己的老師,卡米洛臉上帶着敬佩的神色,以至於他根本沒注意到吳前臉色的變化。
下午的談話十分歡樂,吳前沒有靜下心細琢磨,這會聽卡米洛教授一念叨,他發覺自己忽略了一件事。
美第奇家族是做銀行業發跡的,如此精美的一柄鑰匙,或許就和銀行有着某種聯繫。
“卡米洛教授,不用麻煩你的恩師了,我只是一時好奇而已。索蘭的條件比較艱苦,你學生埃爾坎投資的酒店還沒有落成,只能委屈你先住在賓館,時候不早,我先走了。”
吳前沒有再多問,他已經有了新的調查方向。
卡米洛教授連道不必,他收了拉波·埃爾坎一筆不菲的出差費,不會計較住所伙食這些小問題。
“吳先生,不知道你還有沒有需要了解的事情,如果沒有……”
吳前恍然,笑道:“教授的講解十分精彩,我非常的滿意,這一趟麻煩你了。”
“不麻煩,吳先生,那我明天上午就乘飛機回佛羅倫薩了。”
卡米洛教授笑着說道,出一趟任務賺了五萬歐元,飛機接送,平時半年的課時才能賺這麼多,他很開心。
雙方道別,吳前坐回車上,等回到軍工廠臨時屋之後,他立刻撥了一個電話給姚昕璐。
“璐璐,把你描摹的那個紋章交給羅沙琳德,讓她去歐洲各個銀行詢問詢問,我想或許會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