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米·戴蒙臉上的驚訝神色一閃而過,得益於強大的心裡素質,他飛快調整好心態和語調,同時在心中整理好了語言,笑着道。
“吳先生,這件事裡面充滿了誤會,請容許我替我的學生摩根解釋一番。”
緊接着,戴蒙將事情原委說了一遍,大致原因是因爲在委派房產經理的時候,克里斯特·摩根說了一句。
“摩根家族輝煌時代把持歐美的經濟,真希望這座島嶼能永遠在家族中傳承。”
大概就是這樣一句話,被房產經理過分解讀成了只願意將這份地產售賣給歐美富豪。
“吳先生請您相信我,克里斯特絕對沒有種族和地域歧視,這是一場誤會,另外,有一件非常遺憾的事情要通知吳先生。”
這場誤會如果放在平時,也算是一件大事,但若是和眼前發生的這件事比較,那可真算不得什麼。
吳前正在心裡分析戴蒙所說的真實性,忽然聽聞有件遺憾的事情,他眉頭微蹙的問道:“戴蒙先生,請說。”
傑米·戴蒙看着電腦屏幕中那簡短的郵件砸吧了一下嘴,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在這個時候通知吳前這件事。
“是這樣,吳先生,您是不是有意在米國投資頁岩油公司?”
吳前點了點頭,道:“是這樣。”
以魔跟大通首席執行官的身份,瞭解到這些信息不足爲奇,吳前並不覺得有什麼,但戴蒙接下來的一句話就讓他幾乎暴走。
“介於您即將在米國投資重要的頁岩油能源產業,相關機構對您在本行的資金施行了一定的限制與管控,您的一百零三億餘資金,短時間內無法離開米國境內,亦不能用作投資他國產業。”
傑米·戴蒙對於這項決定着實摸不着頭腦,但他知道吳前肯定和米國某些部門有着很深的糾葛,不然不會被限制。
一句話,讓本來心平氣和的吳前暴跳而起,頭髮都幾乎立了起來。
站在一旁的羅沙琳德和黑桃部隊嚇了一跳,以爲BOSS要飛起來咬人……
吳前眉毛都豎了起來,這是什麼行爲,這是強盜行爲!
有些人在暴怒的情況下會喪失理智,但有些人在暴怒的情況下反而邏輯思維愈發的清晰。
幾乎一剎那,吳前就想明白了這件事的緣由,這絕不是魔跟大通能夠決定的事情,只可能是CIA夥同某些機構對他進行的管控和壓制!
這是在向他釋放威脅信號!
吳前猜得不算太準,但也搭了邊。
限制資金流動的起因是羅斯部長和CIA局長海斯佩爾交談之後的結果。
說起來,這還是羅斯部長幫忙之下較好的結果,如果不是他極力要求CIA不能動在米國境內的吳前,吳前下飛機就會被CIA的人請去喝茶。
能緩和到只是對資金流動進行限制,已經是羅斯部長做出最大的努力,畢竟兩個部門之間差了級別,他的權力也不及海斯佩爾。
吳前的怒氣值一瞬間爆表,但是不到兩秒,理智就壓制住了憤怒,這是他這些日子以來鍛煉出來的本事。
高高舉起要砸電話的手放了下來,放到了耳邊。
“信息流通得速度還真是快,哈哈,戴蒙先生說得不錯,我在此之前的確和商務部羅斯部長有過一番交談,有意收購貴國一家油氣公司,相關部門限制我的資金流動,大概是一項保障措施吧。”
傑米·戴蒙的面色極其古怪,他在心中已經想好了諸多說辭,用來平復暴怒之下的吳前,可結果一個字都沒用上,這讓他感到十分難過與意外。
暗道,你倒是沉得住氣啊,百億美元被變相凍結,還能心平氣和,這份本事我都佩服……
吳前沒等戴蒙說話,繼續道:“既然相關部門只規定資金不能流出米國,那麼這麼講的話,並不限制我在米國的投資吧?”
“是這樣的,吳先生,我知道這件事一定對你造成了莫大的影響,但這並非我行意願,還請您諒解。”
戴蒙爲魔跟大通開脫,不過的確也是這樣,限制吳前資金的機構級別極高,不是魔跟大通可以違逆的。
吳前哈哈一笑,道:“不會不會,我當然知道這件事和貴行無關,站在某些部門的角度來說,這樣做是很有必要的,保障本國利益嘛,我能理解,完全能理解。”
“再說了,這筆錢我本來也是打算在米國進行投資,其實對我也沒有什麼影響。”
在這件事上,傑米·戴蒙還真不是和相關部門站在同一戰線,開銀行做生意,怎麼可能願意得罪客戶,還是頂級大客戶。
“吳先生,先是一場誤會讓您困擾,現在又發生這樣我們都不願意看到的事情,爲了表示歉意和感謝您一直一來對我行的信任,魔跟大通特別將紐約太陽神島嶼贈與您,還請您一定笑納。”
雖然吳前沒有大吼大叫宣泄怒意,可是戴蒙仍然從笑聲裡感覺出了一抹不尋常的意味,他判斷那是極度壓制怒氣之下發出的笑聲,很可怕,能做到這種程度的人,很可怕,這樣的自制能力,很可怕。
傑米·戴蒙不知道吳前和相關部門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那和他沒有關係,他要維護的僅僅是銀行本身的利益而已。
雖然他很希望吳前能將資金留在魔跟大通,但絕對不是以這種強制的方式,因爲這不是一錘子買賣,這樣做嚴重影響了魔跟大通和客戶之間的關係。
戴蒙不想吳前將怒火轉嫁到魔跟大通銀行身上,他很瞭解吳前在歐洲國家的一些作爲,來日方長以後肯定還會有合作的機會,萬萬不能得罪。
他十分慷慨的做出賠償,極力平復這件事上對魔跟大通造成的不良影響。
一套價值兩億多的地產而已,他還是有權力做決定的,相信就算克里斯特知道了事情原委,也不會說什麼,畢竟這是在爲銀行挽回形象。
吳前現在哪裡還有心情管太陽神島嶼還是月亮神島嶼,他道:“魔跟大通銀行無微不至的服務讓我今晚不至於流落街頭,謝謝戴蒙先生了,再見。”
傑米·戴蒙聽完一愣,可還沒等他說話,電話已經掛斷。
“今晚?天吶,原來他這會已經在飛機上了……我要快一點!”
處理島嶼交易不算太繁瑣,但他必須趕在日落之前將島嶼契約書做好變更,並且交到吳前的手上,這樣纔有誠意。
飛機上,吳前輕輕放下電話,短短的幾分鐘之內,他已經將這件事的來龍去脈攏了一遍。
“不讓我的錢離開米國是吧?好,好啊,那我就用這筆錢好好爲你們做點貢獻吧!”
其實這一筆資金能不能離開米國,本身而言對於吳前並沒有太大影響,因爲這並不影響他在米國的投資,他完全可以拿這筆錢去收購戴文能源公司和償還債務。
但是對於這種強橫的無理行爲,別說位高權重的頂級富豪,就算是一名普通人遭遇了這樣的事情都會好幾天食難嚥寢難安。
吳前低垂雙目面無表情的坐在沙發上,身旁的人什麼都不敢說,氣氛壓抑得可怕。
結束通話不過一分鐘時間的樣子,電話又響了起來。
吳前順手拿起來一看,羅斯部長的來電,他嘴角翹了翹,摁下了接聽鍵。
“吳先生,天吶,總算接通了,我有一件急事要跟你說。”
羅斯部長略帶焦急的聲音從聽筒中傳出,他剛和海斯佩爾交涉完吳前的事情不久,花了大約十分鐘時間思考如何將資金被限制的事情告訴吳前,可當他考慮好措辭之後,發現吳前那邊電話無法接通。
吳前輕笑了一聲,聽不出任何喜怒,道:“我猜羅斯部長要和我說的事情,應該和我在貴國的資金有關,是嗎?”
羅斯部長沒想到吳前已經知道了,這信息獲取速度簡直神了,他已經準備好的措辭卡在嗓子眼吐不出,吞不下。
“呃……抱歉,吳先生,原來你已經知道了這件事。實不相瞞,這已經是我能爲先生做到的最大限度。”
羅斯部長在沒有接觸海斯佩爾之前,他一直以爲吳前只是因爲歐洲一些投資,侵害了米國跨國企業的利益,遭到了CIA的調查。
可當他和海斯佩爾交談之後發現,吳前的問題可不是他想象的那麼簡單,明裡暗裡的事情很多,這裡面涉及到了很高層次的利害關係。
每個部門都有自己的職責,海斯佩爾想要弄清楚埃爾伯特離奇失蹤還有超高強度鋼材的事情,羅斯則想要解決油氣公司債務來緩解米國當下經濟問題。
最後兩人達成了一定的協議,海斯佩爾答應羅斯部長,可以暫緩對吳前的調查,但必須做出一定的限制,人身自由是不可能輕易就限制,那就限制財富流動。
吳前能從羅斯部長的語調之中聽出一抹無奈,他相信羅斯部長的確努力了,但他並不會對此感恩戴德,保護自己只是羅斯部長在爲米國謀求利益而已,談不上絲毫的恩惠。
事情雖然那麼想,但話卻不能那樣講。
“非常感激羅斯部長爲我掃清障礙,我也不知道CIA到底想從在懷疑我什麼,真的很苦惱,不過相信過段時間,他們就會看到我的誠意。”
“資金無法外流並不會對我造成任何影響,我早就打定主意要用那些錢來發展頁岩油公司,不礙事的,只不過……”
羅斯部長有點緊張,忙追問道:“吳先生,有什麼要求請說出來,如果能滿足你的我一定盡力而爲。”
“只不過,如果投資的產業賺了錢,可不許再這樣限制,那樣我可真就寒心了。”
吳前義正言辭的說着微不足道的要求,讓羅斯部長感覺到他有些可憐,這完全是在強權壓迫之下的無奈和委曲求全。
“吳先生放心,哪怕是普朗先生髮話,憲法都會讓他閉上嘴巴,這是對資本的褻瀆,是絕對不允許的行爲。”
羅斯部長一多半意志是站在吳前一邊的,因爲吳前來米國投資能幫他解決困難創造成績,他當然要幫助吳前。
“好的,再次感謝羅斯部長,對了,忘記告訴你,我在紐約長島買下了一座島嶼,如果沒有意外發生,晚上就讓我在太陽神島上和羅斯部長共進晚餐,不知道部長有沒有時間?”
吳前對羅斯部長髮出邀請,暫時來說,這位商務部部長是他在米國的唯一後盾。
羅斯部長面露微微驚容,太陽神島嶼他當然知道,紐約排名前三的豪宅,摩根家族的地產,頂級富豪出行果然非同凡響,每到一處就要買下頂級豪宅作爲行宮。
“多謝吳先生的美意,那我們兩個小時之後機場見。”
羅斯部長本來並不打算親自去接吳前,但是鬧出這檔子事情,他面子有些掛不住,所以禮節方面儘量做到位,以此來消弭吳前對米國當局的不滿。
“機場見,再見。”
說完,吳前掛斷了電話,隨手一扔,將電話扔到了一旁,他站起身走到酒櫃前,從酒櫃中挑了一瓶庫烈塔一生摯愛,生命之水伏特加。
接着,他從酒櫃下方取出一箇中號的玻璃杯,從冰箱裡取了兩塊冰放進玻璃杯,然後將酒杯倒滿。
烈酒加冰衝擊着吳前的味蕾和心神,他眼睛裡閃爍着莫名的色彩,這種色彩二十多年從未出現過,這是第一次,那是一種極度冷靜,極度危險的眼神,類似躲在草叢之中等待獵物時的眼鏡蛇的目光。
羅沙琳德緊緊抿着嘴脣,她想起老闆之前無論在哪個國家投資都是非常的順利,單單這一次來米國,遭遇了前所未有的阻礙,以至於借酒澆愁。
“BOSS,度數不低,留點酒量晚上和羅斯部長吃飯的時候再喝吧。”
羅沙琳德勸道。
吳前扭過頭看向羅沙琳德,笑了笑,對四周圍站着的黑桃部隊道:“你們先去休息一下。”
等黑桃部隊的人走出去之後,吳前對羅沙琳德道:“如果我沒記錯,明年似乎是米國的大選年,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