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玉麗小小的心思自然瞞不過斐奇的感知,伸出環繞在庭玉麗腰間的手佯裝嗔怪的揪了揪庭玉麗賴在懷中的俏臉,拋下一個‘回來再教訓你’的眼神,轉身向門外走去。
走到門前,斐奇身形一頓,良久之後才猛然拉開房門,表情卻已重新變得玩味。
不出他所料,門外所立的正是仇歌。沒有料到斐奇會突然出現,早已擦乾眼淚的仇歌眼中閃過一絲慌亂。斐奇表情雖然是沒有半絲冷漠的玩味,卻讓她陌生,可怕的陌生。僅僅一天的接觸,她已經知道,這種看似隨和的玩味態度,只是他面對‘外人’時一個用來僞裝自己的面具而已。
‘外人’,這兩個字前一刻代表的含義或許仇歌還不會在意,但此時,她在心痛。
“遺落了什麼東西嗎?”
凝視着這個讓自己感到失望的女人良久,斐奇爽先打破覺悶。話一出口卻不由自嘲一笑。已經是孤單一人的她,又有什麼東西可以遺落。
“沒有遺落什麼的話,該離開了。離開前有什麼需要,和啞老說一聲,他會盡量爲你準備的,記住我說的話,沒有絕對的實力前,要像一個普通人一樣生活。”
沒有得到仇歌的回答,背對着仇歌的斐奇臉上自嘲愈濃,連他自己都不清楚,對於這個與自己一樣存在於世間的異類自己在期待着什麼。
沒有再看向仇歌,斐奇轉身重新向房間內走去,腳步,似乎有些沉重。
直到斐奇再次消失在視線之中,仇歌都沒有任何反應,卻也沒有離去的意思。她不需要解釋什麼,因爲她是仇歌,是他的仇歌,要離開的那個,是豐臣惠子,不是她。
“少爺睡了嗎?”
離開不久回來的啞老走到二樓,剛好看到門外靜靜而立的仇歌,張了張嘴,啞老搖了搖頭,最終還是將即將說出的話咽回。也沒有理會門前而立的仇歌,徑自來到門前,恭身輕問道。
“準備好了的話,將東西交給她讓她離開就可以了,我累了……!”
房間內的斐奇立在窗前,聽到啞老的聲音略略猶豫最終沒有打開房門。自己不是世間的斐者,沒有理由掌握別人的命運。
斐奇不知道的是,他的話傳到仇歌的耳中,卻讓剛剛恢復紅潤臉色不久的仇歌絕美的容顏再次變得蒼白,十指緊握,修飾得完美的指甲深深陷入手心之中,隱隱已有幾絲血跡順着指甲流下。
顧不上這些,或者說已經沒有了痛感,仇歌只是緊張的望着將目光投向她的啞老。
她不怪斐奇的絕情,因爲,是她先傷了他那顆強勢面具下隱藏的一顆柔弱的心。
也只是一瞬間而已,仇歌突然笑了。他的仇歌,這一世,賴也要賴在他的身邊,爲他而生,爲他而戰,然後爲他而亡。
仇歌每一個細微的變化都沒有逃過啞老的眼神,就這樣凝視了仇歌良久,原本面無表情的啞老突然笑了。
“對不起少爺,我正想問您交待了我什麼事情,人老了,記憶也不如當年了,少爺不要見怪。”
“……”
室內沒有任何反應,良久,房間的門才被打開,走出房間的庭玉麗看了一眼一臉不安的仇歌,最後將目光放在一臉癡態的啞老之處。
“主人說,他也忘記交待您老人傢什麼了,等他想起再去麻煩您老人家。”
“少爺也忘了?看來不只是我這個老頭子記性不好啊,呵呵,那就不打擾少爺休息了!”
啞老一愣,隨即一笑,轉身離去,走廊內只留下一魅一妖的庭玉麗和仇歌兩人。
“主人說你的傷還沒有愈痊,藥放在你房間。”
依舊是冷漠不代有任何感情的聲音,但對於仇歌來說,其中代表的含義,已經足以讓她原本以爲不再會再流出眼淚的雙眼溼潤。
“他不喜歡眼淚!”
冷冷的拋下這句話,庭玉麗轉身回到室內,看着依舊立在窗內沒有半絲移動的斐奇,竟然發現自己竟然有種想哭的感覺。
“傻丫頭,亂想些什麼?”
不知何時,斐奇已經來到庭玉麗身前,伸手將她面前略顯凌亂的紫發撥到耳後,輕聲問道,溫柔的語氣中已有一絲責怪的味道。
早已不分你我彼此,斐奇自然能感受到這個魅絕天下的丫頭此刻在想些什麼,也只有他知道,除他以外對其它任何事物都不屑一顧的庭玉麗,也有鑽牛角尖的時候,雖然讓他頭疼,也更讓他憐愛。
“庭玉麗只是在想,有一天主人要開庭玉麗……”
“不要亂想,不會的!”
庭玉麗的話讓斐奇心中一痛,不待庭玉麗話落,環繞在庭玉麗腰間的手臂一緊,這個微小的動作無疑表現斐奇複雜的內心。
他可以給她身邊的女人承諾,只是這個承諾……
夜深,斐奇凝視着懷中早已熟睡的庭玉麗,透過薄如蠶紗的窗簾透射而入的月光灑落在庭玉麗如魅的臉上,讓她憑添了幾許柔和。不知道熟睡中的庭玉麗夢到了什麼,嘴角勾起一個彎彎的孤度,幸福至極。如此小女兒之態,看得斐奇又是一陣心憐。
輕輕從庭玉麗懷中抽出自己的手臂,手臂碰觸庭玉麗如綢似綿的肌膚時,即使是剛剛征服了這個妙人不久,斐奇還是忍不住心中一蕩。
最終斐奇還是壓制住心中升起的*,抽出手臂拉過被庭玉麗蹬落於地的被子小心翼翼的蓋在她赤裸的玉體之上,俯身輕輕一吻後拿起牀頭的睡衣披在身上,徑自走到陽臺。不知何時,斐奇的手中已經多了一支點菸的香菸,深吸一口,一縷縷香菸自他口中幻化迷離,飄向上方,漸漸融與月色之中。
“出來吧。”
一支香菸過半,斐奇伸手彈掉自己指中的半截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睡衣,對着夜色下眼前不遠處的一株巨樹輕聲說道。夜風吹撫間,巨樹延伸出的樹枝葉隨風舞動之間,絞碎點點月光,然而看似空無一物的樹幹之上卻在斐奇話落之後鬼異的緩緩出現一個女人的身影。披肩的秀髮被一條黑帶束在一起,略顯蒼白的臉在月光下泛着一抹妖異的色彩。
“仇歌?!”
看清樹幹上隱現之人,斐奇一愣,顯然沒想到這個差一點逃脫自己感知的人會是仇歌。此時的仇歌給他一種非常奇怪的感覺,這種感覺他曾經在第一次遇見庭玉麗時出現過,這個身具妖瞳的女人,絕對是一個在未來有機會能夠超越於他的存在。
“夜晚露水多,對傷口的癒合不利,有啞老在,沒有人能夠輕易潛入這裡,回房間休息!”
不在故作冷漠,雖是以命令的語氣,斐奇的聲音裡已多了幾許柔和,似乎忘記了不久前發生的一切。
不需要記住的東西,何必去記憶。
‘仇歌’,這個名字再次自斐奇口中吐出的時候,遙遙立於樹幹上沒有一絲表情的仇歌身體一震,妖異的雙瞳之中不在是死氣沉沉,散發出一抹異樣的神采,雖然僅僅只顯露瞬間,卻還是被斐奇捕捉到她眼中那抹喜悅。
“看來,還是需要時間來讓這個丫頭適應身份轉變的過程”
斐奇一笑,不待仇歌有所表示時,他已經轉身向房間內走去。
一陣輕風吹過,正要擡手拉門的斐奇不得不由回即將伸出去的手臂,停下腳步,看着面前突然出現的仇歌,現出一個疑問的眼神。
“可不可以再叫我一聲仇歌?”
沒有了平日裡冰冷的表情,帶着幾許期待和忐忑,仇歌擡頭緊緊盯視着斐奇的雙眼,小心翼翼的可憐表情讓人忍不住生出一股將她狠狠擁入懷中的衝動“嗯……不能!”
“我的仇歌?我的仇歌!……仇歌好高興,仇歌也好幸福,謝謝你,我的主人!”
原本強忍着心中濃濃失落的仇歌在聽到斐奇的話後,根本沒有注意到斐奇話語中戲謔的意味,因爲此刻她的腦海中只回蕩着由斐奇口中說出的‘我的仇歌’這四個字,早就在眼中孕釀已久的淚水夾雜着悔恨、愧疚、失落、欣喜、還有着幾許淡淡的幸福,再也忍不住脫眶而出。
美人淚落,珠中之意,何人知?
淚水滑過脣角,是苦?是澀?是酸?是甜?仇歌分不清,只知道,這一刻,無論這淚水中包含着什麼,至少,她是幸福的。
“商場如戰場”,在競爭異常激烈的社會,千軍萬馬衝殺着奔向商界的巔峰,而最終能登上巔峰一覽衆山小的也就是那麼幾個可以分享勝利後的晚餐。更多的,是一大批人馬或悲壯慘烈或默默無聞地倒下,成爲那屈指可數的幾個巔峰存在的奠基石。而即使你已經達到了傳說中天下無敵的境界,稍一疏忽,就有可能被自己打敗。
悲哀吧?悲哀嗎?無奈吧?或許真的很無奈。
從古自今,沒有任一個立在巔峰的存在,不是踏着萬千腳石登峰而上,俯視天下。
大商必奸,不甘於淪落官場的腐敗,卻又要講究‘經商不但要講人格,而且還要講商格’的人,在楊道陵這隻自謂比狐狸還狐狸的心中,境界超然,也夠白癡。
斐奇離開z國已半年有餘,想起這個讓自己五體投地的‘小老大’臨行前的一句話,楊昊狐狸臉上不由自主勾起一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