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邦國自然也坐在人羣當中,他的手裡,抱着一個文件袋,眼神看着遠方,沒有和任何人交流。
可週圍的議論聲依舊落入了他的耳中。
“他如今出了這樣的醜事,居然還有臉坐在這裡。我要是他,肯定躲在家裡不出門!”
“你們傻呀,他之前不是信誓旦旦要當這屆的村長嗎?自然是心有不甘,想再拼搏一番!”
“拉倒吧,如今他的名字都沒有在村長選舉名單之中,他還能咋辦?不過是在這裡做做樣子而已。”
李邦國嘴角勾起一絲冷笑,是啊,如今的他沒有了競選村長的資格,可他餘健雄又有什麼資格?
李邦國將手裡的資料夾抱得更緊,這可是他扳倒餘健雄的證據,關鍵時刻才能拿出來!
村長走上了臨時搭建的高臺,清清嗓子,深情並茂的闡述一番,新村長選舉正式拉開帷幕。
新村長選舉最關鍵的環節,就是投票環節。此刻,已經有幾個村幹部,將一大摞小紙條拿在手裡,按照座次,依次給每位參與投票的村民放了一張小紙條,上面有十位選舉人的名字,投票人只需要勾選心目中的前三位,然後將小紙條摺好投入選舉箱當中,就完成了神聖的選舉儀式。
李邦國直接跳過“餘健雄”三個字,隨意勾選了三個名字,將小紙條投入了選舉箱。
望着依然低頭認真思考的村民們,李邦國真想上前撕開他們僞善的虛假面目,明明他們心中早已有了人選,還在這裡裝模作樣。
就算所有人投了餘健雄的票,那又怎樣?他餘健雄照樣當不成村長!
一想到是餘小帆設計陷害了自己,還暗地裡唆使他父親巴結村民們,餘健雄恨得牙直響。
李邦國期盼着唱票環節結束,正式宣佈村長名單的那一刻,他想撕碎餘健雄的假面具,將他從即將獲得的村長位置上拉下來,這將是多麼愜意的一件事!
想到這裡,李邦國熱血沸騰,唱票過程都沒有認真聽,等到他的腦袋緩過神來,唱票環節已經結束。
高臺上的小黑板,赫然顯示着餘健雄的票數,位居第一。
正當村長拿着話筒,準備宣佈本屆村長的名單時,李邦國嗖的一下站起身來,大喊道,“村長,我有事情報告!餘健雄不配當本屆村長!”
李邦國的話音一落,臺下一片譁然。村長的臉色,有些難看。可他仍然保持着笑容,“李邦國,你有什麼事情等選舉結束後,咱們到辦公室去聊!”
李邦國沒有注意此時村長對他的稱呼,不再是“李副村長”,情急之下,李邦國脫口而出,“餘健雄私下賄賂村民們,讓大家投他一票!所以,他根本沒有資格當村長!”
這下,臺下的村民們臉上有些掛不住了,這些事情,不來是私底下大夥都心知肚明的事情。可這個李邦國,偏偏要拿到檯面上來說,這不是打全村人的臉嗎?
村長再想袒護餘健雄,這種時候,他也不可能做得太明顯。
村長挑了挑眉,“哦?你有證據嗎?這種事情可不能憑白冤枉人!”
李邦國高舉手中的資料夾,很是自信,“這個文件夾裡,就是餘健雄他賄賂全村人的證據!我來念幾條大家聽聽,餘健雄,給村口趙家送去了一頭豬,給錢寡婦送去了幾件最時髦最新款裙子,給賈家送去了生子秘方”
一連唸了十幾條,李邦國將目光從文件上移開,望着高臺左側的餘健雄,笑得很是得意,“餘健雄,這些事情,都是你做得吧?我可沒有冤枉好人吧?”
餘健雄正好目光與李邦國接觸,四目相對,沒想到此時餘健雄微笑着點點頭,“這些事情,我確實做了。可這又能說明什麼呢?”
李邦國,沒想到餘健雄能這麼快承認,先是一愣,很快回過神來趁勝追擊,“既然你都承認了,那麼,還有一點我們需要你解釋解釋,你做的這些事情,不是年前,不是節日時期,偏偏是村長選舉之前一段時間,難道這還不能夠說明你居心叵測嗎?”
李邦國只顧着打擊餘健雄,完全沒有注意到,此時臺下的所有村民們臉色特別難看,尤其是剛纔那十幾家被李邦國點名了的。
李邦國不知道,就是他的此舉,讓他在村裡完全失去了民心。
有幾個村民坐不住了,立即站了起來反駁道,“村長,他胡說八道,餘當家的只是牽了自家最強壯的公豬給我家花花配種,過後我都還回去了!”
“村長,那幾條花裙子,是我託小帆從縣城帶回來的。我可是真金白銀給了錢的,怎麼可能是餘當家的送的?”
“村長,我家那幾畝地,餘當家的只是看我身體不好,幫個忙給我梨田而已,鄉里鄉親互幫互助,怎麼再李邦國嘴裡說出來,就變了味呢?”
此時,李邦國已經將他蒐集的證據遞交到了村長手裡。
村長仔細一看,立即使眼色將幾個剛纔在臺下維護次序的村幹部使喚到臺後,緊急商量對策。
李邦國再次瞧了一眼臺上的餘健雄,心裡萬分得意,看你這個鎮定的樣子還能裝多久!
李邦國幾乎完全可以斷定,介於輿論壓力,村長和村幹部最後絕對也會把餘健雄剔除名單,就像當初狠心剔除他一樣!
果然,漫長的十幾分鍾後,村長從後臺走了出來,清了清嗓子,“鑑於李邦國同志的檢舉,對於餘健雄同志的行爲,我們還需要會後進行詳細調查。正如國不可一日無君,家不可一日無主。村長就由票數第二的之前的秦副村長當任,大家鼓掌歡迎!”
雖然表面說是事後調查,可這番話相當於是肯定了餘健雄賄賂的事實。
剛纔還一直爲餘健雄抱不平鳴冤的村民們,忽然停止了呼喊聲,沒來由的很是配合前村長的話,熱烈的鼓起了掌聲。
只是,他們時不時的,將埋怨痛恨的目光射向李邦國,李邦國徹底忽視那些目光。
他此刻疑惑不解的是,爲什麼站在臺下的餘健雄,絲毫看不出落選的失落,反而面帶燦爛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