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響起的槍聲在這間封閉的房間裡,顯得特別的大。聶紹安忍着耳鼓中依然在震盪的槍聲猛然跳了起來。
他看到站在屋角的一個年輕的警察手中拿着槍,槍口的硝煙還未散去。而卞虎的腦袋已經被打爆了。
“你是奸細!”聶紹安的手指着這個年輕警察憤然地怒道。
按照規定,所有參與審訊的警察都不能佩槍。這是怕由於情緒激動而出現傷害嫌疑人的情況。但這個年輕警察的兜裡卻藏着一把槍,在最緊要的關頭他開槍擊斃了卞虎。如此一來好不容易抓住的線索又斷了。
這個年輕警察面對這聶紹安的指責,臉色一片蒼白。他的額頭上滿是汗珠……
“聶隊……對不起,我也是實在沒辦法了!”這個年輕警察似乎知道面臨着他的是什麼樣的結局。形容悽慘地露出了一絲苦笑,說完後他竟然將手槍擡起抵住自己的太陽穴,沒有絲毫猶豫地摳動了扳機。
又是一聲槍響。接連兩聲槍響在聶紹安的心裡產生的震動那是相當大的。怪不得餘婭珍跑到這裡來,讓他們這個秘密關押犯人的地點暴露了之後,對方卻一點動靜都沒有。原來內奸已經趁機混進來了!
這名年輕的刑警名叫顧保龍,母親是紡織廠的普通工人,父親是廠裡保衛科的幹部。他是在羅國青手下也做了兩年多刑警了。當初還是羅國青親自去警校挑來的尖子生。
“怎麼可能呢!顧保龍是販毒集團的內線?”羅國青聽到這個消息之後,第一個反應完全懵了。他絕對不相信自己一手帶出來的學生會是販毒集團的內線。但事實卻無法辯駁。除了聶紹安之外還有兩名顧保龍的同事也看到了整個事發的過程。
對顧保龍的調查結果也很快出來了。他的母親聽到這個消息的之後,失聲痛哭着說道:“都是那個該死的女人害了保龍啊!”
原來,顧保龍談了個女朋友,原本兩人打算今年五一結婚的。可是他女朋友在單位突然暈倒後,被送進醫院,很快就查出得了急性再生障礙性貧血。這就是俗稱的“白血病”的一種。
他女朋友是一家廣告公司的文案策劃,出身於一個很普通的工人家庭。高額地治療費用很快就讓她並不富裕的家陷入了困境。顧保龍的母親聽說了這個情況後,堅決反對兒子和這姑娘繼續下去,甚至還跑到人家家裡把聘金給要了回來。
可顧保龍是個癡情的人,堅決要求和這姑娘共度難關。他把自己的積蓄全部拿出來給未婚妻治病,還找同事和朋友四處借錢……
“應該就是因爲這個原因,讓犯罪分子找到了可趁之機……”對於顧保龍的問題,羅國青很是無奈地感嘆道。
聽着他們的談話,雷濤突然插了一句嘴問道:“你們沒把顧保龍的事情告訴他未婚妻吧?”
聽他這麼一問,羅國青愣了愣,突然站了起來,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等他掛斷電話之後,這個老警察失落地一下子癱坐在了椅子上。過了一會兒狠狠地扇了自己一耳光!
“老羅!”
“那姑娘……自殺了!”羅國青的電話還是打晚了。顧保龍的未婚妻趁人不備在醫院裡割腕自殺了。還留下了
一封遺書。藝術上只有一句話“和保龍葬在一起”。
聽到這些情況,原本因爲顧保龍出手殺卞虎滅口,對他還心存憤恨的聶紹安和林海陽等人也不無遺憾和痛心地忘卻了對他的恨意。雖說他的行爲對於警徽而言是一種褻瀆和抹黑。但人們也無法再去責怪他什麼了。只能說這是一個命運的悲劇。
卞虎死了。那些小嘍羅也已經送交檢察機關正式起訴了。這個案子就這樣很不圓滿的結案了。當然有些事情林海陽黃厚山並不會放鬆。對於邱清元的調查還在秘密進行着。
但至少表面上,這個案子已經結了。沒過幾天,顧保龍和他未婚妻的葬禮進行的時候,那姑娘的父親拿出了一張支票:“這是醫院裡推給我們的預交醫療費。五十萬,這應該是保龍拿的不該拿的錢……”
原本他是把這錢交給羅國青的。可沒想到顧保龍的母親衝過來一把搶過那張現金支票口中還自顧自地說道:“這是我兒子賣命的錢!”
“啪!”一個響亮的耳光打在了這勢利地無知婦人臉上。
顧保龍的父親奪過那張支票,憤憤地罵道,“都是你!如果把那套房子賣了給保龍。他就不會去要這筆錢!也就不會死都死得這麼憋屈了!老子要跟你離婚!”
顧保龍的父親將支票交給了羅國青之後,憤憤地轉身走了。其他人看着這一幕無奈地搖了搖頭,也都默然離開了。只留下顧保龍的勢利母親一個人呆呆地站在兒子的墳前。
參加完顧保龍的葬禮,雷濤正準備開車回公司的時候,接到了餘荷從南靖打來的電話。電話裡傳來一個很不好的消息——小王府巷的保護性開發方案被省文物管理局駁回了。
雷濤匆匆地趕到南靖分公司。走進餘荷的辦公室剛坐下,還沒等餘荷給他沏茶,他就開口問起了審批的事情。
“省文物管理局的審覈意見呢?你先拿給我看……”雷濤聽到這個消息之後,一刻都沒停留直接驅車過來的。
對這個項目他是寄予厚望的。這不但是雷霆公司進入南靖房地產開發市場的第一個項目。更是他們獨立開發的第一個項目。雖然資金上的投入不大。但如果這個項目失敗了,對於他試圖進入南靖房地產開發市場的這個戰略部署來說打擊是非常大的。
這個項目關係到雷霆公司轉型搞房地產開發之後,能不能在這個市場上站住腳。也關係到南靖分公司能不能維持下去。這些從藍天公司接手過來的員工,剛剛看到公司有些起色。如果這個項目不能順利啓動,那麼對於他們來說,未來還是一片晦暗的。
“公司裡已經有些人心不穩的跡象了。昨天有兩個技術人員辭職了……”餘荷的話更是讓雷濤的心裡更加沉重了幾分。
省文物管理局的批覆是,這個項目的保護性開發設計方案,未能符合國家關於文物保護的相關規定。而具體的意見上寫着:“對於文物古建的要求是修舊如舊,現有方案屬於拆舊建新方式。故不能通過審覈……”
這個修舊如舊的要求的確是明文寫在文物保護法裡的。《文物保護法》第二十二條規定:“不可移動文物已經全部毀壞的,應當實施遺址保護,不得在原址重
建。”
如果照搬這個規定來評判小王府巷的改造工程,那的確是屬於大面積重建。但事實上原來的翼王府,並沒有全部毀壞,而是有百分之三十的部分被那些後來新建的違建給湮沒損毀了。
根據雷濤的走訪調查,原翼王府的建築,事實上還有百分之七十的部分保存着,只需要將那些附着在上邊的違章建築給拆掉,恢復原樣的同時補齊那些拆毀的部分。還是可以重新呈現原有的翼王府風貌的。
可以說省文物管理局的這個批覆,完全是生搬硬套《文物保護法》給他們這個項目設置了障礙。
“荷姐,省文物管理局不是召集了專家組對這個項目進行了審覈評估的嗎?那份評估報告呢?這裡怎麼沒有啊!”雷濤翻看完了所有的資料,發現了一個問題。
餘荷沒好氣地說道:“我問省文物管理局的人了,他們說這個審覈評估報告屬於他們的內部資料,不便對我們公開……說什麼要保護專家們不受外界影響,能夠公正公平的展開工作。說得好像我們會去給這些專家行賄一樣!”
聽了餘荷的話,雷濤有一種感覺。這次的審覈過程真的很可能存在這一些人爲的干擾因素。他想了想之後,給淳于清打了個電話。他是江南省收藏協會的理事長,對於古建築保護方面的專家應該也會有所交往的。通過他也許能瞭解一些內情。
電話剛一接通,淳于清就在電話裡說道:“雷濤!我正好有事情要找你,是關於小王府巷的項目的。你現在在哪兒,最好趕緊來一趟南靖……哦!那好,你現在就來我家吧!我等你。”
掛斷了電話之後,雷濤對餘荷說道:“你跟我一起去一趟淳于老師那裡,他可能知道些情況的!”
等他們到了淳于清的家,發現在座的除了老熟人桑老闆之外還有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這位老先生穿着一件民國式樣的長衫,戴着一副琺琅邊的老花鏡,給人的感覺就是一位老派的文士。
“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南靖大學文博學院的古建專家南宮策教授。你們叫南老好了……”淳于清非常恭敬地給雷濤介紹了一下這位老先生。
可沒想到他的話音剛落,老先生雙眼一瞪怒道:“淳于清,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很老嗎!”
他這邊說完直接轉頭向雷濤伸手說道:“叫我南宮就行了。”
“南宮教授!您好……”雷濤一聽就知道這位老先生屬於那種性情中人,自己要真的叫他南老,他完全有可能把手縮回去。隨即叫了一聲“南宮教授”。
對於雷濤的這個稱謂,老先生倒並沒有反對,顯然他對於“教授”這個職稱還是很在意的。
等他們坐定之後,淳于清先開口說道:“這次小王府巷的開發方案審覈,很不正常!”
雷濤聽他這麼一說,又看到南宮策在座,自然知道這消息的來源是哪裡了。他直接朝着南宮策問道:“南宮教授,具體的情況您能給我們說一說嗎?”
聽到雷濤的問題,南宮策的臉上浮現出一陣怒容:“我們這些老傢伙,連發表自己意見的權利都沒了!官字兩個口,只要是這些當官的說的,那就是金口玉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