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濤的這句話,把所有人都弄得哭笑不得。
他到底是專家還是個棒槌啊?明明知道那是假貨,可還偏偏還要買。
當然更有一些人開始懷疑雷濤的用心。雖然是唐仿,但那卻是真正的精仿。可以以假亂真的贗品。如果雷濤買下來之後,拿出去騙人……
還有一些人則並沒有覺得有什麼奇怪的。事實上的確是有些人專門收藏唐仿的。也許雷濤就是這樣一個人呢?不然他怎麼就能鑑別出這東西是唐仿呢?
一時間各種猜測在人們心裡出現了。
當然,聽到雷濤的話,尤老闆還是有些心動的。他愣愣地看着雷濤好半天之後,咬着牙報出了一個價格:“一百萬!要你就拿走。不要的話我砸了它們!”
“一百萬貴了點……八十萬怎麼樣?”雷濤一本正經的樣子讓旁人看着都有些忍俊不禁了。
其實,尤老闆報價一百萬,本就沒打算雷濤會答應。他也知道這些贗品中好歹還有四個是清仿的,估計也值個三四十萬。加上那些現代唐仿……
他盤算了一下,還是放棄了自己留下日後想辦法一個個低調賣出去的想法。一咬牙一跺腳……“賣了!”
雷濤直接簽了一張支票給他。這點錢他還是拿得出來的。而雷濤這樣的舉動,事實上還起到了另外一個讓他沒有想到的作用。很多聽信甘延傳言的那些古玩商家,看到雷濤如此爽快的拿出八十萬買下尤老闆這批唐仿贗品。心裡面對於雷霆公司的資金實力打消了很多疑慮。
現場交割清楚之後,尤老闆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月展現場。而剛剛這個過程中,一直都沒有制止雷濤的淳于清此時卻沉聲問道:“雷濤……你打算把這批唐仿贗品怎麼處理?”
雷濤笑了笑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轉頭朝着方教授問道:“方老,您覺得這批贗品怎麼處理最好呢?”
方教授被雷濤這麼一問,愣了一愣。他是搞研究的,對於古玩行的事情本不想多過問。但是這唐仿實在是害人不淺,他想了想之後說道:“如果你要問我的意見,我自然希望能夠把這批贗品打上唐仿的標識,然後用於研究。”
自從那次上當之後,方教授就一直致力於研究和破解唐仿的秘密。他想要找出識別唐仿的辦法,防止有人再上當。而這批唐仿按照他的看法,至少是三個人制造的。屬於唐仿一派師徒孫三代人的精心之作。如果能夠拿來研究,對於他的工作自然是非常有利的。
當然,他知道這種話說了也沒什麼用,雷濤花了八十萬買下來,怎麼可能給他研究。而且還要打上唐仿標識。
但他卻萬萬沒有想到,雷濤突然朝着他露出了一個笑容:“好!就按照方老的意見,打上唐仿標識,送給您好好研究研究吧!”
這又是一個讓所有人眼珠子都掉了一地的驚人之舉。花八十萬買下來送人……
甘延在一旁看到雷濤這一番舉動,冷冷地笑道:“哼!棒槌就是棒槌……”
就在這時,雷濤突然把頭轉向甘延,眼中露出一股寒芒:“甘老師,我想問問你,這批唐仿是不是你看過的?”
“我看過啊……”甘延脫口而出之後又覺得有些不對,隨即補充了一句道,“
這唐仿據我所知可沒什麼人能看出來的。”
“哦……我覺得這唐仿也沒什麼特別的,應該還是有人能看得出來的。”雷濤說這話明顯是在嘲諷甘延。事實也很明顯,他看出了唐仿,而甘延沒有看出來。
甘延冷哼了一聲說道:“瞎貓碰上死耗子而已,有什麼了不起的……”
“我本就是個外行,不過比起甘老師來,我還是稍微強一點的。您這甘一眼……在我看來倒真的是名不虛傳的‘幹一眼’,眼巴巴看着唐仿在自己眼前漏了不說,更是眼巴巴把好東西給漏了。”雷濤這話在旁人聽來有點繞。
就在所有人不解的目光中,雷濤朝着方教授說了一聲:“方老,這批唐仿,我是送給您了。不過這裡面有一個好東西,我可是要據爲己有的。”
他說完之後,朝着那編鐘走過去,將最大的一枚編鐘從架子上取了下來。大家就這麼看着他在那鍾鈕附近兩隻手摸索了一會兒。
“咔嗒”一聲清脆的響聲之後,雷濤手裡多了一個東西。而那枚大鐘則頂上開了天窗。在所有人的目光聚焦之下,雷濤將手中那個方方正正的東西遞給了淳于清。
“淳于老師,您幫我看看,這是個什麼東西。”雷濤的話語此刻又變得謙遜無比。和剛剛面對甘延的時候完全判若兩人。
而淳于清也有些納悶地接過了那個東西。這四方玩意兒一入手,淳于清就感受到了一種非常不一般的重量。
沉!
這個東西看着也就十釐米左右見方,可偏偏這麼沉……淳于清的心裡瞬間閃過兩個字——黃金!
他詫異的將這東西反過來一看。只是看了一眼,他的眼睛裡放出的光,讓旁觀者的心緒立刻被吊了起來。淳于清這種表情,完全是……發現了什麼非常不同尋常的東西。
好半天之後,淳于清說出了五個字:“幼天王金璽!”
淳于清的話就好像平靜的湖水中突然砸進一塊大石頭!
這幼天王就是太平天國天王洪秀全的長子洪天貴福。洪秀全建立太平天國時,就立洪天貴福爲幼主。洪秀全死後,洪天貴福在同治三年六月六日在天京即位,稱“幼天王”。七月天京失陷,洪天貴福逃出天京,部隊沿途被清軍擊追,十月九日部隊在廬江被擊潰。洪天貴福被清軍俘獲,十一月被廬江巡撫沈葆禎下令凌遲處死,年僅十六歲。
這幼天王金璽就是這位登基後僅僅當了幾個月太平天國最高領袖的天國幼主的印璽。據史書記載,洪秀全的天王金璽、玉璽、木璽在天京陷落後,被曾國藩送入京師。後來金璽被刑部郎中兼軍機處的滿章京薩隆阿盜出熔掉了。而幼天王的金璽則在戰亂中失落,後來再也沒有出現過。
而這枚被雷濤從唐仿編鐘之中取出來的金璽,淳于清看到了印文中“金璽奉天誅妖斬邪留正救世幼主真王福”的字樣,這和歷史記載中的印文是完全吻合的。
還有一個很特別的細節。洪天貴福初名天貴,後加“福”字。登極後,印璽於名下橫刻有“真王”二字。這兩個字被清廷誤認爲是“瑱”字,後世的史書中清史文稿中將他誤稱爲“福瑱”。
而要驗證這方金璽是不是真璽倒也不難。如今在南靖市博物館中
就有以洪天貴福名義頒佈的詔旨,上面是蓋着印的,只要對照一下印文就能確認了。
根據目前所知的情況,淳于清和其他親眼目睹這方金璽現身的人,並不懷疑這東西的真假。如果說這只是一方假璽,根本沒必要搞得這麼神秘,藏身在這唐仿的編鐘之中。而這枚大編鐘經過確認的確是清仿的。時代也比較吻合,應該就是清代唐仿的那位高手在造這枚贗品編鐘的時候將這金璽藏了進去。
這的確是一個非常重大的發現。而那些關心價值的人,看着這枚金璽,算算體積重量應該在五六公斤左右。不說其文物價值,就憑這黃金價值已經遠遠不止八十萬了。
怪不得人家要買下這批贗品編鐘呢。原來是早就看出了這編鐘內暗藏着的玄虛。由此看來,從一開始,雷濤根本就是扮豬吃虎,裝出一副外行人的樣子。這是赤果果的打臉啊!
那個被打臉的自然就是已經被雷濤稱爲“幹一眼”甘延了。他這次可真就是幹看着,唐仿的編鐘在他的鑑定下成了西周編鐘,這還能說唐仿精妙難以辨別。但暗藏機關的唐仿編鐘,他竟然沒有看出來……這也真是沒什麼好說的了。
而此時甘延的臉色已經是青一陣白一陣,根本沒有了血色。他的臉上根本就只有一張表情。這表情就比死了爹孃還難看呢。把假的看成了真的,又把混在假貨中的真品給漏了。這實在是有負“甘一眼”的名頭。
他冷哼了一聲,轉身走了。而接下來的月展,又回覆了往常的熱鬧。雷濤把金印交給了淳于清,編鐘交給了方教授,他自己則四處轉悠了起來。這裡到處都是寶貝,他也是第一次來這種場合。自然就要多轉轉了。
“雷老闆……呵呵,您好!”
“雷總!”
“雷哥!”
經過剛剛所發生的一系列的跌宕起伏的變故,雷濤再也不是無名小子了。人們也不會再把他當外行人看待。甚至不少人把他當作了很有實力的鑑定專家。
“雷總!”桑老闆走過來和雷濤打了個招呼,隨後又給他引薦了幾個朋友,“這是王總……這位是徐總……這個是秦老闆。”
雷濤和這幾位打了個招呼。他的目的還是很清楚的,要和這些古玩商家打好關係。不論這小王府巷項目的投資最終是個什麼結果。這些商家始終是將來市場的中堅力量,缺了他們的入駐和支持,小王府巷的市場要建立起來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而桑老闆代表他的這幾位朋友向雷濤提出了一個請求:“雷總,我這幾位朋友有個不情之請……想請您幫着看看東西。”
雷濤一聽這話愣了愣,真把他當鑑寶專家了?這是他自己弄出來的誤會,真和他們解釋也解釋不通。雷濤苦笑了一下說道:“我可什麼都不懂的……”
“呵呵……雷總客氣了。就只是請您幫着掌掌眼!”那幾位老闆也是呵呵笑了。他們還以爲雷濤是謙虛呢。
被這幾位老闆請到了一旁的雷濤,立刻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剛剛大顯身手的雷老闆要看東西了!這可是難得一見的場面。古玩行和其他圈子一樣八卦是最受歡迎的。湊熱鬧也是人的本性。
而雷濤在被人引領到一張桌子面前時,卻一下子犯了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