靑羽一臉無辜:“沒有啦,是梅姑娘有事找小姐,在路上剛巧碰到了我,我便去了趟雅居,梅姑娘讓我把這封信交給您。”
看到信封上的字跡,唐婉晴立時明瞭,不禁笑逐顏開:“你終於要回來了。”
以後的幾天非常安寧,唐婉晴早已忘記答應過母親陪袁暮看蕪城的事,後來想起,也就裝作什麼也沒發生過。兩人雖是經常碰面,卻也是不冷不熱的幾句,一個整天想除掉唐家的人,她可沒什麼好感。
幾日後的清晨,天氣格外好,屬於夏日的陽光在被雨清洗過後顯得更加清亮。唐婉晴推開閣樓的窗,陽光從東邊斜照進她的屋子,被閣樓前高大的梧桐擋住,撒了一地金碎。
“小姐,小姐。”唐婉晴遠遠看見靑羽在閣樓下招手,踏雪香從香爐中升起侵染着唐婉晴的身體也散發着幽幽的清香。
靑羽上了閣樓,詢問小姐:“小姐是否要出門?靑羽也去。”
唐婉晴抿嘴笑道:“你倒是心急,好吧。今日換上男裝與我一同前去,到了那兒,莫給小雨添亂。”
“知道啦。”
雨後的街巷很是清新,有未蒸騰殆盡的雨水在陽光下反射着奪目的光澤。蕪城的繁華到處可見,人聲喧鬧,車來車往。
一個身着藍衣的俊秀公子,手執陽春扇,身後跟着一名書童,不是唐婉晴與靑羽又是何人。一身男裝的唐婉晴面目俊朗,所過之處引起一陣譁然,連靑羽都險些受不了周圍女子投來的目光。
靑羽有陣子沒出唐府了,如今看見什麼都覺得新鮮,沒一會兒手上便塞滿了東西。唐婉晴看的有些驚了,失笑道:“靑羽,你莫不是要把整個蕪城買下來?”
靑羽遞上一支冰糖葫蘆,道:“公子,你看這蓮花燈剛好能掛在閣樓前的紅木架上,晚上也能看到荷花,這些錦緞能爲您添些衣物。”靑羽故意壓低聲音道:“再過幾天便是花燈節了,老爺已經宣佈小姐要出席,要早作準備才行。還有這些……”
“好了好了,都有用,快走吧,別讓小雨等太久。”靑羽的話令她想起花燈節,又是一樁麻煩事。
見小姐走遠了,靑羽忙喊:“公子,等等我啊!”
雅居是一座極其雅緻的建築,正門常是緊閉的,應歌舞對光線稍暗的要求。下層是甚爲巨大的圓形舞臺,四周裝飾紅紗,舞臺周圍設滿座位。白天來人相對少一些,夜晚時整個下層都擠滿了人,就連樓梯走廊都站滿了來欣賞歌舞技藝的客人。
上層是雅座,位置優越自然價格也比下層高出許多倍。唐婉晴也常來觀看只是總是在梅雨房間裡,背對舞臺視線不是很好。那些視線好的地方總是要留給貴客的。
唐婉晴與靑羽一同從側門進入,守門的小童見是老闆的朋友來了,忙請進去。素蝶正在臺上撫琴,撫的便是不久前她在府中賞荷時應梅雨之邀新作的《荷雨》。
“素蝶的琴技可是越來越好了,連我都要自愧不如了。”唐婉晴不禁讚歎。
一旁的小童緊着說:“喲,公子,您這話不是折煞我們素蝶了嗎。您那琴聲才叫一絕呢,聽過之後繞樑三日啊。自打今年我們老闆生辰以後,我就再也沒這耳福了。”
靑羽自顧自笑起來:“小天啊,你這話可真是說對了,打那以後,我也沒這耳福了。”
唐婉晴一臉神態自若,不爲所動:“行啦,不就是說我懶嗎?改個日子,小天,我給你彈一首,這麼長時間沒彈,怕是手生了,到時候後悔可晚了。”
童子小天喜道:“您這話說的,小天我先謝過了。”
一邊說笑着,幾人到了梅雨房前,最先看到的便是這門上的牌匾,《聽雨》,一看便知房間裡必定住着一位蕙質蘭心的俏麗美人。靑羽今天說不出的心情大好,看見那匾也不忘奚落她家小姐一番:“公子,看梅小姐的房間多雅緻啊,還掛了匾,一看就知道是個美人,您倒好,嫌麻煩乾脆不掛匾了。”
唐婉晴撐開摺扇,輕輕扇動,果真是個風度翩翩的公子哥:“靑羽,師傅可有陣子沒讓你去挑水劈柴了吧,不然今天就去?省的你想念那柄木桶。”
靑羽卻是嚇的忙打戰:“公子,您就饒了我吧。”
想當初兩人一起承師雲淡,靑羽是學不進心的。雲淡大師總是罰她,當然唐婉晴也沒少爲她求情,一次兩次倒也過去了,可次數多了,雲淡也不再顧唐婉晴的情面。靑羽爲此吃了不少苦頭,可功力還是不長進,後來雲淡也乾脆馬馬虎虎讓她應付過去算了。那些日子對靑羽來說可是噩夢。
他們在門外的笑鬧聲早已傳入了梅雨的房內,雕花木門從裡面打開,只見屋內梅雨身姿婉約,體態豐美,俏生生立在衆人面前,一襲粉裙及地,真是個美人。她一見唐婉晴,便打發掉小天,道:“婉晴,別下靑羽了。”
聽見梅小姐替自己說清,靑羽立刻像見到救星般躲到她身後,唐婉晴故作生氣,道:“靑羽,本公子回去再好好收拾你。”
靑羽在梅雨身後吐了吐舌頭,唐、梅兩人見狀皆失笑,靑羽反倒不好意思了。梅雨忙招呼兩人進屋,唐婉晴臨進門前向臺上望了一眼,循着素蝶嬌羞的目光探去,在二樓最好的雅座看到了一抹亮麗的雪白,唐婉晴輕笑自語道:“袁暮,你小子可真是豔福不淺吶。”隨後進了屋。
雅座上,袁暮望向聽雨居,嘴角露出一抹濃濃的笑意。
梅雨的房間很大,分內外兩室,中間以屏風相隔。名人字畫掛滿了牆壁,其中一幅《倚樓聽雨圖》是唐婉晴爲她畫的,畫中的梅雨似是真人一般活靈活現,一雙水眸極爲傳神。她很珍視,將這幅畫掛在了最顯眼的位置,唐婉晴幾次要求她收好就行,跟名人字畫放在一起不更顯出自己畫藝不精。但總被梅雨拒絕了。
進屋後,唐婉晴毫不拘束,隨意坐下。梅雨爲她悉心斟茶,四處看了看見沒有找到自己想要找的人,便問道:“小雨,他人呢?”
梅雨將茶遞給她道:“他就在那兒啊。”
順着梅雨的眼神,唐婉晴望向畫有傲雪紅梅的屏風,不禁想:你還真是能躲啊。當下便猜到,怕是有什麼花招了。品過茶,她起身向屏風後走去,只見空無一人,但似乎有什麼不對。
正想着,身後一道掌風襲來。多年習武的直覺令她迅速閃過,躲過一掌後,那人很快又補上第二掌,這次她沒有躲,而是徑直逼了上去,擋住這一掌。感覺出這一掌威力不小,她心下一動,來真格的麼?那就……那人儼然一副作戰的態度,唐婉晴也不是個會給對手留下可乘之機的人,一個閃身近前,直逼對方胸前大穴,這一招本是虛招,她可不指望一擊能將對方制服,這一式使出,掌法虛虛實實,旁人很難看的真切,她將這一式稱爲凌風掌。那人見狀也不示弱,一招梅花紛落使出竟將其全部接下。要知道,凌風掌一出足足三十八掌,掌掌力道雄勁,那人僅用一招化解,足見其功力深厚,但他似乎忽略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