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您老睡着的時候，我開車都是輕手輕腳的，哪裡敢做什麼冒犯的舉動。”他訕訕的笑着說道。
聽到這話，戴天晴的面色才稍微的緩和了一些，“你來這裡，究竟是爲了什麼？”
“在歡樂谷，我調取了所有符合條件的人，其中最近的就是這家。”他收去了嬉笑的面孔，一本正經的說道。
戴天晴神色稍微暗淡了些，旋而又輕笑着說道，“看上去，你挺着急的。”
“沒辦法不着急，曉燕最近身體的情況越來越差，而且並不接受化療。再這樣下去，恐怕連十天也撐不到。”他帶着些焦慮的道。
可能是長時間沒有爬樓的緣故，江寧也覺得有些吃力。等到了六樓，他甚至不敢想象一個老人怎樣才能爬得上來。
這裡，是一間小閣樓，類似儲藏間的地方。房間大約是一個車庫的規模，門上用一塊花布做了簾子，簡陋得不能再簡陋。
“有人在家嗎？”他扯開了簾子，發現裡面一覽無餘。
一張木板牀，簡單的液化氣竈，以及一張簡單的小書桌，甚至沒有廁所。
生存在這樣的地方，江寧不由得陣陣心酸。沒有門，小偷也不會光顧這樣的地方。
清潔工在這個時間，應該還在工作。江寧並不着急，而是老老實實的坐在一個乾淨的椅子上。
戴天晴不好說什麼，也只能是跟着老老實實的坐等。
現在是五點，天色有些昏黑。等了半個小時左右，下面終於傳出了蹬蹬蹬的上樓聲。
應該是小女孩回來了。江寧趕忙起身，在別人的家裡，應該是有客人的樣子。
看樣子，女孩挺活潑的。他像是一隻鳥兒一樣一頭扎進了房間，當看到江寧兩個人的時候，神色也是愣了一下。
那是個可愛的孩子，雖然穿着褪色的校服，頭髮也有些亂糟糟，但充滿了活潑的氣息。臉蛋粉撲撲的，活潑率真。
不過，她好像是有些怕生。在看到江寧二人之後，面上純真的笑容頓時隱去，取而代之的是驚恐和不知所措。她畏畏縮縮的靠着門框，好奇的打量着江寧二人。
見她畏懼的模樣，戴天晴有些於心不忍的走過去，溫柔的笑着說道，“小妹妹不怕，我們是來看你奶奶的客人。”
顯然，女孩仍舊是有些害怕。她怯怯的點點頭，“你們是來找奶奶的？”
“沒錯，”江寧點頭笑着說道。
聽此言，女孩才徹底的放下心，不過仍舊是帶着些拘謹。“奶奶很快下班，你們先等會兒。”
說完，她快步的走到了一邊的抽屜裡，拿出三個瓷碗來。看樣子，是打算倒水。可能是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纔是小小的年紀，女孩表現出的乖巧與懂事已經讓他大跌眼鏡。
“小朋友，你叫什麼名字。”戴天晴很是好奇的看着女孩，笑問道。
“我叫亦白，奶奶喜歡叫小白。”她怯怯弱弱的道。
小白？
江寧不禁開始琢磨，“怎麼聽起來像是小狗兒。”他打趣的說道。
若是擱在一般的女孩子，必定是要發飆，可亦白小臉卻很是平靜，“奶奶說，取一個賤名，好養活。所以我就叫小白。”
這下子，輪到江寧錯愕。人分貴賤，名字也分貴賤。不知道是誰在區分，但是一直就是如此。高低貴賤，像是商標，貼在人的腦門上。纔是小小的年紀，女孩就給自己下了這樣的定義。
或許，自己的出現能夠改變女孩的一生。卑賤，這個詞彙將遠離她，像是小云一樣……
“吶，這個名字很好。”江寧有些尷尬的說道。
女孩溫順和乖巧的回答着道，“謝謝。”
拿出了瓷碗之後，她小小的個子，拎着大暖瓶往裡面加開水，動作嫺熟，應該是經常這樣做。雖說不渴，但是小姑娘的一番心意，他不想傷害孩子的自尊心。
倒完了水之後，女孩皺了皺眉頭，像是在思索着些什麼。江寧和戴天晴很是好奇的看她倒底是想要做什麼。
很快的，女孩子又從抽屜裡拿出了一罐子砂糖，仔仔細細的給其中的兩隻碗每個加了一勺。只剩下一碗的白開水。
她端着加了糖的兩隻茶碗，小心翼翼的放在了戴天晴和江寧的面前，“請喝茶。”而後自己乖乖的坐在小書桌旁邊，掏出了塑料袋裡的書本，坐起了作業。
這樣的做法，江寧更是好奇。“小白，你不喜歡喝糖水？”
“喜歡。”女孩老老實實的回答說。
“那麼。，爲什麼不在自己的碗里加糖？”他疑惑的問。
女孩停下了手中的作業，眼睛看着江寧，規矩的像是學生面對老師，“奶奶有低血壓，砂糖是用來補充糖分的，小白不能亂喝。”
聽到這話，正咕咚咚喝水的戴天晴面色頓時有些尷尬。“那爲什麼給我們加了砂糖？”
“因爲你們是客人啊。”她很是天真的回答。
所有好的品質，都出現在最原始和樸質的人身上。這樣天真的女孩，江寧不由得產生了深深的負罪感。在孩子面前，所有的人都應該自慚形穢。
爲了不打擾孩子做作業，江寧和戴天晴都是靜悄悄的坐着，一句話也不敢說，這也算是人與人之間起碼的尊重。
大約是五點半左右，樓梯傳來了緩慢而笨重的腳步聲。應該是老人來了，江寧和戴天晴慌忙的起身，沒有任何的招呼闖進別人的家裡，算是一種很不禮貌的行爲。
老人掀開了門簾，看到了江寧兩人的時候，神色明顯的閃過了一抹惶恐與錯愕。“你……你們是……”
見老人生出了警惕，戴天晴立刻露出了可掬的笑容，“大娘不用擔心，我們不是壞人，這次纔是有些事情想問您。”
因爲是刑警的關係，戴天晴也是掌握着各種察言觀色的技巧，並有過專業的訓練，怎樣取得別人的信任。
果然，老人臉上的警惕消失了幾分，她語氣緩和了一
些，慢吞吞的問，“什麼事情啊？”
“有關小白母親的事情，我想請您介紹一下大體的概況。”江寧神情嚴肅的道。
面前的祖孫二人，有百分之五十的機率是自己要找的人。江寧與之談條件的時候，心中也是有些緊張。
“您是她的什麼人？”老人有些謹慎的說道。
這個時候，江寧自然是不能說實話。“我是她的朋友，所以是想要問一些情況。如果可以的話，也想要改善一下您的生活環境。”
在不明所以的情況下，老人並不敢盲目接受江寧的恩惠。她帶着些惶恐與期待的說道，“小白的媽媽在幾年前出去打工，現在也不見回來，您知道她在哪兒？”
“這個……”江寧有些爲難了，情況與自己預想的，好像是對不上號。“等等，您先說她的名字，我好像是弄錯了。”
這個時候，女孩兒合上了作業本，神色期冀的走到了江寧的身旁。“叔叔，你知道我媽媽現在在哪兒嗎？”
江寧摸摸她的腦袋，寵溺的笑着說道，“她……她在很努力的工作。等賺了錢，就會來接你。”
談到女孩兒的母親，老人的神色上也帶上了幾分感傷，“小白，你好好兒做作業，奶奶和客人出去聊。”
說罷，老人拄着柺杖，顫顫巍巍的走到了門口。江寧和戴天晴有些不明所以然的跟了上去。
“老人家，您有什麼話在這兒就可以說了吧。”到了樓梯口的時候，江寧纔開口問道。看樣子，老人接下來的話，是要避開孩子的。
“實話說，孩子的母親確實出去打工。但是這一去，就在那裡安定下來，並且換了電話，估計是嫌孩子累贅……”
老人帶着淡淡哀默的說着，而江寧已經是聽不下去，真是世界之大，什麼鳥都有。那個女人真該爲自己生了這麼好的女兒而燒香拜佛。還好，惡劣的品行並不會因爲血液遺傳到下一代。
不過聽起來，老人口中的那個人，與自己要找的，並不是一個人。無奈，他只得是歉疚的一笑，“老人家，真是對不起，是我們搞錯了。”
聽到江寧矢口否認，老人的神色也是暗淡了一些。“這樣啊……”她緩緩的說了一句。
“真是抱歉，打攪了您這麼久。”戴天晴輕輕的鞠了一躬，也是帶着些歉意的說道。
既然知道搞錯了，他也沒有多留的打算，辭別老人，他和戴天晴摸着黑路，小心翼翼的走下了樓梯。
下到了最後一層樓梯，樓上突然傳來了蹬蹬蹬下樓的聲音。“叔叔，等一下！”
是剛纔的那個女孩的聲音！江寧趕忙回身，正小白氣喘吁吁的站在樓梯拐角，“等……等一下！”
“怎麼了？”江寧疑惑的問。
她先是喘了一會兒，而後走到了江寧身旁，小心翼翼的從口袋中掏出一個白色手帕。手帕一塵不染，她小心翼翼的將其拆開，裡面是一個嶄新的鋼筆，黑漆漆的閃着光，很漂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