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是再提出來反而不好，一是真有些用老局長壓東方若兮的意思了，而是也有招搖浮躁的趨勢不會受新領導待見。
東方若兮自然什麼都聽到了，眯着眼睛擡頭看規規矩矩一點毛病都挑不出來的葉天一眼，。冷聲問道，“葉天，你說實話，你跟老局長到底是什麼關係？”
葉天一愣，沒想到東方若兮竟然這麼直接的就問了出來。他飛速整理了一下腦子裡的思路，然後謹慎的回答，“我是老局長點名招進來的，現在的位置也是他親自安排的，除此之外沒什麼特別的！”
關於向婷婷，關於私下的關係他自然不會說。
東方若兮依然面無表情，顯然葉天的這種回答讓她很不滿意。
“好了，言歸正傳吧。我的意思你不是個配穿警服的人，而且這次的事件，救人是好事，值得肯定。不過視頻怎麼會傳到網上？很有作秀的嫌疑，奇怪的是綏德方面也很配合你。。。。。。。”
葉天知道該來的還是來了，他根本無法躲避，所以挺直腰桿非常認真的回答。
“事出突然，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這幾天都沒上網，還是樑思思早晨告訴我我才知道的。所以我說我沒做什麼也不應該得到獎勵和表揚。”
東方若兮當然不會相信，她挑戰的問道，“難道不想借助這次的炒作改變職位？不想利用這次的機會高升一步？你的資歷雖然還很淺，但是學歷和能力還都不差，有了這樣的機會一點別的想法都沒有？”
“還有，從一個根本對這身警服厭倦至極到現在規規矩矩到底發生了什麼？作爲你的領導和市局局長我想聽聽你的解釋。最好合理靠譜些的解釋，否則我會建議你脫下警服的！”
葉天一瞬間想到了很多，他很想通過東方若兮的表情和眼神得到些有用的信息，但，很可惜他什麼也沒看到。東方若兮雖然還不到30歲但是隱藏自己的本事絕對一流。她現在看起來不像是特種兵出身更像是高級間諜，因爲她隱藏的實在太好了，葉天自問單論這方面的本事自己遠遠趕不上眼前的美女局長。
他思考着最壞的結果，真的被開除麼？這個可能性很小，尤其是在向東升一會就來視察工作的情況下，不出意外他肯定要替自己說話的。而東方若兮剛剛來東海，立足未穩，嚴格說根本還沒有自己的人和勢力，不可能跟老局長也就是現在的主管領導因爲下面剛剛給市局爭得了榮譽的小警察而產生巨大的意見分歧。
最壞的結果就是他還繼續着自己現在打掃廁所的工作，換句話說，其實他現在真的沒什麼可失去的。所以他咧嘴輕鬆一笑，整個人也隨之放鬆下來。
“報告局長，對於前兩次的錯誤我一直在反思自己檢討自己。要不是局長你寬宏大量恐怕第一天我就脫了這身警服的。但是當我仔細反省之後覺得自己除了穿警服以外沒有別的工作是我更想做的。不是有句老話，叫當快要失去的時候才突然知道要珍惜。所以我請假出去整理的自己的糟糕狀態以便回來後能真真正正的做個好警察！”
“當然我知道自己距離這個標準還差的很遠，不過只要局長給我機會我會努力做好的。還有如果說之前我一點厭倦現在工作的想法沒有那是謊話，因爲哪個東南大學畢業的學生也不會甘心在市局打掃廁所。我同樣有上進心，同樣想進步。”
“就這些，局長，我說完了！”
葉天的聲音不大，也不激動，說的也不新奇，不過卻十分讓人信服。的確他作爲東南大學經濟學院的高材生作爲公務員考試的第一名，能夠在市局打掃半年廁所已經很難得了，換成別人早就堅持不住了。出去幹什麼都比這個強上不少，根本沒必要在這裡浪費青春，現在的公務員已經不那麼受歡迎和看重了。尤其是在東海這種經濟發達的沿海城市，公務員除了名聲好硬一些外，收入不高，也很辛苦，而且壓力也大，尤其是警察這個職業。
所以葉天也不繞彎子，完全有選擇的實話實說，向東升看到了他的利用價值要把他發展爲自己人。東方若兮呢？如果她足夠聰明和成熟也一定回想着把他發展成自己人，雖然還不知道葉天跟顧茜茜的特殊關係，可是無疑葉天是個典型被特意壓制了的人才。做一個領導即使什麼都不擅長至少也要擅長看人和用人。
東方若兮聽了還是面無表情，沒有給出任何意見很快轉移話題。
“還有你當然你救的是誰，對吧？或者你救人之前已經看清楚了車牌才動手的是吧？雖然這麼說可能讓你不高興，可是剛好我知道何玉良是誰是做什麼的！”
葉天的後背開始一絲絲的往出冒冷氣，東方若兮這個女人果真很不簡單，她竟然已經知道了何玉良的真實身份。綏德方面自然不會說何玉良除了感謝信寫上自己的名字肯定也不會附上自己的工作單位和官銜。
葉天雖然還能繼續忍耐東方若兮的處處針鋒相對和雞蛋裡挑骨頭，但是心裡已經有了下意識的反抗情緒。所以他只是筆挺的標槍般站着，像是示威又像是展示，他是個兵，曾經是個罪被看好的超級新人兵王。他不說話，不回答，就那麼站着。
“怎麼？被我說到了痛處？一點都不想解釋麼？”
“其實你承認也沒關係，這是個很現實的問題，或者說即便車裡的不是何玉良你也會救，這樣的話都不說嗎？”
東方若兮的語氣更加冰冷，美麗的眸子裡充滿不屑和鄙視，似乎已經涉及到人身和人格。作爲一局之長她的確不該如此表現也不該這麼做，因爲很不合適！
但她卻突然間這麼做了，看那意思在她眼裡葉天一直都是垃圾中的垃圾，都是警察隊伍中必須要清除的敗類。也許她之所以留着葉天到現在是因爲她不好在上任第一天就以對她不尊重爲由開除一個正規編制的警務人員吧，儘管只是個掃廁所的。
而她留下這樣的人就是要尋找一個錯誤或者一個大點的失誤，然後殺一儆百毫不客氣的把他踢出去。當然表面上還是要說一定不會讓他離開，一定要讓他繼續穿警服。只是最後是他自己過了紅線，自己做不好事情，那麼就不是她的問題了，她也完全是秉公處理而已。也許今天的一切也都是她早就計劃好的，因爲她不但沒等到葉天的錯誤和失誤反而他陰差陽錯的救了人，救了個特殊的大人物，而且還因此出名。還有幾天前向東升就在電話裡問了一句葉天最近怎麼樣，這些都給她的計劃造成了巨大阻礙和困擾。所以她今天沒有半個字的表揚和鼓勵反而處處針鋒相對，就想再徹底激怒火藥桶般的葉天。
那麼他公然再次挑戰新局長的權威，誰也保不了他了。可是葉天還是一聲不吭，筆直的站在那。
“葉天，我在問你話，爲什麼不回答？”
東方若兮的臉色更差，聲音也不自覺提高，那一刻很嚇人，很有官威，甚至葉天很難想象在局長位子半個月以後東方若兮就能把那種特殊的氣質掌握的這麼好。
他深深呼了一口氣，咧嘴笑了，一臉的壞笑，也不再站的筆直，彎腰湊上去低聲說道。
“看東方局長這幅架勢，以後再遇到這種情況我只有兩種做法了。第一視而不見一腳油門路過，反正現在見死不救的人很多，而且即便是再沒危險也很容易出事的，天大地大什麼沒有自己的小命重要，呵呵。第二即便是要救也一定先看清車牌，一定不是首城的特殊牌照，一定車裡坐的不是什麼大人物或者高官富商才能救。”
“否則救了人，是非和麻煩就從此不斷了。”
“不過說實話，東方局長，你知道嗎？所謂的採訪還有網絡炒作根本都不是我想要的也不是我所需要的，我只想回來認認真真的做個優秀的警察！你知道我的過去，我曾經被視爲那隻部隊裡最有前途的超級新人兵王，我也覺得自己這輩子都會穿着軍裝度過。可是還是因爲自己的錯誤不得已脫下軍裝返回學校。”
“這次旅遊我順道去看了我那時候的連長，他是我最敬佩也是最愧疚的人。他現在已經是個雙腿殘疾的廢人，也已經脫下了軍裝，在貧困的老家一個黑屋子裡給人修鞋爲生！在見到杜老大之前我從沒覺得自己身上這身警服有多好看多莊嚴多重要，可是當杜老大舉起他的柺杖要打我之前命令我把警服脫掉的時候，當他像個孩子般惴惴不安穿上我的警服跟我合影的時候。我才知道相比杜老大我是多麼的卑微和渺小，多麼的卑鄙庸俗不堪！”
“我跟杜老大的故事很簡單，他是我的特戰連長，從新兵就帶我。我是他從軍生涯最看好的特種新兵也是最親密的小兄弟。他對我既是魔鬼教官也是慈祥的父親和無話不說的大哥。每當我在各種軍內競賽當中創造新的特種新兵記錄給他掙得榮譽的時候他都會關照廚房給我做我最喜歡的孜然牛肉，都會從師長那偷出好酒跟我分着喝。”
“可是我真的很年輕很不懂事很混賬，我最終做了錯事，辜負了他對我的所有期望，他本來一心要把我培養成華夏的特種超級兵王的！好笑吧？我現在這個混蛋樣子，可是那時候我真的是他最大的驕傲。所以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我的離開給他造成了非常巨大的打擊，他因此更加瘋狂的訓練新兵，瘋狂的想再發現一個我。終於因爲過度勞累在撲救一個把手榴彈扔進保護牆的新兵的時候被炸斷了雙腿。”
“。。。。。。然後，然後就回到了老家！所以這些年我一直很愧疚很後悔，一直都不敢見他，這次終於鼓起勇氣見了他。才發現支撐我有勇氣去見他的竟然是自己身上這身從未重視的警服！”
“所以我回來了，我要好好做個警察，我本來就不比別人差，哪怕是打掃廁所我也會努力做到最好！”
先輕佻後動情的葉天不知爲什麼給東方若兮講了杜老大的故事，這是個讓人感動又傷感的故事，可是東方若兮聽完卻沒有任何的感動或者改變，她麻利的起身，端着那個超大號的太空杯，冷冷做出評價。
“以後這種無聊的故事不要講出來，我很忙，沒時間聽這些沒用的。”
“還有，在我眼裡，杜老大根本不是個好兵，一個真正的好兵因爲失去一個你這樣的垃圾就會受到巨大打擊而導致後來事故的發生麼？”
一瞬間葉天的拳頭握的咯咯直響，一瞬間他有撲上去殺了東方若兮的衝動，東方若兮怎麼說他都可以，但是就是不能侮辱杜老大，任何人都不行，絕對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