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69 黑鐵刺客
關鳳凰忽然想起自己即將面臨的任務。
儘管她是自己這羣臨時湊成的戰友裡資歷最弱的一個,槍法在平均線以下,但格鬥技巧可以排在中等平均水平。
可最讓她驚訝的是,她從來沒有想過,大國之間勾心鬥角、爾虞我詐,在這個地球上互相牽制,但最終居然會匯聚成一個整體。本來她以爲這是華夏本國的任務,可當她看到熊國、花旗國、歐羅巴諸國的精英聚齊,層層選拔,最終成爲一支萬里挑一的百人戰鬥隊,才真的驚呆了。
大家都聯合在一起,那敵人是誰?過去對付那些極端的國際暴徒,也曾經幾國聯合過,可從來沒像這次這樣如此大規模,幾乎集合了全球最主要的幾十個國家,而且合作得如此明顯,一個訓練場訓練,一個食堂吃飯,宿舍只分男女,不分國界,除了兩次世界大戰外,這簡直是亙古未有之事。
對這次的任務,上頭一直諱莫如深,詢問隊友也是不可能的,大家都是受過嚴格訓練的,都很成熟,即便真有人消息靈通,也不肯多說,這主要是怕泄密。
只是在前往上司辦公室報到,挨個和上司交談時,她聽到了上司之間秘密談話的隻言片語,似乎有一個詞是“黑鐵刺客”。至於這個“黑鐵刺客”到底是什麼意思,那就太難說了。
尤其是還要讓這些人該看看家人就看看家人,有什麼未完成的心願就去完成,更不能說出秘密了,否則,秘密就會隨之被帶到世界各地——假如這些隊員回到家鄉被國際暴徒認出真實身份,抓起來嚴刑逼問,那就很有可能泄密。
不過,儘管什麼都不清楚,但這次上頭讓大家回家看看家人,以及從大家從訓練的強度、難度來看,已經足夠側面烘托出即將對付的敵人,究竟是什麼水平了。這簡直是在變相讓大家見親人最後一面啊。
關鳳凰甚至懷疑,上頭要隊員們回家一趟,其實是在演戲給即將要對付的敵人眼線看,表示這只是常規訓練,並不會威脅到這些敵人,上頭是要實則虛之虛則實之,儘量麻痹這些敵人。
通過這一點分析,關鳳凰覺得,這些敵人不像以往,只聚集在沙漠或者荒原的某個鳥不拉屎之地,而是眼線衆多,有可能就存在於熙熙攘攘的繁華都市之中,甚至就是在你我之間,是我們生活中某個最不起眼,甚至很搞笑的可憐蟲。
而這次行動的代號,叫做“鷹巢風暴”,關鳳凰文化水平並不高,後期主要靠自學,其實反而比一些只有課本知識的人知識豐富,琢磨了很久,覺得這是在指代一千多年前的全球第一極端幫會“阿薩辛派”。
該派別就像是一個大型忍者村,每個村民都是極其高明的殺人好手,他們聚集在一座易守難攻的天險“鷹巢崖”頂端,旭烈兀率領的蒙古大軍其實是一支聚集了亞歐大陸各個種族的國際聯合部隊,對鷹巢崖頂的阿薩辛城堡發動了猛攻,這是蒙古軍隊橫掃亞歐大陸以來最難啃的一塊骨頭,但最終,還是踏平了鷹巢崖,裡面的殺手一個不留,全部殺光了。
關鳳凰隱約覺得,這次要對決的對手,也許就是這樣一個簡直可以和傳說中的阿薩辛派相比的超級殺手聯盟。難道,“黑鐵刺客”就是這羣人的名號?
關鳳凰也算見多識廣,在特種部隊這些年,走南闖北出生入死,對全球的極端暴徒分佈情況都是有所瞭解的,這幫人是從哪兒冒出來的?就像憑空出現的一樣。這當然不可能,難道是隱藏在這個世界上很久很久了,只是一直不爲人知?這怎麼可能?全球的情報網難道都是擺設?當今世界,是一個根本沒有秘密可言的世界。
最核心的質疑,是她並不認爲能有任何一個組織可以對抗得了全球的特種精英,這是不可能的!假如武器好,彈藥充裕,地理環境複雜的話,他們這些人以一敵百完全不是問題。
難道對方也擁有這麼多特種精英?也有如此大的財力隱藏自身,且維持足夠先進的培訓,培養這麼多絕頂高手?
但關鳳凰今天見識到於果的動作後,才徹底顛覆了自己和自己的隊友屬於“絕頂高手”的世界觀,這纔是令她最最震撼的,甚至大於了於果到底是怎麼做到的這件事本身,更不要說那持槍者爲什麼會在包裡攜帶毒品了。
可是,關鳳凰不覺得於果就是有可能在戰場上兵戎相見的敵人,儘管是初次見面,可關鳳凰覺得於果就像一個鄰家男孩,大大咧咧,嘻嘻哈哈,但又並沒有那麼孟浪,其實是一個有故事的人,一個最熟悉的陌生人,就像上輩子曾經有過海誓山盟一樣。
想到這裡,關鳳凰的心跳重新持續加速起來,她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想這些,可哪怕自己心中剛剛誕生的那點最隱秘的念想無法實現,最起碼,她能知道,無論自己在這場任務中是生是死,於果都能陪伴自己的父親過好餘生,這就真的很滿足了。
過了一會兒,陸陸續續來了幾輛警車,看熱鬧的人更多了,大多數人都把關鳳凰說得飛檐走壁,吹得天花亂墜,但沒有一個人看清於果的動作,甚至不知道那持槍歹徒是怎麼掛在紅綠燈上的,以至於有人就開始信口開河,說這持槍歹徒從客車裡面爬到頂端,縱身一跳,誰料沒跳到好處,就落在紅綠燈上了。
路晨親自來的,於果忙問:“你找人來不就行了嗎?你不是也很忙?”
路晨一邊狐疑和充滿敵意地打量着非常顯眼的高大健美女孩關鳳凰,一邊淡淡地說:“販毒也是大案子,我親自來是很正常的。這是你的朋友?”
於果知道這纔是重點:“這其實是曉影的朋友。不過,我跟她爸爸關係不錯。”
路晨冷笑道:“行啊,很聰明,知道跟未來的岳父打點好關係。”
於果明知辯解無效,但還是打算分辯,誰料張曉影大大咧咧地叫道:“師父,你不是不讓我來嗎?我就偏要來!我就偏要來!咋地?”
當她看到關鳳凰時,本來按說當年一起對抗十多人的打架隊友六年不見,應該熱情擁抱,可兩人的感覺都有點怪怪的。不過還是張曉影率先進入角色,快速上前抱住了關鳳凰,兩人慢慢開始有說有笑,但是各懷心事,因此也都有點勉強。
關鳳凰見這些刑警如行雲流水一般迅速低調、熟練地處理了所有問題,然後馬上要離開現場,自己既然是當事人之一,也是見義勇爲的女英雄,還需要一起跟着去做筆錄,便忍不住問:“曉影,你們怎麼都不驚訝?”
張曉影笑道:“這有什麼好驚訝的?你我還不知道?這些小偷再多一倍,也不是你的對手。也許當年你打他們還費點兒勁,但你這不是去當兵好多年了嗎?我聽說你還得了很多獎呢,估計武功早就比我高一大截了。”
路晨也假意親熱地說:“幸會幸會,曉影經常提起你,真是比傳說得更厲害!”
關鳳凰不喜歡她倆的假客套,有些怫然:“曉影,你怎麼變了,說話開始繞彎子了?還有路警官,我看你也是個爽快人,你們倆肯定知道我是在說什麼,對吧?那個持槍毒販四根手指頭都斷了,槍也爛成一團廢鐵了,整個人飛上兩層樓高的紅綠燈,你們怎麼一點兒也不驚訝?”
路晨和張曉影都沉默了,沒有立即回答她。
關鳳凰更加篤信了自己的猜想:“你們早就知道於果有這樣的能力,是不是?你們早就過了驚訝的階段,現在已經熟視無睹了是吧?他應該幫你們警方破過很多大案要案吧?”
路晨忽然開口了:“我聽曉影說,你是當特種兵的,應該知道保守秘密很重要。我們有個從沒有明着說的默契,我覺得這個默契很重要,大家都不說,但都默默地去執行。正義得到了伸張,法律得到了維護,這不是皆大歡喜的事情嗎?”
關鳳凰很驚訝於她的這番言論,半晌纔看了張曉影一眼,而在她印象中天不怕地不怕的張曉影,居然也像是很認同這種觀點,甚至也很習慣了似的。
“你們真不像是執法人員。”關鳳凰老半天才憋出這麼一句。
張曉影百無聊賴地說:“我嘛,只是個協警,本來就不算是正式的執法人員。鳳凰,你是不是喜歡我師父?”
關鳳凰一愣:“你師父?”她開始努力回憶張曉影當年在武校的第一個授業恩師是誰。
張曉影“嗨”一聲拍了一下靠枕:“想什麼呢?我師父是於果!”
關鳳凰立馬漲紅了臉。
以前她在部隊名聲響亮,無論真刀真槍的本事還是相貌都沒得說,可謂雙絕,在男人佔絕對優勢,女人是稀有動物的特種部隊裡,她更是人人皆知的“特戰之花”。
因此,她的臉皮子早就練出來了,大炮也轟不穿,有的男兵跟她開過分的玩笑,她會用更毒辣的語言回敬過去,當場噎死對方。這還是她心情好的時候,否則,她會直接用拳腳教訓敢於對她討口頭便宜的傢伙。
可以說,這六年來,她自來就不知道什麼叫臉紅,更覺得自己不可能臉紅,最起碼不可能爲一個男人而臉紅。而這個男人,卻剛剛認識了兩天,見面了兩次而已,尤其是在半個小時前,誰如果拿着於果對關鳳凰開玩笑,她也絕對不可能臉紅的,因爲她覺得這絕對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