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7 陰風四起
其實這也是話裡有話,也許黃三和芳芳的醜事,在這裡也有風傳,這個村幹部也是好心提醒芳芳,別做出出格的事兒來。但芳芳也是個潑辣性格,聽到這裡就不愛聽了:“你什麼意思?說話別這麼難聽行不行?實在不行,咱們去找黃書記理論一下?”
估計這個黃書記是黃三的父親或者叔叔,村幹部也惹不起,也只得無奈地擺擺手:“好了好了,你們進去吧,別三天兩頭吵來吵去,還打架,到時候還來找我,我可不管!清官難斷家務事,你們的事兒到底怎麼回事,都心裡有數,以後各自都收斂些吧!”
芳芳冷冷地說:“是啊,那叔您走好,我可不送了!謝謝您大老遠把我婆婆和男人送回來!”
剛一關上門,那傻男人就突然火冒三丈,喝道:“你在家半天也不開門!你個懶婆娘!你能幹點兒什麼?”
於果一聽就明白,這男人只是智力稍微有點缺陷,反應慢,倒不是真的白癡,要不然,家裡也不會放心只讓他去送他老孃到市區醫院。然而,畢竟不是真正腦子正常的人,所以村幹部出於好心,到市區找了他們,把她們送了回來。
芳芳也不甘示弱:“你他媽就會窩裡橫是不是?你出去賺到幾個錢?牛逼哄哄的,你這次去市裡,怎麼不先治治你的腦子?”
看來她還真的一點兒也不怕丈夫和婆婆。
孩子又哇哇大哭起來,芳芳連忙把孩子抱起來,不斷地哄着,其實她倒不是多麼合格的一個母親,只不過是爲了轉移丈夫和婆婆的視線,別被他們注意到倉庫裡面有什麼異樣。
婆婆冷冷地說:“孩子我看看,餓着沒?”芳芳還不想跟她撕破臉皮,也就極其不情願地將孩子遞過去。
傻男人被芳芳嗆得喘不上氣,想要反駁,但腦子卻不夠用,詞彙量忽然被限制住了,怎麼也說不出口,只能結結巴巴地乾着急。
婆婆卻如同清朝太后一般,陰冷地說:“芳芳,你確實長本事了啊?我不在這幾天,你翻天了是不是?外面的風言風語不少,你當我從沒聽見過?”
芳芳毫不客氣:“媽,我也聽見過,那又怎麼樣?我聽見了,就一定要去信麼?我最起碼,腦子正常,有自己的判斷是非的能力。”
婆婆冷笑道:“你是在譏諷誰?”
芳芳一擺手:“誰覺得我譏諷誰,我就譏諷誰咯!我看不是誰都這麼賤,非要把這個往自己頭上按哈?”
婆婆大怒:“你還當不當我是你的婆婆?”
芳芳哈哈一笑:“你當我是你的兒媳婦嗎?我從外面被拐到你家來,是我心甘情願的嗎?從人販子手裡把我給買了,你覺得你花了錢,就要從我身上討回來?我長這麼漂亮,完全可以嫁給一個好人家,被你們買了,是我命苦!
“我他媽成天干的都是豬狗乾的活兒!有沒有人爲我考慮過?我早年確實是想跑,可後來我也安定了呀!爲什麼你們總覺得我想跑,然後每次就給我一頓毒打?你當我是什麼?你也就是養不起狗,你養得起的話,你對狗也不至於這樣吧?”
婆婆怒道:“好哇,看來外邊的傳言是真的了?過去你哪有這個狗膽,敢跟我這麼說話?你就是想氣死我是不是?你以爲我得了絕症,就必死無疑,到了市區醫院也治不好了,是不是?你從我前幾天踏出這個門檻的時候,就當我已經死了是不是?”
芳芳針尖對麥芒地說:“我可沒這麼想,這一切都是你自己杜撰出來的,關我鳥事?我好好地,你卻不斷地用你最惡毒的想法來揣摩我!我沒覺得你該死,是你自己覺得你該死!
“別以爲我不知道你爲什麼回來,你是對我不放心,更是你沒錢治你那個病!市區醫院能治好,你也不捨得治,你是想跑回來看看我有什麼問題,好趁機鬧離婚,訛詐我一筆錢!反正孩子生出來了,你早看我不順眼了,現在我更沒有利用價值了是不是?我知道,你活不了幾天了!”
婆婆勃然大怒:“好哇!你這個狗嘴吐不出象牙的畜生!我今天就要執行家法!”說罷一巴掌抽了過去。
芳芳一下子閃過,冷冷地說:“你家徒四壁連老鼠都留不住,你還執行哪門子的家法?越來越窮的那不叫加法,叫減法!你以爲我還是像過去那樣隨便任你毒打?”
正說着,傻子卻突然一拳打過來,芳芳猝不及防,當即正中腮幫子,淚水和口水都噴出來了,搖搖晃晃頓時栽倒。
其實倒不是傻子一直強忍到了現在,對他而言,自己的母親和自己的媳婦脣槍舌劍對罵了這麼半天,速度太快,信息量太大,他一時半會兒還真反應不過來,只能逐條逐句地緩慢分析,直到現在才聽明白芳芳對自己的母親出言不遜,便出手了。
傻子雖然腦子不好,但虎背熊腰,有膀子力氣,這一拳芳芳的牙齒掉了好幾顆,頭部嗡嗡地響起來,思維幾乎都要停止了,便大喊道:“你他媽就有種窩裡橫,你有本事上外面打別人去!”
婆婆劇怒之下,先抓住一旁的水缸,穩定住腳步,隨即指着芳芳對兒子怒氣勃發地命令道:“給我打她!揍死她!女人不教訓,永遠不能賢惠!打死了算我的!”
傻子很聽母親的話,立馬撲上去,又是一記耳光,他的力量雖大,動作卻慢,芳芳在城裡見識過不少新鮮玩意兒,身體素質不錯,很輕巧地閃過,繼續破口大罵,髒字滾滾而出,簡直可以編寫一部黑暗版的字典,不堪入耳。
婆婆狂怒之極,顫抖着用老邁的聲音尖叫道:“給我弄死她!”
傻子一聽之下,先是抓起一旁的飯碗,就朝着芳芳的腦袋猛甩過去,芳芳很幸運地擦邊避過,嚇出一身冷汗,大叫道:“你他媽的老不死!你讓你兒子殺我,他真能殺了我!你想犯法嗎?”
婆婆如同老巫婆一般陰冷無情地狠狠笑道:“我忍你很久了,我後悔死了,把你買到我家!以前我大兒子在的時候,智力好,身體結實,誰敢欺負我們家?他在工地出了事,他的媳婦也跑了,咱們這個家也就散了……
“沒有我大兒子看着家,你就開始不三不四,到處撒野,勾搭野男人,你當我不知道?現在你唯一的使命就是生孩子,而且你也做到了,現在你已經一無所有,一無是處,沒有任何的用處了!
“你不是覺得我兒子是傻子嗎?傻了好!傻子殺人,不犯法!殺了你之後,最多被判是精神病發作,照樣活得好好的!還能繼續傳宗接代!我呢?我知道你要說,我是教唆兒子殺人,我也是故意殺人罪!那又怎麼樣?我已經七十多了,也活夠本兒了,我怕誰?抓着我最多關起來,還能槍斃?”
說到這裡,婆婆指着芳芳,臉色抽搐得可怕,一字一頓地說:“所以說,你死定了!我要在這裡打死你!”
芳芳大驚失色,駭然心碎,剛想要抓住孩子來威脅婆婆,卻發現婆婆更加老謀深算,技高一籌,早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將孩子抱在懷裡,冷笑着看着她。
於果聽到這裡,頓時一驚,知道必須出手了,這個芳芳再怎麼不是東西,也絕對不能就這麼任由這封建鬱悶的一家人殺害!而且,這關乎自己作爲神探的名聲!
可是,不知爲什麼,他心裡的確是這麼想的,身體卻沒有絲毫想要行動的樣子。他心裡陣陣驚異,冒出了一個可怕的念頭:“我在想什麼?難道我希望這個品德低下的芳芳就這麼死掉?然後我帶着單慧回去向熊滿貴交差?
“我怎麼可能這麼想呢?單慧的確人品很好,是個非常完美的小女孩兒,可她畢竟不是真正的熊芳!我需要找的並不是人品好的熊芳,而是真正的熊芳!我到底是怎麼了?難道就是因爲單慧像年輕時候的孟凝,讓我不願意放棄?”
正這樣激烈地思考着,卻聽到一聲慘叫,原來那傻子已經捉到了芳芳,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地,大巴掌如同打雷一般轟然砸下。也幸虧是傻子用巴掌而不是用拳頭,否則這麼雨點般的拳頭,早就把芳芳給打成一團稀泥了。
饒是如此,芳芳也被打得很厲害,鼻子和嘴巴都冒出了血,大哭起來:“救命呀——殺人啦——!”聲音極其淒厲,整個農家院內陰風四起。
老太婆狂喊起來:“給我弄死她!今天我就要替天行道,端正門風!滅了這個畜生敗類!”聲音更是淒厲百倍。
傻子當即舉起了一個挺大的揹簍,要一下子砸下來,雖然這其實並沒有那些瓶瓶罐罐威力大,可這麼猛然撞擊,也足夠芳芳受的。
因此,芳芳用盡最後的力氣狂叫道:“黃三!你這個烏龜王八幹出來的!剛纔讓老孃那麼拼命伺候你!現在怎麼當縮頭烏龜了?你還是不是男人?看着自己的女人被打?我快要被這老妖婆和這傻逼給殺了啊!”
到了這個地步,再不出來,就真出人命了,畢竟這老太婆這麼偏激,她的兒子又腦子不好使,黃三現在跑出來,事情還不至於鬧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要不然就算他老爹出手,也根本捂不住。
於是,黃三在儘量快速地權衡利弊了之後,猛然從草垛子裡爬了出來,大叫道:“別動手別動手!咱們有話好好說!他大娘!咱都是鄉里鄉親的,別鬧得這麼絕!我給你錢,我給你家錢還不行嗎?一萬塊!你看怎麼樣?一萬塊不少了!你兒子打工一年才幾個錢?……好吧,兩萬,兩萬總可以了吧?”
接着他還是有點底氣不足,伸出五根手指:“五萬塊!五萬塊還不行嗎?我實話實說,定北市市區的市民,一年能有三萬塊錢收入,那就不錯了!就是省會甜州的白領,也就是五萬塊年收入!咱們這裡是窮鄉僻壤,連市區也只能算是四五線城市,你不要太貪婪啊!我的忍耐可是有限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