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三快要走出了門口，被醫生攔住了，“張三，你醒了！真是太好了！你要去哪裡？”
“醫生，我要去看春兒。”
“可是你的傷很嚴重，市委郭書記和湯司令員親自交待過，一定要保證你平安無事……”
“醫生，我的傷我知道，沒事，求求你們，讓我去吧！”
醫生猶豫了下，看着張三堅定的眼神，終於點點頭，“好吧，我請示院長，派兩輛車跟着你們去。”
一會兒後，兩輛車隱蔽地駛出了醫院，透過車窗玻璃，可以清楚地看見醫院外面的廣場上擠滿了人，大多數人的手裡都捧着鮮花，在保安的維持下，滿含熱淚地有序地向一棟住院大樓走去 ……
張三和覃玉燕、苗苗坐在前面，兩個女孩子左右將他扶着，他默默地坐着，眼神暗淡。
坐在後面一輛車上的醫生看着外面的人羣，感慨地喃喃道：“這麼多人來看張三，反恐英雄真是令人敬仰啊……”
不多時，汽車到了第一人民醫院。
夏年華早已得到苗苗的消息，率領保安們等候在大門那裡，看見張三和苗苗都安然無恙地下了車，心裡大大地鬆了一口氣，上前關切地說：“張三，你還好吧？”
張三點了下頭，輕聲說：“帶我去看春兒。”
錢院長剛剛從電腦上看過了大量關於東海暴發警匪槍戰的新聞以及市委市政府緊急召開的新聞發佈會，知道又是張三力挽狂瀾，心裡正在暗暗感慨着，醫務科的人打電話告訴他張三回來了，要看女朋友的屍體，他趕忙放下手裡的事務，跑出門去迎接。
他的臉上還有一塊明顯的刀疤。
錢院長下了樓，看見一大羣人簇擁着張三和兩個女孩子正向醫院的停屍房走去，他趕忙迎了上去，和張三握着手，“張三，節哀順便，保重身體！”
張三輕輕地點點頭，“院長，我想看看她！”
錢院長點點頭，陪着他一起向前走去。
醫院的殮房並不大，只有兩間屋大小，三四十個平方，雪白的牆壁、地板、天
花板、停屍櫃，裡面陰氣逼人，寒意濃濃，一羣人走進去，全都默然無語。
殮房的工作人員拉開了一個抽屜，裡面的冰棺裡躺着的正是覃玉春。
覃玉春靜靜地躺着，雙眸緊閉，臉如白紙，嘴脣也沒有一絲血色，只有一頭秀髮烏黑，還是那樣的美麗。
張三輕輕地撫摸着她的臉頰和頭髮，大顆大顆的淚珠滴在她的臉上。
“春兒，你就這樣走了嗎？好傻呀，怎麼不多堅持一會兒呢，也許就是兩分鐘、一分鐘、幾秒鐘……我就會把你救回來！你不相信我嗎？我讓你失望了嗎？春兒，原涼我，好嗎？”
“我知道，你是爲了我，如果沒有你，也許我也會躺在這裡，他們會把我們放在一起嗎？會的，我想，一定會的，因爲我愛你，我知道，你也是愛我的！”
“可是現在，明天，明天的明天，很遠很遠的將來，很長很長的路，你一個人默默地走在路上，你怕嗎？孤單嗎？也許你不怕，可是我怕……”
“春兒，我不放心你，我想結婚，我們結婚吧，我知道這是你的心願，春兒！”
張三說着說着，俯身抱着覃玉春的頭，大聲痛哭起來。
覃玉燕和苗苗再也忍不住，兩人抱頭痛哭。
在場的人看着這一場面，無不聞之落淚，心裡大慟。
郭書記開完新聞發佈會，和市政府的一班人研究確定了後天上午在市人民大禮堂召開烈士的集體追悼會。
剛剛回到市委的辦公室坐下，治喪委員會的主任就打來了電話，“郭書記，剛剛接到市警察局刑偵隊溫柔打來的電話，張三提出要在追悼會上跟他的女朋友結婚。”
郭朝陽一愣：“什麼？張三要在追悼會上和覃玉春結婚？”
“是的。”
郭朝陽沉默半響，“好，你告訴他們，准許他們結婚，你們治喪委員會要好好地安排一下。”
“好的，我知道了。”
郭書記放下電話，陷入了沉思。
在人民大禮堂的集體追悼會上舉行陰陽相隔的婚禮
，這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恐怕在全國也是絕無僅有，這合適嗎？
他搖搖頭：不，不應該有這樣的疑問，這不是做秀，這是對他們的敬重，更是對烈士的安慰。
東海市第一人民醫院，可可的病房。
可可在下午又經過了一次放療，回到牀上後就昏昏地睡過去了。
這幾天都是這樣，晚上夜深人靜的時候她睡不着，睡上一小覺就很快醒過來，一直處在暈暈沉沉的狀態，腳上還是一陣一陣的陰痛。
到了白天，醫生和護士們把她不停地折騰，放療、化療、檢查、輸液、吃藥，疲憊之時，她倒是能睡個好覺。
喬芳妹妹見可可沉沉地睡過去了，知道她醒來後要吃點東西，就跟可可的奶奶說了聲，出門下樓去了。
可可奶奶跟病房裡的病人和他們的家屬說着話，人人都是滿腹的辛酸和憂愁。
都是普痛的人家，到了這裡住着就等於是要了全家人的半條命。
喬芳妹妹去到外邊的店子裡給可可買了幾瓶酸奶和水果。
可可的胃口很不好，米飯基本上不吃，只是喝湯，熬成菜粥能吃一點，可是她們根本沒有條件自備伙食，只是買了臺便宜點的微波爐，醫院食堂裡的東西還貴得要命，她們兩個大人每日就到外面的小食店裡隨便吃點便飯、麪條的就將就過了，或是買了一袋饅頭回來湊合兩頓。
但是可可的生活就要千方百計地滿足，醫生叮囑過，一定不要落下她的營養。
其實可可的飲食也是十分的簡單，她平時就喜歡喝酸奶，這時的要求一點兒也不高，醫院的食堂基本都能滿足。
兩個大人就怕滿足不了她的營養，可是又沒有其他的好辦法，只是暗暗着急。
小店裡的兩個女人一邊照顧着生意，一邊談論着從各種渠道得來的關於東海發生警匪槍戰的消息，說到張三抱着兩個女孩子從飛機上跳下來的時候就一驚一乍的，好像說到個神一樣。
她們不知道，剛剛，這個神就在她們的眼皮子底下匆匆進來，又匆匆離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