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皓當時正在辦公室處理公務,張芊芊敲敲門走了進來:“樑總,有人想見你。”
樑皓隨口問了一句:“什麼人?”
“不知道!”張芊芊搖搖頭:“我問了,但是對方不肯說!”
樑皓聽到這句話,皺起了眉頭,又吩咐說:“那就讓他進來!”
“他說在屋裡談不方便,請先生和他走一趟!”
“走一趟?這話聽起來,很像警察慣用的口氣!”樑皓淡淡笑了笑,站起身來向門外走去。
在門外站着一個矮胖的中年男人,不遠處停着一輛帕薩特。這個中年男人穿着很隨便,臉上帶着一副大大的墨鏡,打扮得有點像是明星出門的樣子,一見到樑皓便急忙說:“樑先生,有人想要和你談談!”
“誰?”
中年男人指了指帕薩特,低聲說:“上車再說!”
“哈!”樑皓笑了笑:“我倒要看看,什麼人搞得這麼神秘!”
方曉雯走了過來,警惕的注視着對方,同時附到樑皓耳旁悄悄地說:“先生,我跟你一起去!”
“不必了!”樑皓用同樣地的聲音說罷,快步走到帕薩特前,拉開車門便坐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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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薩特里面還有一個人,也帶着很大的墨鏡,加上車裡光線很昏暗,樑皓上下打量了一下才認出來:“孟局長?”
“噓!”孟憲同把手指豎在脣邊,然後說:“小點聲!”
中年男人緊跟在樑皓的身後,此時坐到駕駛位上,發動了車子。
樑皓不解其意的問:“要帶我去什麼地方嗎?”
孟憲同顯得有些輕鬆了,打趣道:“老弟,難道還怕我對你有歹意?”
“害怕,害怕得厲害!”樑皓指着自己的胸口,告訴孟憲同:“不信你摸摸,我的心現在還跳得厲害呢!”
孟憲同看了看樑皓的胸口,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搖了搖頭:“還是算了,應該找個美女摸你,讓我這老傢伙摸有什麼意思!”
樑皓意味深長的笑了笑:“美女可沒讓我心跳得厲害啊!”
“我倒認爲只有見到美女的時候,你的心纔會跳的厲害!”孟憲同又搖了搖頭,笑着說:“以你昨天混戰好幾個幫派的氣魄,會害怕我這麼一個區區的公安局長?”
樑皓也笑了:“你好像話裡有話!”
“當然!”孟憲同坦然承認道:“樑老弟不會以爲我是來談風花雪月的吧!”
“既然孟局長已經把話說到這個地步”樑皓收起了笑容,鄭重的說:“那麼我可以告訴你,你今天來得正好,因爲我有很多話要問你!”
“問我什麼?”孟憲同的表情依舊輕鬆,又笑了笑,自己給出了問題的答案:“應該是昨天皓雪娛樂的那件事吧!”
還沒等樑皓有進一步的話語,孟憲同倒是不打自招了,半點沒有革命者的堅貞。不過這倒也說明了,他今天確實是抱着解決問題的態度來,否則就算真裝作什麼都沒發生,樑皓也確實沒辦法。
“正是。”樑皓點點頭,直言不諱的說:“我很想知道,警方爲什麼表現得很奇怪,連打了好幾個報警電話,最後竟然連半個警察都不見!”
“有什麼可奇怪的”聳聳肩膀,孟憲同告訴樑皓:“報警電話打來的時候,全市公安系統正在搞政治理論學習,只留下不多幾個民警值班。昨天不知道怎麼搞的,全市到處都有事情報警,那幾個人疲於奔命,等到皓雪娛樂去的時候,事情都已經結束了。”
樑皓沒料到對方竟然給出這麼一個理由,嘴角的肌肉不由自主的抽搐了幾下,看起來有點像帕金森綜合症:“政治理論學習?”
“我今天找你出來,就是爲這件事!”嘆了一口氣,孟憲同多少有些無奈地說:“我昨天還在休假,今天早晨回來之後,才知道這件事的!”
樑皓與孟憲同接觸一段時間以來,發現這位局長頻繁休假,程度幾乎接近美國前總統小布什。樑皓對一直都感到很奇怪,這時便索性問了出來:“你的假期未免太多了吧?”
“我也是沒辦法啊!”孟憲同搖了搖頭,把原因講了出來:“我的老婆和孩子都在外地,全家常年兩地分居。所以我只要有時間,尤其是節假日的時候,便會過去看看他們。但是時間都不長,至多也不過兩三天。”
樑皓點點頭,倒有些同情起孟憲同了:“原來是這樣”
孟憲同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把話題轉回到皓雪娛樂的事件上來:“我能料到,對昨天警方的不作爲,你肯定很有情緒。其實,老實講,昨天那場學習搞得毫無道理。而且這種全系統的活動,事先應該有計劃,不僅要提前幾個工作日下達通知,還要做出妥善安排以避免影響正常工作。但昨天卻是有點突如其來的感覺”
孟憲同說到這裡就打住了,樑皓當即就揣測到,他接下來要說出的,肯定是涉及到了公安系統內部的權利鬥爭,還有部分高層民警的問題。
樑皓淡淡笑了笑,當即保證道:“孟局長無論在這裡說出什麼話,都可以完全放心,這些話出此你口,入自我耳,再不會有第四個人知道!”樑皓說着,目光看向司機。
孟憲同注意到了樑皓的目光,立即說:“你放心,我能夠帶出來的,都是絕對可靠的人!”
“那就好!”樑皓狡獪的一笑,補充道:“我不揣冒昧的推測一下,你把我約出來也是因爲遇到了危急的局面,想要尋求一個有力的盟友!”
如果孟憲同承認了這個推測,就等於承認了自己的軟弱無能,同時也擡高了樑皓的地位,而這是孟憲同所不願意做的;但是如果否認了這個推測,孟憲同很清楚,以樑皓的性格會立即要求停車,然後揚長而去。
孟憲同想來想去,不置可否的說了一句:“我們之間是朋友,再加上這些事情與你有一定關係,所以你有必要知道!”
“那麼就請直言出來吧!”
即便是對於內部人員,這種事情也是越少講出來越好,何況樑皓畢竟還是一個外人,只是現在的情況由不得孟憲同捂住那點家醜了;“一般來講,這種組織活動,都是由政委負責的。在這場情況下,他有類似的安排活動,要報請我這個行政首長審批。但因爲我在休假,他就越俎代庖了”
樑皓聽到這句話,多少就有些明白了,孟憲同與那個政委不合,那麼一切就都有可能是政委搞鬼。
當然還有另外一種可能,那就是這些事根本是孟憲同指使的,只是他現在跑出來裝好人,卻栽贓給了政委。不過考慮到孟憲同在丁慕晴的事情上給自己幫了大忙,樑皓認爲這個可能性不是很大,雖然不能說完全不存在。
“這麼說起來,你們這位政委是在給黑勢力充當保護傘,甚至直接參與到了黑社會的爭鬥之中!”
孟憲同苦笑兩聲:“這個指控可是很嚴重的!”
“雖然嚴重,卻是事實。”頓了頓,樑皓接着說:“昨天的事情,是幾個幫派集體去鬧事,而你們剛好進行全系統學習,值班人員又在其他地方疲於奔命。等到事情結束了,纔有兩個警察象徵性的出了一次現場,也是什麼問題都沒解決。這在時間上也太巧了,很難相信雙方之間沒有配合。”
孟憲同微微點點頭:“是”
“還有”樑皓打量着孟憲同,意味深長的指出:“當着真人不說假話,相信孟局長你也知道,和我合作搞皓雪娛樂的是紅海幫。昨天的事當然可能是針對我樑皓,卻也有可能是針對紅海幫。我根本不認識你們政委,和他也沒有個人恩怨,那麼後一種情況就是最有可能的”
“大概吧”
“所以,我對他的指控,是完全站得住腳的。”頓了頓,樑皓進而說道:“我覺得有必要問問你們政委,這麼搞的目的到底是什麼?難道是先拿紅海幫開刀,進而統一整個濱海市的黑道,讓他來做幕後大老闆?”
樑皓的話多少有些戲謔成分,不過孟憲同聽了之後卻面色凝重:“這個嗎”
“如果真是這樣,你作爲一局之尊,總不會護短吧?”
儘管可能有着這樣那樣的缺點,但孟憲同作爲一個老警察,有着一定的使命感和責任感。更何況他和政委本就不合,所以聽到這句話,當即毫不猶豫的表態說:“如果真的這樣,那麼就一定要把他法辦!”
孟憲同所不知道的是,樑皓到目前爲止說出的一切,都是基於邏輯推理做出的分析,並沒有真正能夠站得住的“根據”而且樑皓一直把矛盾向紅海幫那裡引,絕口不提可能是有人要對自己下手。因爲這樣可以讓問題顯得更加嚴重,更能夠引起孟憲同的關注。
看到孟憲同的這種態度,樑皓緩和了口氣,變相恭維道:“既然孟局長有這樣的決心,那麼一切問題都好辦了!”
“應該怎麼辦?”
樑皓淡淡一笑,給出的答案多少讓孟憲同有些失望:“靜觀其變!”
樑皓作爲受害人,此時竟然說出這麼一句話,反而讓孟憲同有些着急了:“可是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問題是我們現在根本沒有找到時機和機會,所以只能耐心等待下去!”若有所思的笑了笑,樑皓問:“對了,昨天的事情,造成的影響怎麼樣?”
“你們做的還算是完美,及時結束了戰鬥,而且沒有留下什麼把柄和痕跡!儘管社會上有很多傳說,但是誰都沒有證據!我們警方也沒有進行大力調查,只是當作虛假報案處理!只不過”孟憲同頓了頓,意味深長的說:“未來一段時間,我們會加強對皓雪娛樂的監控,所以你們最好還是安分一些!”
樑皓沒有理會孟憲同的警告,而是笑呵呵的說:“警方沒有采取什麼行動,完全是因爲你已經回來主持大局了!至少在表面上,那位政委大人還是要尊敬您這位局長的,所以就把事情壓了下去!”
“他的名字叫黃飛鵬!”孟憲同這一次又沒有正面應對樑皓,而是不鹹不淡的說了一句:“這麼大型的活動,竟沒經局領導班子研究決定。更何況,雖然我當時在休假,但至少可以打個電話請示一下。而他也沒有這麼做,完全就是一個人拍板決定!現在我回來了,他要是不安分點,就實在說不過去了!”
“他是幾把手?”
“三把手!”頓了頓,孟憲同補充說:“二把手是負責業務的副局長!”
樑皓的着眼點並不是公安系統內部的工作流程,而是從權力的角度做出了分析:“局裡的二把手竟也被僭越過去了,而且全市幾千名警察,他說搞學習就給全部集中到一起!這樣看起來,這位政委的實際權力,恐怕要超過你!”
孟憲同的面部肌肉抽搐了幾下,默然了許久才十分不自在地說:“他的根基很牢靠,有大量的黨羽,不像我孤家寡人一個”
“有小弟才能當大哥!”
“你什麼意思?”
“現在開始,你不是一個人在戰鬥了!”樑皓說出這些話的根本目的,是要在孟憲同的面前表明自己有可靠的情報渠道和足夠的實力,以此將孟憲同拉攏到自己這一邊來。既然已經做足了鋪墊,而且孟憲同的態度也比較積極,樑皓便把話說了出來:“我們合作打倒黃飛鵬,怎麼樣?”
樑皓所不知道的是,孟憲同對自己做過一定了解,儘管不是那麼的深入和詳細,可多少還是有些掌握。不過孟憲同沒有說破這一點,反而給樑皓扣上了一頂帽子:“可你畢竟有黑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