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青挽着徐子皓,王小璐挽着穆榮,本來就知道進來會跟他們打個照面,看看他們發青的臉色。特別是姚青,面對自己的舊情人趙奇峰,更是一點好臉色都沒有,想不到竟然還看到這麼一出笑話,頓時笑了出來,笑容裡帶着幾分戲謔。
穆光跟趙奇峰也是認識的,但是今天是徐子皓請吃飯,也不好開口讓他們留下來一起。
徐子皓就更不客氣了,直接吆喝道:“還好留了位子。在門口就聽到你們的聲音了,我說趙所長,你們這些公子少爺欺負個小服務員幹嘛,沒位子就等一個唄,誰讓你們不來早一點。讓讓啊,這裡是我們的了,好狗不擋道。”
“姓徐的,你別那麼囂張。有你哭的時候。”王鵬再次竄了起來,衝徐子皓吆喝道。
他還想說些什麼,卻被趙奇峰制止,冷笑一聲:“哼,我們走。”
說着一邊往外走,一邊冷冷盯着穆光,也不說話。但穆光多年從事刑警工作,跟窮兇極惡的歹徒不知道打了多少照面,一雙犀利的眼神練就得如刀刃般鋒利。幾秒之手,還是趙奇峰敗下陣來,裝作無所謂的笑笑,幾個人走到了門口。
“峰哥,咱們就這麼走了?”跟他們一起的幾個人還是有些不服氣,站在門口,越想越憋屈。
“走了不就顯得太丟面了麼,就等一個位置。”說着又衝着那服務員領班說道,“我們要等一個位子,有空桌了叫我們。”
領班也看得出來這幾個人有些身份,連連點頭答應,還給他們安排了座位,遞上茶水。
幾個人也就大模大樣的坐下,像沒事人一樣聊着天。隔得有些遠,也不擔心徐子皓他們那邊聽到。
“剛纔幹嘛不讓我把話說完,真要讓徐子皓知道那事,他得急得跳起來。”王鵬悻悻地說道。
“你剛纔說了,不就反倒是給他提醒了麼。到時候他還有心情吃飯?吃西北風去吧。”趙奇峰頗爲得意的說道,又看看夏簫,“那賬划過來了沒?”
“已經划過來了,基本材料那二百五也一併買了,就是那些裝飾他看不上,實在是忽悠吧動了,回頭我們一人分點,拿回去送人算了。”夏簫說。
“哎,出師不利啊,這生意還沒開始做呢,就賠了幾萬塊錢,還有那麼多貸款要還,我現在還不知道怎麼跟我爹媽解釋呢,要是他們知道我把房子抵給銀行了,那還不得踹死我。”王鵬苦着臉說。
“行了,我還低價賣了輛車呢,做生意就是這樣,有賺有虧,只能說是咱們運氣不好,好在現在已經把損失降到最低了。”夏簫也嘆了口氣,“還好找了個二百五啊,願意把那地方接受過去。”
說到這,王鵬又突然笑起來:“確實是二百五,不僅是把店子接受過去那麼簡單,我叔說,那個地方他還直接買下來了,不算咱們這的,還花了八百萬,這是有錢催的。”
“那人原來那麼有錢啊,到時候他知道自己被坑了,會不會來找我們麻煩?”夏簫有些擔心地說。
“那別管他,哪找得到我們啊,別瞎操那個心。”趙奇峰一臉無所謂地說道,在三凱市這低頭,還這想不出來誰能把自己怎麼樣,“現在資金又回到手裡面來了,總不能讓這錢閒着,還是想想怎麼樣換一個生意做做,總得做起來吧。”
“恩,有道理,是得好好商量商量。”
幾個人在這邊聊着,其他人也聽不出來到底是說的什麼。而徐子皓他們則自顧自地坐着,準備開始。
穆光能看出來趙奇峰那眼神裡的意思,他爹是政法委書記,自己在這個體系裡,又不站隊,但是跟餘德森走得近,算半個餘派的人,自然有種兵戎相見的味道。只是這種事情顯得十分隱晦。
穆光聳聳肩,看着徐子皓說道:“你跟他們很大仇啊,說話那麼衝。”
“說什麼話看對什麼人了,上次在治安大隊,趙奇峰還想陰我來着。那個夏簫,開車撞了我朋友,現在別人都還拄着柺杖,他自己屁事沒有還那麼逍遙。還有那個王鵬,他的事璐姐清楚,跟他們還客氣個什麼。”徐子皓很是無所謂地說道。
看着他那麼快意恩仇,穆光反倒有些欣賞,笑了笑說道:“那他好歹也是定河派出所的副所長,你就不怕他找着機會給你找麻煩?”
“我們做正經生意的,怕他個毛。”徐子皓想了想,看看穆光,“對了,前幾天他們幾個還在我們對面弄了個店子,像是也是要開個酒吧,但是隻裝修了一天,就突然停工了,是不是上面要出臺什麼政策啊?”
“哦?還有這事?沒聽說過啊,可能是他們有什麼顧忌吧。按趙奇峰那背景,他開酒吧,趙書記肯定不會同意啊。”穆光說。
“我想也是。”
服務員把五斤羊雜上了上來,點起幹鍋。這是這家店子的招牌,來這就是吃羊雜羊鞭,獨特配料,做了是多年了。又陸續配菜上齊,準備開動,也就不聊這方面的話題,反倒是聊了一些他們警局內部的趣事,也提到了某些人之間的勾心鬥角。
他們這正聊着,一個幹練的男子走了進來,古銅色的皮膚,雙目炯炯有神,剃着短髮,走路都給人已經精神抖擻的感覺。
他在裡面環視了一圈,像是在尋找着座位。正巧有一桌人吃完準備走。
男子立馬招呼來服務員:“趕緊收拾一下,我們領導馬上要來了。”
服務員客客氣氣地走了過來,顯得唯唯諾諾:“先生不好意思,那邊已經有一桌客人在等着了,你們還得再等下一桌。”
“我們之前跟你們老闆不是聯繫過了麼,他說了會先給我們留位置的。”
“那稍等,我給老闆打個電話。”服務員離開了一會,趙奇峰他們眼睛尖,已經看到這裡有了空位,一夥人霍霍地走了過來,自己搬着椅子就坐了下來,絲毫沒拔男子放在眼裡。
“幾位,這裡是我們先訂的位子,還請你們再等等。”男子倒還客氣。
但是聽到這句話,趙奇峰的神經一下子就大條了,今天他最噁心的就是這句話,心道怎麼哪裡跑來的人都能先訂位子,就是他們不行,出口罵道:“你算哪根蔥,這破店子就他媽的不讓預訂,先到先坐,老子們都等了那麼久了,憑什麼就說是你的?”
男子有些慍怒,但是並不吵吵,只是平靜地說道:“說話客氣點,具體是誰的等服務員問完他們老闆再說。”
話音剛落,服務員就走了過來,看着趙奇峰他們:“先生不好意思,這位子確實是他們先訂了,要不你們在等等……”
服務員這話說得聲音越來越小,因爲趙奇峰正用恐怖地眼神瞪着她,搞不好一個大嘴巴就上來了。
“你們這不是不接受預訂麼,怎麼一而再再而三的這麼搞,你們他媽的到底什麼意思?”趙奇峰直接拍桌子發飆,引得周圍好多客人都把目光聚集到了這裡。
“不管怎麼說,這位子是我們的,幾位,麻煩讓座。”男子有些得意地看着趙奇峰。
“我他媽要是不讓呢?找你們老闆來。”趙奇峰絲毫不甩他,而是吼着服務員。
服務員連連點頭,逃也似的跑開了,撥打這電話,跟老闆說話時聲音都有些梗咽。
但是老闆還沒到,男子的領導卻先到了。
男子“蹭”一下立馬站了起來,挺胸收腹,訓練有素地立直身板:“報告首長,位子已經訂好了,但是這幾個人佔着這裡不願意走。”
“怎麼連訂個位子這麼簡單的事情都辦不好。”這話出自一箇中年人,徐子皓扭頭一看,這不就是麪包他爸,尚政委麼。
他旁邊的另一個看上去年紀更長的中年人攔了攔他:“誒,別怪他了,這家店子生意好,等位子是常事。”他有看了看之前那個男子,“小羅,不要那麼拘謹,便衣出來的,別老首長首長的,我們先等等吧。”這人看上去倒像是這裡的常客。
“這怎麼行,你難得來一次,我們都不接待好,哪能讓你等位子。”尚政委趕緊說道,又讓之前那男子去聯繫飯店老闆,想辦法也要弄到位置。
“老尚啊,就不用那麼麻煩了,以前我們來這吃的時候不也常等位置,不能搞特殊嘛。這家店子不接受預訂又不是從今天才開始的。等等就好,很快就有人吃完了。”
首長都這麼說了,其他人就不好多說什麼,唯有尚政委和那男子臉上十分難看。
趙奇峰他們倒是臉皮厚,他們也能看出來這些人都是部隊裡的,但是在三凱這地頭,管你是哪的呢,總不能爲了個位置把自己怎麼樣。見到對方都示軟了,趙奇峰他們更是一種得意掛在臉上。
“尚叔叔,這麼巧啊。”徐子皓見他們沒位置,衝他們招呼道。
“咦,徐子皓,你也在這吃飯呢。”
“是啊,你們沒位置麼,要不坐下來一起吃點?吃這個就是要人多熱鬧嘛。”這裡都是大圓桌,徐子皓他們只有五個人,再多坐五個人也是搓搓有餘。
尚政委有些心動,知道徐子皓是好意,但是卻又有些爲難。他們接待領導吃飯,反倒要是跟別人拼桌子,這算什麼事。但是繼續等又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
今天本來都已經準備好了一桌子宴席,可是老首長就是好這一口,說什麼都要來這吃。他們也只好忙着重新張羅,打電話給酒店老闆的時候,這裡已經客滿了,說是幫忙留着最先吃完的一桌,這才鬧出之前那一出。
繼續等也不是個辦法,尚政委拿不定主意,把目光投向老首長。
後者其實也覺得這樣不好,不是自己人坐在一起吃飯,看了看徐子皓,覺得有些眼熟,又看看穆光,遲疑了一會,頓時樂了:“小鬼,原來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