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羅俊被打進醫院,不管傷得怎麼樣,都是往大了咋呼,包着紗布就跑到黎彪面前訴苦。既爲自己沒辦好事開脫,而是尋一個找會場子的機會。
“兄弟,啥都不用說了,你受苦了。回頭拿這發票去財務室報銷。你們這算工傷。另外這裡還有一萬塊錢,你拿去跟兄弟們分分,吃幾頓好的養養。”黎彪對兄弟倒是一直大方,出了事也是先想着好生安撫。
“彪哥,這錢我拿着有愧啊。要不這樣,我召集人馬跟西虎堂那幫兔崽子再幹一次,免得他們真以爲搞掉個金老三這三凱就只有他們了。”
“哎,聽哥的,先把錢拿着,這場子我幫你找,這打打殺殺的事就別去了,費力不討好不是。”黎彪搖搖頭,把錢塞進他手裡。
“可要是不打,他們不就越來越上臉麼?這開發區從來沒有哪個堂口說是他們的地盤,三凱的酒吧大部分就集中在這一片,這麼肥的地方,他西虎堂說拿就拿了?他們說是就是了?”
“呵呵,這話也就是說說,認真你就輸了,別管他們怎麼咋呼,到最後誰會承認?現在咱們是正經生意人,開公司的知道不?哪跟他們扯什麼地盤的事。你先回去吧,養兩天,回頭這事情還得你來辦,拆遷還得繼續啊。”
把他打發出去,黎彪悠閒得拿出一顆芙蓉王點上,琢磨着對策。
原來也是想過會有這方面的阻力,卻沒想到竟然還能扯到什麼地盤的事上去。現在是什麼年代了,誰還跟你分地盤分得那麼清楚,這西虎堂的人也不過如此嘛。
他不讓大羅俊帶人去找回場子,主要也是覺得沒必要,目的不在於搶什麼地盤,而是拆房子。真要帶人去火拼,事情鬧大了擦屁股還麻煩,更可能導致兩敗俱傷。他們是求財,打架卻是傷財,這樣一進一出的很不划算。
黎彪琢磨了一會,考慮要不要把這事情跟鞏總彙報一下。可是搞拆遷那麼些年了,哪次都不是一帆風順的,也不好什麼問題都找他們解決。
他突然想起當初結識的一個兄弟應該能派上用場,把電話給趙奇峰打了過去。他現在是定河區派出所副所長,這事情找他就能擺平。
電話一通,把事情經過簡單講了一下,趙奇峰立馬拍着桌子吼道:“他媽的放屁啊,定河區是他們西虎堂的盤?那我管的是哪?翻了天了還。放心,這事情我一定幫你查到底。”
第二天,趙奇峰親自帶着着幾個民警來詢問這裡鬥毆的情況,可是人民戰爭的效果倒體現出來。不管詢問誰都說不知道。
找到了易醫生家裡,別人反倒說是有夥強盜來砸門,最後被人趕走了。
大羅俊他們把矛頭指向黑豹,隨後又指向馬明偉和徐子皓,說是他們叫來的人指示的。
趙奇峰聽到後這個開心,總算抓住徐子皓的小辮子了。
他們一羣人先來到老馬家裡,米線店已經不開了,但是門面還在。捲簾門收起來的,老馬老謝他們竟然大半天坐在裡面打麻將。從三樓拉下來的條幅顯得格外扎眼。
像是等着他們來,老馬招呼着小琳姐幫他抓牌,自己起身走了出去:“喲,趙所長,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你們這大白天的聚衆賭博,眼裡還有沒有王法了?”趙奇峰想先給他來個下馬威。
“我們打打麻將就算賭博了?你哪裡看到我們是在賭錢了?趙所長,沒證據不要亂說話啊。”
“哼。”趙奇峰也不想跟他費嘴皮子,直截了當道,“昨天這邊發生了場噁心鬥毆,是不是你找人乾的?”
“嘖嘖,鬥毆啊,在哪呢,我去看看。”
“你別裝傻,你敢說昨天早上鬥毆的時候你不在?那打頭的黑豹不是你派去的?”
“昨天早上?哦,你說那個事啊。那不是鬥毆啊,是趕土匪呢。”老馬笑笑道。
“你別給我咬字眼,我就問你,那人是不是你們叫人去打的?”趙奇峰盛氣凌人。
“不是,那是人民羣衆自發的。”
“你敢做不敢承認是吧,還說這裡是你們的地盤?這裡從來都是國家的,是政府的地盤,什麼時候成你們的地盤了?”
“這有什麼不敢認的,這裡本來就是我的地盤。”老馬眉頭一瞪,正色道。
“好,是個好漢,敢承認就好,那跟我們走一趟吧。”趙奇峰像是得逞了一般,得意地笑道。
“走什麼走,我憑什麼跟你們走?”
“嘿,你剛承認你聚衆鬥毆,這麼快就變卦了?”
“我是承認這地盤是我的,包括你現在站的這地方都是我的,我是心情好才陪你說那麼多話,我心情不好鬥懶得理你。你們走吧,我還要打麻將呢。”
“你……”趙奇峰被老馬白了一眼,頓時大怒,“你別那麼囂張,敢妨礙警察辦案。要是願意走就現在走,不然就用銬子拷着你走,敬酒不吃吃罰酒!”
“當條子了不起啊?你又拘捕證麼?我又憑什麼跟你走?麻煩你們快點離開我家,不然我就去告你。反正我現在閒得很,天天呆在家裡也沒事,等無聊了我就準備點材料看看能不能往哪送送,趙所長以前去翡翠池玩得開心吧,現在也來我木蘭天池玩一下啊,保證更多驚喜。”
趙奇峰臉都綠了,他知道老馬說這話很可能是抓住了他什麼把柄,勉強壓住那種焦躁的表情,繼續威脅道:“哼,別以爲你不配合我們就查不到,你這樣站到Lang尖,小心翻船。”
“屁放完了就滾,別在我的地盤呆着!”
“你……還你的地盤?我倒要看看這是誰的地盤,老子就是不走你奈我何?”趙奇峰的態度異常蠻狠,心道這馬明偉要真衝動起了搞個襲警,那他也是開心了。
可老馬根本不理他,反倒看向麻將桌上的另外一個人問道:“王律師,你說他這算不算是侵犯**?”
“是,這樣侵犯了公民的住宅權。如果是在美國,你闖進別人家裡,別人讓你站住你還亂動,他開槍打死你都是可以的。而在我國,也是這樣的,如果別人闖進你的家裡,你讓他出去他還賴着不走,你打斷他胳膊打斷條腿什麼的你也不用負責。當然,這只是憲法這麼規定,具體處理還要慎重。不過鑑於對方的特殊身份,你可以把材料收集起來,往上申訴嘛。”
“哦哦,趙所長,你聽到了沒,我這個人現在最喜歡聽法律上的東西了,真他媽漲知識。你剛纔不是還說我眼裡沒有王法麼?你看我這個,學得可比你學得好多了,你要再賴着不走,我就開始準備材料了。”
“哼,你等着!”趙奇峰憤憤地帶人走了。
等他們走後,老馬又跟王律師細細談論現在的情況。本來昨天就已經約了他,可正去的路上就出了問題,所以只好約在今天,更是爲了等警察過來而特意選擇了在家裡見面。
就像王律師說的,很多事情是法律那麼規定,但是在天朝卻常常要結合情況進行分析判斷。雖然法律上賦予了他們跟開發商談判的資本,卻不代表他們真的有機會去談。昨天的強拆就是一個證明。
考法律申訴的方法是行不通了,可是也要拿着法律不被對方抓住空子反咬自己一口。而現在的情況就是鬧到哪裡都是自己有理,所謂有理走遍天下都不怕,就拖着唄,看看晨光還有什麼法子。
這案子很明顯,但是卻缺少證據。最多也只能追究到黑豹身上。何況大羅俊那些人的傷連輕傷都夠不上,說死了抓住人也只能是治安拘留15天,也沒什麼效果。
趙奇峰轉那麼一圈也像是白費力,但也不是毫無用處,至少他也明白到底是哪些人在找彆扭,不就是自己老對頭徐子皓麼。
“找不到人就算了,至少有你去給他們敲個警鐘,也讓他們不那麼囂張嘛。”黎彪其實也知道差不多是這種結果,但是也很快想到辦法,“我們拆遷的工作還得繼續啊。現在阻力那麼大,還要趙所長你幫幫忙,由警方來協助一下,以免這種事情再次發生。你也知道現在這幫暴民啊,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這個可以,人民警察爲人民嘛。”趙奇峰笑着說道,接過他遞過來的一個信封,裡面裝着一疊子人民幣。
拆遷隊再次出動,可這次不通的是有兩輛警車在旁邊停着。
黎彪親自來到現場指揮,坐在他的大路虎裡跟趙奇峰一起抽着煙不知道聊些什麼。
做事總要有個好彩頭,他們也不急着對付那些已經擰成一團的釘子戶,而是來到一戶已經搬掉的人家裡。
這家的孩子今年剛考上公務員,家裡有這套房子還準備留做新房用。可是人算不如天算,魚和熊掌不可兼得。最後只得爲了保住孩子的鐵飯碗而放棄掉那麼好的一棟房子。而這樓下的店鋪還曾是小琳姐開的。
老馬他們坐在對面打着麻將心裡都覺得膈應,只聽大錘聲一下接着一下,磚石接連掉落,牆被推倒。 wωw¸ ttκΛ n¸ C 〇
“媽的,給老子上眼藥呢,故意選的這棟樓吧。”老馬憤憤罵道,樓上的條幅上又蒙上一層土灰。
而黑豹突然來找他:“馬哥,夜戀對面新開了家KTV,這是給你的請柬。還有這個是皓哥的,可是他人不在,也放你這麼?”
“喲,現在還敢在這開KTV?這老闆腦地夠鐵的。小徐這個放夜戀吧,那小子現在好像又跑哪玩去了。我真他孃的佩服他這定力,學不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