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自己一句話竟然會導致西口與虎門坳結下那麼深的樑子,徐子皓有些後悔自己當初太想當然了。但是那幫裝修隊也不是什麼好人,常年這種裝修法,不知道黑了僱主多少錢了,讓他們賠錢也只算是一種小小的懲罰罷了。
只是沒想到會因爲這個被沈萬天抓住口實不放,未免也欺人太甚。
“這個事情,是不是打贏了就算完了?”這種扛把子級別的火拼徐子皓從來沒見過,甚至沒聽說過,所以並不是很清楚這裡面的道道。
“先得打完,看他知道不知道疼,如果打完了服軟,就是兩邊談,賠錢解決;如果程度更深了,輸了那一邊估計以後就在這道上消失了。”西門楓口裡吐着煙氣,面色有些凝重,“現在我們已經鬧到這種程度了,萬一打輸了,估計這美樂地就開不下去了。”
陳楚臉上也不太好看,有些氣憤,眼睛一斜說道:“開不下去就不開了,老子忍了那麼多年,早就看虎門坳那幫人不爽了,要是想幹就幹到底。我們現在兩邊都合在一起了,也不是一定輸。別忘了當年那一戰,害得老大進去了,還死在裡面。現在他媽的就新仇舊恨一起報。”
“那有多少勝算?”徐子皓問道。
“三七吧,如果你們能發揮出像之前跟野狼打的時候那樣,估計能拿到個四六。不過其實說實話,讓你們來,說作用還真的只是湊一個人頭,我這麼說你懂麼?”西門楓把激動的心情平復下來,清醒地分析着。
徐子皓想想野狼,似乎也明白不少。現在他們這級別的羣架,和他們那時候是真不一樣了,現在他們打的就是一個錢。打的目的是錢,打的時候花錢,打完了賠錢。而以前他們打的那些架,純粹是因爲面子或者一些小摩擦,都是在花錢折騰。
仔細琢磨一下,如果真的打起來,對方全都像野狼他們那樣拿着砍刀站成一排,人數還比自己這邊多,那再讓這些高中考完的學生去打架,哪還敢往上衝,可能還沒開始就跑掉不少。
而且現在都中考完了,大家都忙着上網玩遊戲呢,哪還像上課時候那麼閒得發慌來打架玩。真要叫人,估計也叫不到幾個。因爲本來就不是真心打算好混社會的,包括徐子皓,只是因爲某種原因,不小心一隻腳踩到裡面。打架也就是幫朋友的朋友罷了,去湊哥個人頭,助助場面,人多了反而很少會有真打起來的。
“真的到了這種魚死網破的境界?”徐子皓也有些擔心起來,要說現在和西門楓,還真是有一種兄弟情義在裡面,在加上小林,潘妍,他是無論如何不希望自己的朋友兄弟被人踩的。
“本來想再等兩年,把元氣養養再說,可是現在看來,沈萬天不給我們機會的。”西門楓想了想,頓了頓說道,“五年前,我們跟着老大跟虎門坳火拼,我們也不知道爲什麼,反正就是去了。第一架輸掉了,之後就一直被壓着。後來老大因爲砍了一個孩子事情不知道是誰抖出去了,還交出了證據,結果就進去了,死在了裡面。老大進去了,他的店子也關門了,後來轉手幾次,就是現在的來源酒店。”
“那你們兩個上位那麼久,也沒有起來?”
“不是我們不想起來,是根本起不來。當時我從裡面出來的時候,這外面的兄弟都沒多少人還找得到了,他們也踩了過來。就剩我跟陳楚幾個人,慢慢熬,慢慢找以前的人。說來也巧,虎門坳的人見西口沒什麼油水,就自己退出去了,我們這些人都住在這個地方,想結識人當然更容易。一個地方總得有一些這樣的人起來扛,所以我和陳楚就起來了。還是前年纔有家水果批發市場在這開着,我才撈了點,陳楚是靠遊戲廳牌機。現在牌機查得嚴了,水果批發市場又搬了,我們的日子也不好過啊。”
陳楚聽到西門楓說了那麼多,有些不耐煩地打斷他:“你跟他說那麼多幹嘛,都是陳芝麻爛穀子的事了。現在是要討論,怎麼對付沈萬天。”
“跟他多說說沒什麼壞處。”西門楓想讓他多知道一些社會上的事情,故意給他說了些往事。
而這些事情其實徐子皓也從老馬那聽過一些,不過江湖傳言也是傳來傳去變了味,遠沒有親身經歷過來的人知道得清楚。外人眼裡混到老大之後很風光,真正怎麼樣只有他們自己清楚,要是有足夠多的錢,這個老大誰愛當誰當,他們是沒什麼興趣了。
看這一架是大勢所趨了,總要打,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徐子皓點點頭,說明白了,但是有些事情還得自己回去琢磨一下。西門楓聽到他那麼說,也就滿意了,知道他要是去琢磨了,估計能想出更合適的解決辦法。這個纔是他找他來的真正目的,衝着他點點頭:“恩,我就知道你能明白我的心思,你先去吧,有什麼事我再通知你。不過你得快點,對面可能不會等太久。”
“恩,我知道,我先回去了,明天還要上班。”
“好,你先回去吧。”西門楓想了想,又叫住他,“小皓,我的目的只是保住我美樂地,保住我們這邊的實力。”
徐子皓點點頭走出了。陳楚看了看西門楓,有些不解:“你幹嘛要強調那個?”
西門楓嘆了口氣:“陳楚啊,我跟你認識那麼多年了,我知道你是什麼打算。只是現在還不是時候,我們不能那麼去冒險。而且我也不想讓這些孩子跟着我們一起去冒險。”
陳楚臉上掀起一陣漣漪又馬上平靜下來,端起一杯酒自顧自的一飲而盡……
回到家裡,徐子皓很疲倦地躺在牀上。辦法不是沒有,他糾結的是要不要去那麼做。因爲一旦用了這個辦法,他就是真正的進入這個圈子了,能靠這個賺錢,但是他是真的不太願意這麼進去。跟小雨每天一起上班下班吃飯,這種生活算是十分愜意的了。只是要說達到滿意,最少要工資漲個十倍。
一邊想着趁年輕,多闖一點吧,總不能守着網吧那點工資過日子。一邊想着要闖也要走正道,如果每天打打殺殺的,沒準哪天就不行了,多少老大不都是這麼倒下的啊。
第二天上了個白班,下班之後先去找老馬,兩人約在一個間餐廳喝着飲料聊了好久。又糾結了一個晚上,徐子皓想了想還是決定幹。就當作是幫兄弟,幫朋友,也不能看着西門楓處於那麼被動的境地。何況他也已經把自己的要求給說出來了。
徐子皓又給龍洪打了個電話,約着第二天中午見個面吃個飯。
龍洪是一個人來的,只是想着看徐子皓的眼神不像以前看小孩子的感覺,而是如同正視一個後起之秀一般:“今天怎麼突然想來叫我吃飯了?”
“先點菜,邊吃邊聊。”徐子皓笑了笑,並不正面回答。
他也吧再繼續追問,等菜上齊,先走了一個,吃着飯閒扯着說了些客套話。兩人幾杯啤酒下肚,這時龍洪纔開始說話了:“後來才聽婷婷說西門楓是你哥呢,早知道這樣哪還用我去那麼麻煩幫你找關係。現在算起來,你跟我也是同輩的人了,有什麼事,直說吧。”
“洪哥說笑了,你是婷婷的哥哥,又幫過我那麼多次,我現在就是找你吃個飯,聊聊天。”
“呵呵。你也是知道最近虎門坳跟西口要來場打戰了吧,我們現在這麼坐在一起吃飯,要是被那些老大看見,還不得心裡面有梗。”
“你這話說得,三凱就這麼屁大點地方,我們這種低頭不見擡頭見,總會認識一些,吃個飯沒啥。而且你說這話不存在,你又不是真正的進入這個圈子了。”
“你真的進入這個圈子了?”
“沒想好,不太想進。”
“那你找我來是個什麼意思?”
“找你聊聊。”徐子皓平靜地說道。
“是想找我幫忙?這場架我可不能再拉人去幫你了哦。”龍洪故作搞笑地說道,不過他確實不太會搞笑。
“不是要你幫我打架,是想更好的解決這個事情。”徐子皓沒有跟着他笑,而是鎮定地說道,“你應該也知道幾年前西口跟虎門坳打的那場架,打了幾個月,傷了那麼多人,最後誰得到好處了?你那麼一個沒有好處不辦事的人,會真心幫沈萬天?你也只是他衆多小弟裡的一個,而且還不算上道的小弟。”
聽他那麼說,龍洪眼神有些閃爍,隔了一會纔回過神來。徐子皓說的是實話,龍洪並不是真想混社會出頭,只是實在不知道該幹嘛了才一天那麼瞎晃着。想了想說道:“這個你也看出來了。”
“聽人說的。”
“哎,這個婷婷,什麼都往外說。”
“也不全是,但是我能感覺出來,沈萬天對你,不像西門楓對我那麼真。”
龍洪嘆了口氣,“其實這個事情我也不想管。我也想出去走走打打工找點活做,在這混了兩年了,什麼也沒混到。我以前那些同學都快大學畢業了,我卻還是那麼瞎晃着。可是我上了沈萬天這條船,就退不出去了。我如果現在這時候臨陣退縮,或者站到你們那邊,那我以後就沒法再三凱混了。雖然我可以出去打工,有點成績還好,萬一熬不出頭想回來,怕是連個落腳點都沒有。”
“回西口吧,要不就別參與這件事,還有當初你帶來幫過我的那幾個人,別參與了,這一次虎門坳肯定輸,你們跟着沈萬天沒前途的。早晚他會吃了你們。”
龍洪聽到他這話,着實震驚不小,沒想到徐子皓瞭解他已經瞭解得那麼清楚了。龍洪家住西口,小時候還是跟婷婷家是一個家屬院的。也是在沈萬天踩近西口的時候跟了他。
剛開始還以爲沈萬天這個人是個好老大,對小弟夠豪爽。只是久了之後,才漸漸看清楚,他也不是什麼好人。
要拼殺,都是讓他們這些小的去,他自己躲得好好的。對小弟好的時候特別好,但那只是少數幾個人的特殊待遇。大多數都沒得到什麼搞頭。龍洪是想退退不出來,跟他提了幾次想出去闖闖,又都被套住,而像他這樣的小弟,沈萬天手下還不少。
“你爲什麼說他一定會輸,真要打起來,我敢說西口扛不住一個月。”
“現在的西口,不是以前那個一盤散沙的西口了。虎門坳也不是當初鐵板一塊的虎門坳。你幫過我,我不希望你們白白犧牲。”
“那你想讓我怎麼辦?”龍洪的心裡有些波動。
“到時候打起來的話你別來,不然會比當初野狼他們還要慘。”徐子皓語氣肯定地說道。
“呵呵,就算我當天躲起來不來,可以沈萬天還是有很多人,你們一樣扛不住的。”龍洪冷笑着說道,語氣有些輕蔑。
徐子皓看出他的心思,解釋着說道:“你別認爲我是要用什麼離間計,你自己也知道自己的作用是多大,我就單純不希望你們出事罷了。而且這一架未必會真的打起來。我找你來還想讓你幫我一見事,我要見沈萬天,我想跟他聊聊。”
“你自己不能通過西門楓聯繫到他麼?”陳楚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暫時不想讓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