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彈落在地上,突然爆開,地面震動,然後是炮彈裡包着的鐵片亂飛,紮在周圍的樹上吱吱亂響,並不時的夾雜着士兵的慘叫聲,看來,這冷不丁的一發炮彈打了劍魚個措手不及。
炮彈把地面炸出一個深坑,周圍滿是殘肢斷臂。
蘇小暖和查妍什麼時候見過這個啊,耳朵裡吱吱亂響,從歐陽振邦身子下擡起頭來,只看到一地面的鮮血和滿地的殘屍。
戰爭,這就是真正的戰爭,蘇小暖和查妍不可抑制的尖叫起來。
歐陽振邦一個虎躍從地上跳起,順手拉起兩人,手上比着手勢,示意兩人跟着自己。
他端着機關槍,剛走兩步,又一發炮彈到了。
撲倒,炮彈在離他們十米遠的地方爆開。
整個地面如被狂風颳過一樣犁起了一片,焦黑的泥土向上翻飛,樹林裡滿是泥土的腥氣,不少人又被這一發炮彈炸傷。
劍魚跟託巴打了這麼久,加上這些人本來素質就非常好,這樣的特別時候,他們並沒有驚慌失措,而是在樹林裡找着掩體,有些人開始茫目的在樹林裡向外射擊,但他們根本沒看到目標,只是在亂打。
沃雷從第一發炮彈打來就竄了出來,他的目標是武器車,那上邊有救劍魚的武器,決不能丟失,至於歐陽振邦他們,沃雷現在顧不上了。
可是,非常奇怪的是,託巴.布好像知道這裡有武器車一樣,炮彈根本不離這個地方,一發又一發的炮彈如下雹子一樣向武器車四周落,沃雷根本近不了武器車。
歐陽振邦暗暗叫苦,心說自己太倒黴了,本來蘇小暖和查妍都已經救出來了,自己打算帶着兩人越過邊境,然後從多寧共和國離開非洲,但現在一發炮彈一發炮彈的向下落着,他根本出不去。
蘇小暖兩眼茫然的看着他,查妍同樣,兩人嚇壞了。
也跟怕死無關,一個處在大都市的知識女性,你把她扔在戰火連天的戰場,就算她不死,可看到滿地的屍體也會讓她心裡發寒,蘇小暖和查妍現在就是這樣,她們完全沒有了主意。
“不要怕,跟緊我。”
歐陽振邦安慰着兩人,帶着兩人就向後退,他只想帶着兩人安全離開。
但這時,突然從一側跑來一個士兵,劍魚的士兵,他們驚慌之下都在亂跑,因爲雖然他們能找到掩體,可炮彈是從天上來的,可以說是無差別打擊,他們基本上藏無可藏,這些人開始保命。
這人跑來,一頭撞在蘇小暖腰間,蘇小暖被他撞出去,直接扒在了地上。
歐陽振邦一看大怒,蘇小暖嚇得趴在地上抱着頭不停的尖叫,歐陽振邦端着槍就要過去,這時候,又一發炮彈到了。
炮彈打在一顆樹上,把一顆粗大的樹攔腰截斷,大樹從中間倒下,樹身上部的枝葉直接蓋住了下面的蘇小暖。
歐陽振邦手扳動機槍上的保險,然後毫不猶豫的開了槍。
機槍槍口劇烈跳動,巨大的槍口火焰在機槍口出現,身上的彈鏈也開始向機槍裡運動。
歐陽振邦憤怒了,開槍了,因爲蘇小暖被蓋在了樹下。
其實他沒有故意的瞄準,因爲不管兩方交戰的人在爭什麼,這都是他們的戰爭,他歐陽振邦沒有權力去決定誰對誰錯,這戰爭也跟自己無關,他沒有盲目殺人,他只想靠着機槍掩護快速的衝到蘇小暖身邊。
歐陽振邦槍裡的子彈大多數都打在了天上,到了大樹旁,歐陽振邦大吼:“暖暖,你怎麼樣。”
蘇小暖在下面只是尖叫,根本不回答,歐陽振邦知道她嚇壞了,這樣的場景,極爲容易把人嚇崩潰。
他彎下腰,把樹枝胡亂的向外扒着。
這棵樹很大,但幸好蓋在蘇小暖身上的只是上面的樹枝,她在下面並沒有受重傷。
把樹枝扒開,一隻手拉着蘇小暖出來,仔細一看,蘇小暖的衣服已經被劃開了好幾道,樣子看着非常的狼狽。
蘇小暖不知所措的被歐陽振邦拉出來,自己還是一動不動。
歐陽振邦轉頭看了一下,沃雷在離他們不遠處的一棵樹後焦急的向這邊看着,他回頭,武器車就在離他十來米的地方。
事情緊急,他顧不上多想,拉着蘇小暖跑向了武器車。
沃雷一看他跑向武器車,心裡大驚,嘴裡喊着什麼,但現場太亂,他喊的什麼沒人聽見。
歐陽振邦竄上武器車,伸手就發動着了車,蘇小暖坐在車上全身哆嗦,兩隻大眼緊盯着已經沒有玻璃的車前方,嚇壞了她。
沃雷一見歐陽振邦發動着了車,開始揮手向自己這邊召集人,而正在這時,外圍突然傳來了炮聲,同時,打擊他們的炮彈馬上減少了。
這時候,有劍魚人開始高喊:“外圍合圍已經形成,在突擊了。“
沃雷恨恨的看了看歐陽振邦,現在非常時刻,合圍住託巴太不容易了,沃雷必須要抓住機會。
沃雷馬上命令士兵們開始向外突擊,等於是跟外面的人夾擊託巴。暫時是顧不上歐陽振邦了,因爲武器和戰局比起來,還是戰局重要,機會是轉瞬既逝的,決不容半點的猶豫。
歐陽振邦也沒看沃雷,他決不是想要這一車武器,因爲在這樣的地方,他有這樣一車武器也沒用,因爲他沒人,他只想帶蘇小暖離開這個鬼地方。
步行剛纔試過了,他也是臨時想到開車跑,發動着車,扭動方向,重卡輪胎擰着地面,吱吱怪叫着轉了個彎,張牙舞爪的跑向查妍。
查妍也開始向這邊奔跑,速度竟然非常快。
開玩笑,逃命呢,慢了可能會死的。
車到查妍身邊,查妍奔跑着上車,歐陽振邦擰轉車頭向邊境線上開去。
託巴.布瞪着兩隻腥紅的雙眼,氣得在地上不停的轉着圈子。
他知道部落間有勾結,但沒想到這些部落竟會這樣幫着劍魚,這可以說是對他們宣戰了。
託巴對這一仗的期望很高,他想要一舉滅掉劍魚,而且,差點都快成功了。
可是,現在突然出現了意外情況,他們反而被人包了餃子,現在,託巴的主要任務不是滅劍魚,而是自己如何在這樣的包圍中逃出去。
在這裡,要解釋一下政府軍和劍魚的情況。
託巴帶領的決對是全國他所能調動的所有兵力,這在大國是不可以想的,區區幾萬人就是全國兵力,但不要忘了,這裡是非洲,這裡是裡毛留尼。
這個不大點的國家,而且還有近一半的部落持觀望態度,所以,託巴的舉全國之力也就是幾萬人。
託巴是一往無前的,他要一舉滅掉劍魚,所以,在外圍並沒有留守部隊,所有兵力全都用在了合圍這座山,所以在出現被人從後面包抄時的一無所知的被動局面。
劍魚同樣,他們全部剩餘的人都在這座山裡,只要這次託巴成功,那麼,劍魚從此就會在裡毛留尼除名。
沃雷太瞭解自己這個哥哥了,從小這個哥哥就是人前一套,人後一套,在父母面前,他處處讓着自己,但在人後,他卻一手把自己逼得離家出走,這麼多年,自己只所以堅定不移的跟他做對,一半是出自自己想證明自己,另一半理由,他要讓國人知道,這個所謂的將軍,不過是個小人。
這是緣自靈魂的仇恨,跟親情無關,事實上,在託巴和沃雷身上,親情早已經不見,取而代之的,只是無休無止的仇恨。
戰爭從來都是你死我活,戰爭過後纔會是政#治宣傳,現在,是拼命的時候。
沃雷帶着劍魚的人展開反擊,他們武器已經有限,可是,他們不是在單獨做戰,他們有盟軍。
外面,十餘個部落組成的軍隊正有條不紊的進行着推進,如果戰事只是這樣進行下去,不出一個小時,託巴的政府軍就會被擠在這座山上的一條狹長地帶,並被人一段一段的截斷,然後各個擊破,等待託巴的,將會是殘酷的懲罰,因爲,是他一手簽發了種族屠殺令,在這場戰爭中,每個人都將自己拋在了永無退路的境地,不成功,就要死,不成功,就成爲國家罪人,在裡毛留尼永世不得翻身。
託巴經過短暫的憤怒後,他很快就冷靜下來,因爲他深深的明白,這個時候,憤怒和恐懼幫不了他,他唯一要想的,就是如何度過這次的危機。
裡面有劍魚,外面有部落大軍,而託巴的軍隊處在分散狀態,就像一條長蛇一樣圍在這座山的各處,想要聚集在一起非常的難。
託巴想了一陣,馬上下了命令,命令近處的軍隊馬上向自己集結,託巴想用一個點突圍出去。
其實,一個點突圍在冷兵器時代是一種非常犀利的陣法,但不要認爲這在熱兵器時代就會沒用,事實上,這是一種非常有效的突圍方法。
分散雖然目標小,但力量會大大的減弱,這樣的炮彈的襲擊下,下場基本上就是死亡。
部隊接到命令,很快就有近三分之一的人聚集在了託巴的周圍,託巴命令,所有人呈倒三角形向後退,先前在後面的成爲先鋒,後面是鐵桶一樣的後續人員。
先鋒如尖刀一樣向前衝,後面緊跟着推進,不管怎麼樣,突圍出去纔會有明天。
部隊很快開始行動,劍魚和部落軍也看出了託巴的意圖,馬上調整軍隊開始向這個倒三角合圍,但這裡是密林,而且託巴的軍隊不只是這些人,他們兵力向這邊集結,別的地方的政府軍就開始反擊,所以,託巴雖然從包圍變成被圍,但他遠遠沒有到落敗的時候。
戰爭越發的激烈,也更加的殘酷,如果從天空看,這座大山上不時的騰起沖天的火光,生命在這樣的火光中不斷的淪爲灰燼。
戰爭——戰爭毀滅了一個時代。
戰爭——戰爭創造新的時代。
代價,是無數人的鮮血和生命,革命是變革天命,但這不是革命,是對生命的褻瀆,無數人的生命在炮火中如被割草機收割下的草一樣死去。
但是,這該去怪誰?有人類的地方,就會有殺戮和戰爭,這是人類的原罪,深入靈魂,從遠古的基因中演化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