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林詩音有些煩,不只是因爲郭慕華三個人鬼鬼祟祟,好像在搞陰謀詭計的原因,更重要的是,她漸漸的有心事。
高中和初中,其實就好像是一道門檻,當你從初中到高中的時候,從一個門裡邁到了另一個門裡,想法好像忽然的就會有一個改變,也許是縣城和小鎮的環境不同,也許是離開了父母的管束,身邊不再都是熟悉的目光,少男少女們原本就愛慕的心,漸漸的就都打開了。
可郭慕華並沒有什麼改變,依然像是一個榆木疙瘩,即使是出現了韓森林對林詩音的瘋狂追求,他好像也沒有多少感覺。起碼錶面上沒有。
這讓林詩音有些黯然。
更讓人不高興的是,小時候的呂圓圓忽然又出現了。
雖然她屢次邀請朋友們去她家,郭慕華都委婉的拒絕了,但她還是時不時會打一個電話。顯然,她和郭慕華微妙尷尬已經漸漸的消融了。
這一天是陸張飛的生日,所有小鎮的老鄉都聚集在一起,爲他慶祝,這是大家到了縣城之後,第一次真正的聚會,都是開心。
林詩音顯得鬱鬱不樂。周晨雨用胳臂撞了撞郭慕華,提醒他。郭慕華早看見了,但低着頭,沒有說話。
牛學恆把高雅麗也叫來了,高雅麗是城裡人,見過市面,一點也不羞澀,她微笑的和大家一一認識,巧笑嫣然,落落大方,給牛學恆長了不少的面子,牛學恆十分得意,酒一杯一杯的喝。
周雨晨端來一個蛋糕,李曉麗幫忙着把蠟燭插上,在大家的生日快樂歌中,陸張飛一口吹熄了蠟燭,嘴裡唸叨幾句,像是許了一個心願,不過他說的很小聲也很快,沒有人聽見他在說什麼。
大家看出林詩音有點不開心,就相互的使個眼色,從宿舍裡一一的溜了出去,最後只留下郭慕華陪着林詩音。宿舍裡安靜下來,忽然的沒有人了,郭慕華卻有些緊張起來,他看着林詩音笑了一笑:“你也快要過生日了吧?”
林詩音坐在對面的牀鋪,明亮的眼睛看着眼前凌亂的桌子,笑說:“還早着呢……”兩手握着可樂杯子,轉了一圈又一圈。
兩個人就這麼默默地坐着,誰也不說話,但氣氛並不尷尬,反倒是有一種奇妙的感覺,兩個人的心靈像是相通的,幾乎是同時的擡起看向了對方,四眼相對的時候,又同時的臉色一紅,迅速的低下頭去。
林詩音偷眼看着郭慕華,臉頰緋紅。
“201室的女生,該回女生宿舍了啊!”樓下的宿舍管理員,一箇中年婦女扯開嗓子,站在他們窗戶下大聲叫着。學校對男女生宿舍控制的很嚴,他們舉行這個生日聚會,是申請後才勉強同意的。
“哦,知道了。”郭慕華從窗戶探出頭去,向她招手。
“我們……去外面轉一圈吧。”林詩音提議。
“好。”郭慕華起身帶着林詩音走出宿舍。
這時是晚上的8點多,夜風輕輕的吹佛,操場靜靜的沒有人。隔着一個操場,這邊是男生宿舍樓,那邊是女生宿舍樓。
郭慕華送林詩音穿過操場,一直送到女生樓下。女生宿舍樓的管理員,看到有男生送女生回來,立刻緊張起來。
“你回去吧,”林詩音向他微笑。
郭慕華點點頭,雙手插在褲兜裡,眼睛看着腳下的地面,沒有着急。
“那我上去了啊?”林詩音又說了一聲。
郭慕華恩了一聲。
林詩音猶豫了一下,轉身低着頭上樓了,上樓梯前又回頭看了郭慕華一眼,明亮的眼睛裡,好像有一些的失望。
女生宿舍樓的管理員,警惕的看着他們兩。
郭慕華轉身離開。
第二天,韓森林接到了“密報”,知道昨天晚上郭慕華和林詩音同學聚會了,他焦急煩躁,知道行動要是再沒有進展,等到郭慕華和林詩音的關係確定了,自己就沒有機會了。
想了一下,他冷笑一聲,絕對來一個狠的。
又是一個星期天,郭慕華和陸張飛兩人相伴着到學校旁邊的租書店,租看現在正流行的“尋秦記”,運氣不錯,第五本有人還回來了,兩人租了書,準備回學校,路上的時候,郭慕華忍不住翻開了書,一邊走,一邊低頭就看了起來。
忽然的身後摩托聲響,陸張飛拉着他閃到路沿上,可是沒有想到,摩托車忽然的停在了他們兩的身邊,陸張飛斜眼看了一下,見是兩個年輕人,後座的年輕人跳下來,手裡拿着一根棍子,一下打到郭慕華的後腦上,郭慕華的眼睛還在手裡的書上,根本沒有防備,眼前一黑,慢慢的倒在了地上。
陸張飛大驚,一邊扶住郭慕華,一邊大叫:“你們幹什麼?打人了!打人了!”
那個年輕人打倒郭慕華,立刻跳回摩托車,風一樣的走了。
郭慕華的後腦上已經滿是鮮血,眼睛緊閉着,陸張飛急的眼淚都出來了,大聲呼救。路過的行人紛紛幫忙,攔了一輛路過的天津大發,把郭慕華送到醫院。
當郭慕華睜眼醒來時,已經是傍晚黃昏了,頭疼的厲害,眼前的景象有些恍惚,慢慢的纔看清楚了。“嗚嗚,”媽媽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來了,正坐在他的牀頭邊,用手絹擦着眼淚,見到他醒來,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慕華,你醒了,我是媽媽啊。”牀頭邊站着兩個人,一個自己爸爸,一個是牛學恆的爸爸牛大方,見他醒來,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郭慕華表情痛苦,擡起手慢慢的向頭摸去,媽媽連忙拉住他的手,“不要動,醫生已經給你包紮好了。”
郭慕華閉上眼睛,想了一下,明白了一切,知道自己是遭人暗算了,他輕輕的說:“爸,媽,你們怎麼來了?”
“是於老師給我們打電話的。”媽媽擦乾臉上的淚痕,露出笑:“你醒過來就好……剛纔我還以爲,”忍不住又想要哭。
郭慕華笑了一笑:“沒事的媽,一點小傷。”雙手撐着牀,坐了起來,發現自己現在在醫院裡,恩,應該就是縣人民醫院。旁邊的兩張病牀上,也躺着兩個病友,他們的家人正陪伴着他們。一個小小的病房裡,顯得十分擁擠。
“喝水。”媽媽從暖壺裡倒了一杯水,遞給郭慕華。郭慕華喝了,長出一口氣:“張飛哪去了?他受傷了嗎?”
“沒有。”爸爸回答,“就是張飛把你送到醫院,給我們打電話,我和你牛叔叔才急忙的敢來,現在你的哥們都在外面走廊上呢。對了,還有於老師。”
“他沒受傷就好,”郭慕華用手輕輕摸了一下已經包紮好的後腦,心想這一下可真狠。
“頭暈嗎?”媽媽關心的問。
郭慕華搖頭笑了笑。
“不要騙媽,怎麼會不暈呢?醫生都說了,現在你頭暈耳鳴是很正常的,起碼的一個星期才能恢復。”媽媽嘆了一口氣。
爸爸請於老師進來,於老師面色嚴肅,嘴脣緊緊地抿着,見到郭慕華醒來,他點頭欣慰,向郭慕華的爸爸郭孝安表示,公安局已經介入此事,這樣當街打人,是非常惡劣的刑事案件。
一會,牛學恆,陸張飛,周晨雨他們聽見郭慕華醒了,都走進病房,圍了進來,陸張飛一臉的自責,埋怨自己不夠機敏,沒有提醒郭慕華。郭慕華笑了,“不怨你。”牛學恆瞪着眼睛想說什麼,但看了看身邊的家長和老師,嚥了回去。郭慕華知道他想說什麼,他一定懷疑這事情和雷震子或者是韓森林有關,除了他們兩,沒人會對他下這個毒手。
病房的門一開一閉的時候,郭慕華看見站在走廊上的林詩音,林詩音一臉疼惜,美麗的大眼睛眼睛一閃一閃的,好像還有些淚光。高雅麗和李曉麗陪在她的身邊,都是關切的看着病房裡,女孩子臉色薄,裡面那麼多人,不好意思進來,又捨不得走。
郭慕華向着她們微微一笑,示意不要擔心,自己沒事很好的。
林詩音微微的點點頭。
這功夫的時候,牛大方把牛學恆叫出去,在走廊裡問了他幾句。牛學恆一勁得搖頭,表示自己根本不知道發生什麼,今天沒有跟郭慕華在一起,是臨時有事,當然他沒有告訴爸爸,他是因爲和高雅麗在一起。
一個穿着白大褂的醫生走進來,說郭慕華沒事了,可以回家休息了。
離開醫院,郭孝安向於老師請假,要帶着兒子回家休養。
於老師同意了。
但郭慕華卻搖頭:“我,我不會去,我很好,用不着休息。”
“啊呀,那怎麼行?你受了這麼重的傷,不回家誰照看你呀,你也不能上課了啊?”媽媽着急的說。
郭慕華搖頭:“媽,我沒事的,我的頭不暈,能上課。現在快要期末了,我不想把功課落下。”說着看向於老師:“於老師,我要跟你回學校。”
媽媽還是着急,按見到兒子這麼堅持,知道以兒子的性格,既然定了主意,九頭牛也拉步回來了。只好嘆氣,跟周晨雨說:“晨雨啊,我們家慕華你照顧着啊。”這幾個孩子就屬周晨雨細心,所以媽媽叮囑他。
周晨雨點頭:“姨你放心吧,我們一定照顧好他。”
媽媽想一想,又說:“你就留在學校,不過這個星期天可一定要回家。”
郭慕華點頭。
爸媽給他留下藥錢,叮囑了他一番,和於老師告別,坐上牛大方的雙排車,連夜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