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知道。”李隨風搖搖頭。
“哦?”貴婦好奇的看着他。
李隨風苦笑一聲,解釋道:“雖說惜月在上面的時候說要我做她的男朋友,但老實說,我很迷茫。”他放下茶水,進一步說:“我不知道她爲什麼會這麼說,或者說她爲什麼會喜歡我?我不懂。我想,也許她只是太害怕了,所以想找一些安全感吧。”
貴婦微微點頭,算是認可了他的話。
她停頓一下,眼睛看着李隨風,似乎在尋找着如何用一些溫和的話,告訴他,自己作爲一個母親,是如何看待女兒選擇的男人吧。
許久,她才說:“老實說,我並不看好你們。”
聽見這話,李隨風笑了,笑的很自然,很隨和,而且隱隱感覺還有種甩掉一種負擔的感覺。
貴婦皺皺眉,以爲他是在冷笑,整理下思緒,繼續說:“其實作爲母親,兒女的事情我不應該插手。但也希望你能理解我作爲母親的苦心。我不認爲你們的交往是正確的選擇。如果坦白的說,你們的組合會是一種很不和諧的組合。”
見李隨風有些不悅,她解釋道:“我並沒有輕視你的意思,我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只是華夏人自古將就門當戶對。其實很多年以來,人們都覺得門當戶對這個說法是有權勢的人對寒門的打擊,但實際上你也該明白,屈就和高攀同樣痛苦。你們的生活環境不同,所接觸的人和事也不同,所以會在很多問題上產生許多偏差。如果短期來說,這種偏差倒也無所謂,因爲人就是這樣,在愛情開始之初,所有的問題都會讓這些問題看起來不是問題。可是你能保證,兩者在視野上所產生的差距,不會因爲時間的遷徙而越積越多嗎?所以,與其在開始之後才發現不合適,弄得大家痛上加痛,何不在沒有開始之前就將這些痛苦解決呢?至少你只會痛一次,不會無數次的痛。你同意嗎?”
她說完這一大段話,眼睛盯着李隨風,似乎想從他的臉上看到一些情緒。可惜,他失敗了,李隨風從始至終都在笑,笑得很溫和,很謙遜。
李隨風點頭,說:“我十分認同這樣的說法。”說着,他又忍不住笑了一下。
“你笑什麼?”貴婦以爲他口服心不服,有些不悅的問道。
李隨風急忙解釋道:“不不,我只是覺得現實好像與電視劇並不一樣。”
說着,他撇着嘴,調侃道:“在電視劇裡,富家千金愛上窮小子,通常對方的父母都會拿出一筆錢給窮小子,並且十分高傲的告訴窮小子,你現在是個窮小子,以後還是個窮小子,野雞就是野雞,一輩子也別想成爲金鳳凰啊之類的這樣的話,最後又很高傲的像是施捨一樣扔下一張支票,讓窮小子離開富家小姐。”
說着,他又笑了起來,這次笑的卻有些輕蔑:“我想,只有這樣才符合一部能夠抓住閒的沒事兒可乾的大媽們喜歡的國產肥皂苦情戲的劇本的基本要求。所以,老實說,我還挺失望的。”
聽着他的話,貴婦輕微的皺了皺眉頭,正想說話,就聽見李隨風搶在前面開口:“伯母,請聽我說。”
“老實說,我這番話沒有調侃或者諷刺的意思,我十分認同您的理念。同時,我也希望,現實就是現實,電視劇就是電視劇,所以不要混淆。”
“我絕無高攀之意,所以您也大可不必在我面前展示優越。我們心平氣和的談,不帶一絲的權勢與財富,我們的靈魂和人格是平等的。”
“所以請您放心,我不會糾纏顧小姐,所以也很抱歉的通知您,沒有給您一個用支票摔在我臉上的機會,對此我很抱歉。”
說完這些話,他站起身,放下身上的毯子,臉上帶着謙虛而恭敬的笑容,說:“伯母,請恕我先告退。還有,如果顧小姐醒來,請您幫我轉告她,我很安全,所以請她不必過分自責。再見。”
他站起身要走,忽然又止步,貴婦看着他,說:“你還有什麼要說的?”
“沒,我只是糾正一下我的錯誤。”他笑着,臉色忽然冷了下來,說:“我想說到底是,再也不見。”
說着,他跳下車,消瘦的身影在暴雨中顯得是那麼的孤傲,就像是一隻孤獨而驕傲的狼。
看着他的背影,一個人湊了過來,低聲說:“夫人,需要教訓一下這個狂妄的小子嗎?”
“狂妄嗎?”貴婦看着他的背影,許久才搖搖頭,說:“不用了。”
那人退了下去,貴婦來到女兒的面前,看着還在昏睡中的顧惜月,用手輕輕撫摸着她的小臉,低聲說:“傻丫頭,也許我知道你爲什麼會喜歡這個看起來平凡的傢伙了。呵呵,還真是個有意思的小夥子。”
不說貴婦如何評價李隨風,但李隨風只知道心情有些憋悶。
雖然貴婦說話溫文優雅,不沾一絲的煙火氣,但即使再漂亮的話,是站在讓人自尊心受辱的角度說出來的,都不會讓人開心。
他很不喜歡這種感覺,彷彿自己現在在她腳下,以後也會一直在她腳下一樣。
他知道,這是自己的自尊心作祟,如果非要說難聽一點,人家或許連羞辱他那渺小的自尊心的心思都沒有。這讓他很是惱火,但又無處發泄。
走在大雨中,他有些意興闌珊的想着,剛想着去停車場把車開過來,在對面的馬路上,一個嬌小而熟悉的身影忽然跳入他的眼中。
那身影在大雨中沒有打傘,任憑風雨侵襲,像是水中的一棵無根的浮萍,令人心疼。
“璐瑤!”許久,他才從嘴裡吐出這一句話。
周璐瑤也發現了他,似乎想上前,但剛邁出的腳步卻最終停了下來,就這麼在漆黑的大雨中,呆呆的望着他。
她一定是看到了新聞。
那這麼說,自己與顧惜月的事情,她也全都看在眼裡了?
頓時他明白了,爲什麼她不進來找自己。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她害怕衝進來看見的場景是自己摟着顧惜月,她害怕自己沒有退路。
想通這些,愧疚充滿了他的內心,情感在這一刻再也壓抑不住,快步朝着她衝去,一把將她摟入懷中,手撫摸着她那已經溼透的身子,心疼而內疚的說着:“傻丫頭,你怎麼……對不起,都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