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倒是沒有藉故離開,所以李隨風和他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
內容沒什麼敏感的,不涉及利益,因爲白骨很清楚這個表面平和的小師弟骨子裡是個什麼樣的人。要是和他聊利益,聊如何對付銅屍和鐵皮兩人,以他的性格一定只是笑笑不說話,最後也只會鬧得不歡而散。
再者,相對銅屍和鐵皮,他與李隨風有過幾次不錯的合作經驗,雙方之間的關係更加親密一些。而且他是個很聰明的人,很會聊天。他的聊天方式很低俗,無非就是女人。
他很興致勃勃的和李隨風說着他玩女人的經驗,像個豐富的老手,氣氛變得極爲融洽。
只是兩人都沒想到,就在兩人聊得正開心的時候,一個不受歡迎的傢伙出現了,打破了這次愉快的聊天。
出現的傢伙是李隨風的老熟人,或者說,是一個對李隨風充滿忌憚的老熟人——齊盛!
這個拿着一百萬,就想成爲天羽化妝品第三大股東的陰謀者。
齊盛這次比上次更加優雅,穿着打扮也比上次更加正式和隆重,身邊還帶着一個看起來有些臉熟的女人。
“李先生可真會躲,可是讓我一陣好找呢。要是再找不到李先生,我還以爲李先生是沒有被邀請參加這次的宴會呢。”齊盛的臉上帶着溫和的笑容,但說出來的話卻挑釁意味十足,就像是一個遇到敵人的刺蝟,全身的硬毛都炸了起來,似乎隨時準備大戰一場。
李隨風的眉頭微微挑了起來,有些不悅。
白骨對這個傢伙好像並不認識,湊過來,低聲問:“這小子是誰?怎麼拽的二五八萬的?要不要教教他怎麼做人?”
“奇正投資,齊盛。”他輕聲從嘴裡吐出一個字,看到白骨那驚變的神情,帶着幾分調侃的問道:“還要教他怎麼做人嗎?”
白骨的臉色有些蒼白,似乎想到了什麼可怕的回憶,半晌纔有些結結巴巴的說:“算,還是算了。”見李隨風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他又像是爲了挽回面子似的補充一句:“今天是師父的大壽,不宜見血。”
李隨風沒說話,臉上帶着淡淡的笑容。
齊盛也在笑着,眼睛在他的身上上下打量着,說:“李先生今天怎麼變得這麼沉默?呵呵,這可不像是李先生的作風呢。要知道當日李先生你在拒絕我的投資意向的時候可不是這麼沉默,那股霸氣,嘖嘖,至今想起來還讓我感到幾分肝顫呢。”
李隨風說:“原來在江城興風作浪、無所不能的齊先生也會恐懼?那還真是我的榮幸。”還不等齊盛反駁,他的嘴角帶着幾分譏誚的笑容,說:“人總要有所畏懼,這樣纔不會做出什麼愚蠢的舉動,是嗎,齊先生?”
“是!是!是!李先生說的對極了!”齊盛皮笑肉不笑,只是每一個字都彷彿帶着嗜血的殺氣。他眼睛一眯,說:“李先生,聽說天羽化妝品最近的情況很不錯啊,看來我當初選擇投資天羽的眼光還是極其正確的。”
李隨風說:“齊先生的眼光自然正確,但可惜的是,有時候有眼光並沒有什麼用。最終的結果,還是要看看誰的肌肉更多,資本更厚,底線更廣,不是嗎?”
“一點兒也沒錯。”齊盛笑着,對着他遙遙的舉了一下杯子,說:“那這麼看來,李先生是覺得自己的資本夠多咯?”
李隨風也隔空舉了一下杯子,說:“不多。”
“哦?”齊盛輕咦一聲。
李隨風低頭喝了口酒,咧嘴一笑,露出八顆潔白漂亮的牙齒,說:“但對付一些心存不軌的阿貓阿狗卻已經夠了。”
齊盛挑了一下眉頭,旋即又灑脫一笑,說:“的確,對付一些阿貓阿狗的確夠了。”說着,他頓了頓,笑容裡帶着殺氣,說:“可是如果對手並不是什麼阿貓阿狗,而是過江猛龍,那麼李先生是否還能如此自信呢?”
“老實說,沒有。”他笑着搖頭,笑的很誠懇。在敵人面前承認自己的不足,但卻能做的如此輕鬆自然,這種氣魄絕非常人所能有。
齊盛被他這股自信所吸引,沒再多說,而是靜靜的等着他的下文。
李隨風將杯中的酒喝了個乾乾淨淨後,笑着說:“但即便是資本不足,也無所畏懼。”
“爲何?”
“唯一死爾!”他淡然的說出這四個字,可卻像是金鐵相擊,聲音清脆入耳,又殺氣森然。看着齊盛微微皺起的眉頭,他繼續笑着說:“古人云,人固有一死,或輕於鴻毛,或重於泰山。”頓了頓,他望着齊盛,帶着幾分挑釁:“只是不知道齊先生覺得,你是泰山呢,還是鴻毛呢。”
齊盛笑了,說:“李先生的記性很不好啊,我剛纔已經說了,我是過江龍啊。不是泰山,也不是鴻毛。”
“是嗎?”李隨風問着,又說:“不過齊先生到底是龍,是泰山,還是鴻毛,要是不試一試,又怎麼能知道呢?”
齊盛沉默很久,臉上隱隱有些憤怒,用着很惋惜的生意感嘆着:“李先生,你讓我很失望啊。”
“哦?”李隨風饒有興趣的看着他。
齊盛盯着他,很認真的說:“我本以爲李先生能從一個無名小子走到現在這個地步,一定是一個聰明絕頂的人。可是今天聽見李先生的一番話,我想我不得不承認,我當初的判斷是個錯誤。李先生從來都不是一個聰明的人。”
“那我應該是什麼?”李隨風很認真的問着,好像他的評價對他來說十分重要。
齊盛鏗鏘有力的說:“是個莽夫!是個匹夫!”頓了頓,他繼續說:“古人說,匹夫一怒,血濺五步,挺屍二人。我很失望。”
李隨風笑了,說:“那我很抱歉。”
齊盛說:“李先生,我的投資意向至今依然有效,所以我希望李先生不要自誤。因爲這後果實在是太過嚴重,只怕李先生承受不起。”
李隨風沉默,嘴脣緊緊的抿着,自然下垂的一隻手卻緊緊的握着,一種憤然的殺氣在心中一點點醞釀。
他憤怒了,他真的很憤怒啊。
這個齊盛以爲他是誰?
皇帝嗎?
難道他就不知道,只要我想,我殺他跟殺個雞一樣嗎?
就在他的憤怒快到了臨界點的時候,忽然一個平和的聲音傳了過來:“哦?是嘛?只是不知道,如果再加上一個我,是否能承受得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