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羽毛千千萬萬片,就像是冬天的一場大雪從天而降一樣,無邊無垠,無窮無盡。
鞭子在不斷地揮舞着,將一片片的羽毛擊碎,一點點地落下來,可是紛紛而落的羽毛,卻永遠也沒有停息的時候。
所以到了後來,老四不免有點狂躁了,手上的鞭子揮舞的更快,在他的面前,除了無邊的羽毛之後,就是無數的鞭影了。
他一個勁地**着鞭子,以圖將所有的羽毛都絞碎,他一邊雙手揮舞着,一邊口中大叫着。
陳三喜雖然看不清羽毛之中的情形,但卻能夠聽到老四嚎叫的聲音,他的嘴角掛起一絲笑意,喃喃地道:“看來狄凌要贏了。”
李興還不知所以,不由地問道:“你怎麼知道狄凌要贏了?”
陳三喜道:“這人已經躁動起來了,一個人如果控制不了自己的神智的話,就會自亂陣腳,就會失去判斷力,那麼離死也就不遠了。”
他說的並不是什麼高深的學問,而是一個事實,一個從無數次的戰鬥中獲得的經驗。
鞭子還在不斷地舞動,將羽毛成片地削碎,可是更多的羽毛卻落了下來,蒼茫的羽毛漸漸地阻礙了老四的視線。
他自己都數不清自己已經揮出了多少鞭了,他只感覺到額頭上面已經是大汗淋漓了。
視線越發地模糊了起來,他幾乎已經分不清哪兒是天上,哪兒是地上了,這可是對戰的大忌,對手還沒有出招,自己就已經亂了心神了。
面前的羽毛就在這個時候,發生了變化,全部團在了一塊,緊緊地團在了一塊,就像是一個巨大的雪球一樣。
老四還不知所以,鞭子一抖,直直地刺入了雪球裡面去了。
羽毛紛飛!~
然後他的脖子上就傳來了一陣急促的疼痛,這股疼痛感就像是針尖扎進了人的皮肉裡面一樣。
他只顧着面前的危機,卻全然沒有顧及身後,而狄凌就在他的身後,藉着羽毛的掩護,藏在他的身後。
在他的心神最亂的時候,狄凌從背後猝然偷襲,然後他的脖子上就傳來了一陣無比的疼痛感。
他的眼睛瞪大,雙手握住了脖子,鞭子掉了下來,落在了地上。
狄凌已經出現在了他的面前,狄凌的手上只有一片羽毛,羽毛的尖端有一段血跡,這是剛纔劃過老四的脖子的時候留下來的血跡。
老四的雙手緊緊地捏住脖子,企圖將傷口堵住,但這卻毫無用處,血珠已經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從他的指間滾滾而落。
“你……你……”老四的喉嚨的咯咯直響,卻無法匯成一句完整的話。
鮮血越流越多,已經將他的衣服都染紅了。
狄凌輕聲嘆了口氣,手中的羽毛往下一垂,漫天的羽毛全部都匯聚在了一處,凝結在他的袖子上,又組成了流雲袖。
“我這個人,還算仁慈,實在不願意再看你飽受苦痛,還是了結了你吧。”
狄凌話音出口,瞬移而過,一掌拍在了老四的胸膛上,老四的胸膛堅硬如鐵,可是卻無法忍受住這一掌,一陣陣胸骨碎裂的聲音從胸口傳來。
鮮血就如同煙花一樣從口中狂噴而出,灑在了地上,又會萬花廣場多添置了一串花朵。
老四眼中的光芒逐漸暗淡了下去,猛然吼叫了一聲:“我已經盡力了,已經無愧武士組對我的一番栽培。”
他倒在地上的時候,眼睛是朝着生死閣的,生死閣就是鐵堡的中心所在,生死閣只有一層,但卻很高,因爲它是聳立在一個山形的突起上的。
從萬花廣場沿着數百米的階梯走上去,纔可以走到生死閣。
階梯的中央站在一個人,他好像一直都是站在那裡的,只不過他很安靜,安靜的異常,所以沒有人察覺到他的存在。
而老四死去的最後一秒,眼神卻是停留在他身上的。
他穿着一件很寬大的風衣,紫色的風衣,頭上戴着一頂很獨特的紫色牛仔帽,帽沿的陰影將他的眼睛擋住了。
他的雙手都藏在紫色風衣裡面,他的武器是一把武士刀,正宗的日本武士刀,當年的日本鑄刀天王“行醜無”臨終前鍛造的最後一把,也是最好的武士刀——紫殺。
他喜歡紫色,他所用的東西基本上都是紫色的,他的名字裡面也有個“紫”字,他叫做三上紫。
他是武士組的三大長老之一,他的年紀並不大,可是在武士組裡面的威望卻很高。
當老四的眼睛閉上的時候,他就一步步地從階梯上走了下來。
老四臨死前的最後一句話,顯然是說給三上紫聽的。
他在階梯上每走一步,都會發出很劇烈的聲響,好像要將大地踏碎了一般。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他,他卻猶入無人之境一般,恬淡而從容,帶着一種說不出的非凡氣質。
他終於從階梯上走了下來,總共三百三十三層的樓梯,他走了足足有二十分鐘,可是卻沒有一個人的目光離開過他的。
他走上了萬花廣場,老四跟狄凌兩人打鬥之後,廣場上已經是一片狼藉了,地磚大部分都斷裂地分佈在廣場上,雜亂不堪。
他的右手從披風裡面伸出來,他的手上居然也帶着一隻紫色的手套,掌心朝上,往空中輕輕地一託,不費吹灰之力,地面上雜亂錯步的磚塊,一點點地升騰了起來,一片片地分置在原本的位置上,將一個個的坑都填平了。
所有人都怔住了。
這是何等強大的操控力,連自然界沒有生命的磚塊都可以受到他的操控,回到原本的形態。
不過是剎那間的工夫,萬花廣場又回到了空曠平整的樣子。
他這纔開始走動,一步步地朝着狄凌走了過來。
他的身上沒有絲毫的殺機,更沒有一丁點的殺氣散發出來,可是當他走過來的時候,狄凌的手心裡已經滿是汗水了。
三上紫每走一步,都會產生無比巨大的威脅力,這種威脅力是無形的。
一邊的李興想說話,可是卻被這種威脅力壓迫的臉開口的勇氣都沒有了。
三上紫到底有多麼的強大,還沒有出手,就對人產生了如此強悍的震懾力。
每個人的心臟跳動的速度都在加劇。
三上紫走到了狄凌的身邊,卻沒有看狄凌一眼,就好像根本沒有狄凌的存在一樣,狄凌暗暗地吞了口口水。
三上紫蹲下身子,將倒在地上已死的老四扶了起來,扛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自始至終,他都是背對着狄凌的,把自己的後背完全地暴露在敵人的眼睛下,這是不可取的,但三上紫卻偏偏這麼做了。
這對狄凌來說,是一個莫大的機會,如果在這個時候出手,他得手的概率很大。
可也不知道爲什麼,狄凌卻不敢出手,他總有種預感,只要自己出手,就一定會死在三上紫的手裡。
三上紫本身似乎就代表了“死亡”跟“災難”,讓人不敢平視。
他走了這麼久,只爲了將老四的屍體收拾起來,這聽來是多麼的不可思議。
老四雖然人已經死了,可是靈魂彷彿有所感知似地,被三上紫扶起來後,就立刻閉上了眼瞼。
不論如何,由此就可以見出,三上紫是一個讓人放心的人。而只有實力超強的強者,纔會讓人放心的。
三上紫扛着老四的屍體,轉過臉連,用眼角的餘光斜瞥着陳三喜,“我在上面等着你們,你們若是能夠打敗我,也就打敗了整個武士組。”
他的話音之中飽含着自信與威嚴,一種經天緯地、生殺予奪的威嚴。
陳三喜沒有說話,目送着三上紫離開。
他來的時候很慢,可是走的時候卻很快,沒有任何的徵兆,他的人就消失了,再次出現的時候,就在階梯的頂端了,他朝着陳三喜一行看了一眼,就走入了生死閣裡面去了。
直到三上紫徹底地消失在了視野之中,李興才能開口:“這人好可怕,我的心臟都差點跳出胸腔了。”
陳三喜的視線猶在三上紫離去的方向上,長長地舒出口氣,道:“如果他剛纔出手的話,我們這裡恐怕沒有一個人能夠擋得住。”
李興卻不以爲然地道:“那不一定吧,他雖然可怕,但也架不住我們人多,我們一起上的話,還是有很大的勝算的。”
陳三喜轉過頭來,淡淡地道:“那你覺得有幾成勝算呢?”
李興想了想,伸出五個指頭來,道:“我想最少也有五成吧。”
陳三喜譏誚地笑了笑,道:“依我看,一成勝算也沒有,你可看到了他剛纔將這個廣場重整的一招?”
李興當然看到了,點了點頭,他剛纔也是詫異無比,他從來沒有見過一人有這麼大的能力,能夠將被破壞的東西修整完好。
“以前我在如佛寺修行的時候,聽寺中的方丈大師說過,當一個人的修真水平達到天地境界的時候,人就能夠與天地融爲一體,也就是說,他能夠改變天地間的一切,已經是無所不能了。”陳三喜悠悠地道。
李興吐了吐舌頭,追問道:“有這麼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