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霖好像想起什麼似地,說道:“哦,剛剛宇文從龍已經回家了,所以他的老婆孩子也用不着我保護了,於是我就出來走走,透透新鮮空氣,不想遇上了賴廳長,真是運氣。”
賴尚虎不說話,他知道張霖不是隨便走走,也不是因爲運氣遇上他的。
“說起來,宇文從龍的女兒長的還蠻漂亮的,你的那個屬下要是沒結婚的話,我可以給他介紹介紹。”張霖散漫地看了一眼那邊的小侏儒,淡淡地說道。
賴尚虎不知道張霖的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他只能聽着。
“不過在給他介紹老婆之前,我還有另外一件事要做。”張霖的表情忽然嚴肅了起來,說道:“本市最近正在大力管制打架鬥毆事件,你們公然在我眼前傷人,豈不是太不給我面子了。”
聽到這句話,賴尚虎還沒怎麼樣,但侏儒的一雙眼睛裡卻佈滿了血絲,他是個好鬥的人,任何一句話,都會激起他的殺心。
張霖卻根本沒有看侏儒一眼,只是接着說道:“既然打人了,那就是刑事犯罪,就算是賴廳長的手下也一樣,公事公辦,跟我去局子裡住幾天吧。”
張霖說着話,就衝着侏儒招了招手。
侏儒並沒有“跟”過來,而是全身一震,將手中的姬宇摩秀跟夏無力丟出,雙掌合併,紅色的氣流登時在他的手指尖纏繞。
侏儒喉嚨裡低吼一聲,雙掌猛然大開,紅色的氣流迅速凝聚成了血色的能量球,在空氣中旋動。
張霖好像還沒有察覺到危險,只是將打火機放進了口袋裡,把帽沿往下拉了拉。
血色的能量球在劇烈的膨脹之後,突然爆破,無比兇悍的能量朝着張霖掃了過來,血色在冰冷的空氣裡綻放。
凡是有一定修爲的異能者,都應該已經看出來,這是西域蠱毒之術中,異常霸道的“紅血衝撞”,這股衝撞的力量,是依靠蠱毒凝聚而成的,不但威力巨大,而且含有劇毒,接觸者必死。
連賴尚虎都已經遠遠地躲開了,生怕被殃及。
張霖卻彷彿還不瞭解這紅血衝撞的厲害,他竟然伸出手去,好似要去抓這股能量。
但他的手剛伸出,五指卻猝然彎曲,五根指頭排成了一個奇異的形狀,一個黑色的漩渦在五指間成形。
紅血衝撞的能量擊打在了手掌上,居然並沒有造成任何的殺傷,反而全部灌入了黑色漩渦之中。
“這是……”賴鳳震驚,他想起了一個很古老的法術。
“沒錯,這是‘黑五星’。”賴尚虎的臉上也露出了驚詫之色。
再看張霖的手掌,果然,五指間,正好排成了五星的形狀,那個轉動不息的漩渦,就在五星的中央。
所有的能量掃過來的時候,竟然全部奇蹟般地投入了漩渦之內,這個漩渦彷彿有股強大的吸引力一般,引導着攻擊的方向。
另一邊的侏儒在能量的不斷噴射下,體內的真氣終於出現了耗損過多的慘況,他已經想撤手,但爲時已晚,因爲張霖的黑五星產生的吸引力彷彿要將他整個人都榨乾一樣。
這種情況如果一直維持下去的話,很快,侏儒就會因爲真氣耗盡而陷入癱瘓的狀態,屆時張霖反攻,他則必死無救。
賴尚虎已經看出了戰況不妙,他不得不插手。
身形一動,他風衣上寬大的衣袖急速捲了過去,卷向了張霖打出黑五星的右手,只要張霖撤下法術,侏儒就可以化險爲夷。
但他小看了張霖,他以爲張霖在苦戰中已經無暇他顧了,可誰知幾乎在同一時間,當他的衣袖剛捲到張霖的面前,張霖的左手猛然下垂,一道光柱從掌心中迸發而出,砸在了地面上。
這一砸不要緊,可無數的鋒刃突然從賴尚虎的腳下刺了出來,寒齒尖尖,都是要人性命的。
賴尚虎一招沒有命中目標,對方的攻擊卻已經後發先至了,他的身體只能往上拔起,避開了鋒利的地刺。
張霖沒有給他喘息的機會,左手的食中二指往下一扣,冒出地面的鋒刃悉數斷裂,朝着賴尚虎激射了過去。
無數的鋒刃,分成七個角度,七種速度,七種力道,相互摻雜配合,以不可思議的攻擊方式,四面八方絞向賴尚虎。
這一招,正是張霖十七歲時的成名絕技——天罡七星連珠。
但這個時候使出來,威力已經不可同日而語了,每一份火候,都拿捏的妙到毫巔。
而這並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張霖右手上打出的黑五星,並沒有絲毫的減弱,依然對侏儒形成了強大的吸引威懾力。
賴鳳還沒有出手,他已經看的有點發怔了。
張霖的黑五星跟天罡連珠,也許並不是最爲頂級的法術,可這兩種法術居然在同一時間用了出來,而且是左右手分別控制,面對的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敵人,這就讓人瞠目結舌了。
這不但需要體內有足夠充盈的真氣作爲本源支撐,而且必須有一心二用的能力,這已經不是刻苦所能夠達到的了,這是一種天賦。
攻擊還在持續。
賴尚虎將身上的風衣扯下,以橫掃千軍如卷席的勢頭,反掃在盡數打向自己的鋒刃上。他究竟不是庸俗之才,風衣掃出去的氣勢猶如千軍萬馬一般,將本來清晨涼徹的空氣掃出了一波bo的氣浪,延綿而去,就連橋下的湖水都被捲起了千層浪花。
天罡七星連珠並沒有對他造成太多的殺傷,凌立的鋒刃也在他的反擊下,消散於無形,全部湮沒在了浪花中。
整個過程,不到十秒鐘的時間,可這十秒鐘,已經決定了成敗。
侏儒的真氣被張霖吸收殆盡,而張霖並沒有罷手,反而加強了黑五星的威力,將侏儒整個人都吸了過來,吸在了掌心裡。
侏儒的人本來就很小,被張霖控在手中,顯得有點滑稽。
這是賴尚虎手下的一員猛將,賴尚虎不能任由張霖將其帶走,他必須要加以阻止。
藉着剛纔反掃的勢頭,賴尚虎的人飛射而來,雙掌怒濤一般擊向張霖。
當一個人近身朝你攻擊的時候,往往是最危險的,一般人都會選擇避其鋒芒,再擇機而動。
可張霖沒有,張霖的右手依舊控着侏儒,左手硬生生地打在了賴尚虎的雙掌上。
他居然要跟賴尚虎硬碰硬。
賴尚虎在道上混跡的時候,很多人稱他爲“鐵掌”,他曾經一掌將東郊外的一座小山丘劈成了兩半,並且裂地十丈,可見他手上的功夫,真的可以說是爐火純青了。
這樣的一個人,誰敢接下他殺氣沖天的掌力。
張霖卻偏偏這麼做了,他好像存心要告誡賴尚虎,我不但能夠遠攻,也同樣可以用渾厚的真氣,與你對碰。
“轟”……
湖水震盪而起,層層疊疊,沖天咆哮,從兩人的身邊一直炸到三裡開外,湖水在空中翻滾,經久不落。
足見這兩人對掌產生的威力有多麼驚人。
賴鳳在十米外,隔着一層水霧,只見兩人的身形都雕像一般靜在了那裡。
滔天的巨浪終於再度落回了水裡,水花四濺。
賴尚虎只覺得一股反震之力從掌心直貫胸腔,他的身形再難穩住,不由地在空中接連翻身,退了七八米才勉強站住了。
張霖也同樣後退了好多步,後腳踩在了通天橋護欄上,將護欄撞碎之後,才立住了身體。
他的嘴角已經沁出了一絲鮮血,劇烈的絞痛在胸口蔓延。
看來賴尚虎的掌力果然名下無虛,張霖畢竟走的是遠攻一脈,跟賴尚虎對掌,還是吃了虧。
可賴尚虎並沒有佔到太多的便宜,他雖然沒有被傷及內臟,可剛纔的反震之力,也同樣對他形成了不小的驚懾。
“張霖,只要你放了他,今天的事情,我不會再跟你追究。”賴尚虎按着胸部,咳嗽了一聲。
打下去的話,他雖然能夠贏得了張霖,可自己也不會討到多少好處的,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情,他不會去做的。
張霖牙齒咬緊,將侏儒提在手裡,冷笑着說道:“我想要的東西,還沒有人可以拿得走。”
他的嘴角鮮血直掛,但他好像並不太在乎。
“你這又是何必呢?我們兩人向來沒有什麼宿怨,你把人交給我,就算是我欠你一個人情,以後有什麼好事情,我第一個就會想到你。”能夠和平解決,賴尚虎就不喜歡用武力,何況像張霖這樣一個固執到極點的人,武力也嚇不倒他的。
張霖沒有再回答他,只是將侏儒死魚一樣拖着,一步步地朝着光明市區走去。
他發覺胸中的那股絞痛感在逐漸的加深,每走一步,就會加深很多,他確實不該跟賴尚虎對掌的,可他這個人,偏偏太自負了,他不想在任何一方面輸給別人。
對於自己下手的殺傷力,賴尚虎很清楚,張霖雖然還沒有倒下去,但五臟六腑一定受到了嚴重的損傷。
看着張霖的背影,他很想從後面偷襲,讓張霖今天就死在當下,以絕後患,不過他並沒有一擊得手的把握,因爲他不知道張霖還殘存多少實力,他不願意冒險。
他朝着賴鳳使了個眼色,賴鳳明白他的意思。
手中的一柄月牙形的彎刀已經出現在了賴鳳的手裡,他不假多想,立刻就行動了。
他一出手,用的就是最厲害的法術——詭變加神器圓開。
但見他的身形在空中數次變幻閃動,一瞬間,五個方位,出現了五個賴鳳,手中的月牙刀也同時釋放,以迅雷之勢暴切張霖背後的十三處死穴。
每個人異能者,達到一定的境界之後,都會想方設法獲取一柄神器隨身攜帶的,而這柄神器一旦釋放,就會產生巨大的潛力,殺敵於瞬息之間。
賴鳳的月牙刀已經完全釋放了,詭變術也運用到了巔峰,直取張霖背脊上的死穴而來。
刀鋒距離張霖的皮膚已經不超過一寸的距離了,這是生與死的距離,一線之差。
進一寸就是死,絕沒有第二種情況。
賴鳳已經是勝利在望了,除去了張霖,就算是除去了一顆絆腳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