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小九與二小姐相互對視一眼,望着她冷豔絕俗的容顏,略顯尷尬,他咳嗽了一聲,沒話找話道:“二小姐,我們去錦繡亭做什麼?”
“你是個車伕,不該你問的便不要問!”二小姐冷冷道。//www.??//
這小妞吃了槍子了,言語間總是帶着一股濃烈的火藥味,陳小九閉着嘴巴望着遠方的人流,再不說話。
二小姐自己也不明白心中爲什麼對陳小九有那麼多怨氣,見他嘴脣上面沾有一些血跡,皺了一下眉頭。
她不知是慧娘咬的,善良的以爲是方纔衝鋒陷陣留下來的,有些心疼,忙拿出手帕遞給他,一臉冰冷道:“趕緊擦擦嘴巴,打架也不知道小心,成什麼樣子!”
陳小九笑着接了過來,見上面繡着一朵鮮紅的玫瑰,甚是好看,將手帕放在鼻子上聞起來,與大小姐身上的體香頗爲相似,芳香撲鼻,清新爽朗。他流連回味道:“好香的手帕……”
二小姐聽聞他奚落,紅紅的雲朵又涌上了俏臉,咬牙切齒氣呼呼道:“沒個正經,你到底用不用?”說着伸手要將手帕搶回去。
“多謝大小姐關心!”陳小九笑着躲開,用芳香的手帕擦了一下嘴脣上的血跡,放在手中一看,鮮紅的血跡躍然於手帕之上,將玫瑰凸顯得越發嬌豔,他將手帕規規矩矩的疊好,隨手便踹到了懷裡,心中不禁又響起了慧孃的身影,心中暗想,慧娘可真夠烈性的,一嘴下來就把我咬成這樣模樣,哼……,小慧娘,你今天讓我上面的嘴流血,下次我一定要讓你下面的嘴流血,那樣方纔顯得公平些。
二小姐見他將手帕裝進懷裡,心中覺得不妥,女孩家的手帕是非常重要的信物,只有閨中密友與心上人才能相互贈送手帕,這陳小九非親非故,將自己的手帕據爲己有算是怎麼回事?她面上焦急,伸出欺霜賽雪的胳膊便要搶回來。
陳小九向旁邊一躲,笑嘻嘻道:“二小姐別誤會,手帕上面沾了血跡,還給你一個女孩家家,你會走背運的,很不吉利,待我洗乾淨後再還給二小姐!”
二小姐訕訕的張着嘴,不知道是這大淫賊信口開河,還是確有其事,心中猶豫着要不要強行拿回來,正在左右爲難間,忽見不遠處人潮涌動,蜂擁般向廣場中心擠去。
陳小九頗感詫異,又聽得一陣鑼聲梆梆梆敲個不停,一個頗爲洪亮冗長的聲音喊道:“法場重地,謹言慎行,法場重地,謹言慎行……”
“龍二要被砍頭了!”陳小九拍着手掌,滿面喜色。對於自己一手導演除掉龍二的戲份十分滿意。他貓腰便向裡闖,二小姐邁着小腳在後面跟着,人潮涌動,她一個女流之輩,跟不上陳小九的步伐,便氣呼呼喊道:“陳小九,你不管我嗎?”
陳小九這纔想起後面還有一個渾身長刺的紅玫瑰,忙回身拉着二小姐白藕般滑膩的小手,轉身便往裡闖。二小姐只是略微象徵的掙扎了一下,任由陳小九帶着她往裡面擠。
人流越來越多,俱都興奮莫名,爭先恐後的闖進來,陳小九使出吃奶的力氣擠到一半,再也擠不進去,看到左邊有一個柵欄,下面有一個三尺高的墊石,陳小九大喜過望,向二小姐一指。二小姐會意,跑到墊石旁邊奮力爬上去,奈何一介女流,身無縛雞之力,試了半天也沒成功,她回頭看着陳小九,眼中頗含焦急之情。
這小妞還真是個大笨蛋!陳小九趕上去,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彎腰抱住她的小腿,手臂一用力,在二小姐的一聲嬌乎中,把她穩穩的放在了墊石之上。
陳小九滿頭大汗,擼起胳膊也要爬上去,二小姐在陳小九抱住他的一剎那,與他修長偉岸的身軀又來了一次親密接觸,她心中控制不住的碰碰亂跳,一團惹火也瘋狂的涌了上來。石墊空間狹窄,一人站立搓搓有餘,兩人站立只能緊緊地靠在一起,她見陳小九也要爬上來,面上一紅,急聲冷冷喝道:“你不許上來!”
這小妞真不講理,陳小九心裡狠狠的鄙視她一下,無奈之下,踮起腳尖四下張望。他個子比常人略高一些,伸長了脖子倒也能將前面的景緻看得清清楚楚。
二小姐見他踮着腳尖,伸長着脖子翹首四處張望,那形態,活脫脫的像一隻迷路的鴨子,咯咯一聲笑了出來,神態之間,頗爲得意。
一陣鑼聲響過之後,又聽得三聲炮響,押赴龍二的囚車緩緩駛來,他此時已經被折磨得奄奄一息,不成人形。
他眼睛已瞎,手腳俱斷,舌頭半截,口不能言,活得如此悲慘,只有死了纔是徹底的放鬆與解脫。
衆百姓一見龍二囚車使出,一陣叫嚷,情緒瞬間便激動起來,爭相擁擠到囚車面前,手中有的拿着雞蛋,有的拿着水果,更有甚者拿着石頭,瘋狂的向龍二擲去。
只一會的功夫,龍二的身上便沾滿了粘糊糊的蛋黃,臉上身上還有一絲絲被石頭擊打過的血跡。
龍二恍若未決,依然一動不動,極其萎靡的等待着最後的處決。
陳小九見到他親手造成的一幕,心中既有得意,又有感慨,一代梟雄,落得這般田地,生死輪迴,誰能逃得昇天?
正雜感嘆須臾間,後面一個俊秀的身影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回頭一看,欣喜道:“小越,你怎麼來了!”
“二哥,我來半天了,剛纔還見你大顯身手,與王大頭火拼呢,只是我身份特殊,不方便現身而已!”鍾越笑道。
陳小九聽得鍾越叫出二哥的名字,聽起來甚不舒服,忙囑咐道:“小越,你以後還是叫我九哥吧,二哥這個稱呼一叫出口,聽起來總覺得有些怪異!”
鍾越哈哈大笑,連忙點頭答應。陳小九想起崔家與慧娘之間的事情,忙關心問道:“你有沒有去過崔家,向崔州平提起關於慧娘定親的事情?”
鍾越聽到此處,面上冰冷,狠狠的拍了一下手掌道:“哎,提起這事,我便大爲光火!”
“你不用着急,慢慢說來!”陳小九詢問道。
鍾越略有些愧疚道:“那個崔州平十分狂傲,仗着家族顯赫,不把我我不放在眼中,聲稱誰要是敢阻擋他迎娶慧娘進門,便要與誰不死不休!真是豈有此理!”
“一切都在我意料之中!”陳小九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以示安慰道:“崔州平家世頗好,書香門第,他也認爲自己才學出衆,博聞強識,處處高人一等。再說他又中了舉子,就算是輕狂些,也在情理之中!”
“而且慧娘定親這件事情,他崔家首先便佔了一個禮字,真要經官動府,咱們還真不是他的對手,更何況他勢力極大,更會有恃無恐!”
“九哥,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鍾越疑問道。
“對待讀書人,當先禮後兵!我之所以想要以德服人,便是因爲他佔了一個禮字!”陳小九神情中透着一股冷酷道:“而現在,既然他敬酒不吃罰酒,就不能怨我陳小九做事狠毒了!”
陳小九說到此處,搓着手掌冷笑道:“小越,崔州平與那幾個假和尚的齷齪蕩事情,便是咱們的突破口,這件事情十分陰暗,以你的身份十分不方便親自去做。你可以找到櫻木,然後領着他去將那幾個賣屁股的假和尚一網打盡。
“咱們按照此計,順藤摸瓜,一下就捏住了崔州平的軟蛋。哼……,有了利器在手,咱們兄弟還會怕他一個愛爆菊花的畜生嗎?”
鍾越身爲第一大紈絝,在崔州平那裡碰了灰頭土臉,面子裡子全無,心中十分生氣,一口惡氣無處發泄,聽陳小九要出絕招,喜笑顏開,連忙與陳小九仔細商議起來。
一陣緊鑼密鼓的探討後,兩人仰頭哈哈大笑起來,眼神充斥着說不出的詭異與猥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