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大淫賊,又再偷心了……
朱媚兒看見陳小九的這番惺惺作態,不由得一陣悽苦,你陳小九是我朱家的人,非但不用這幅墨寶用來討好我這個二小姐,竟然還分文不取,白白贈給了一個毫無關係的外人,真是豈有此理!這買賣做得當真虧本。//www.??//
你這個大淫賊,不就是看人家小姑娘長得可愛點、漂亮點、貴氣點嗎?就因此費力的討好人家?我堂堂朱媚兒,哪裡比這個小妮子差了?論起波濤洶涌,我比這個小妮子不知強了多少倍!她想到這裡,撅嘴擰身,狠狠的發誓,這個陳小九車伕也做不得,要罰你掏一個月的大糞,看你能不能改了見色起意的性子?
一場文爭武鬥,以崔州平飽受摧殘、石頭籌意興闌珊、陳小九吐氣揚眉而告一段落。崔州平層層敗北,狼狽萬分,再也不敢自吹自擂,耀武揚威。剩下的時間便是衆才子交流切磋的時刻,朱媚兒與潘祥此行的目的便是結交五湖四海的才子佳人,拓展自己家族的社交圈子,是以便使出渾身解數擠入熱情洋溢的人羣中談笑風生。場面甚是雜亂,各種喧囂充斥其中。
陳小九卻沒有那份心思,信步走回了方纔路過的那片花海中,享受那一片絢麗多彩的寧靜。
“大哥哥,你在想什麼?”一個清脆香甜的聲音嫋嫋傳來,引人無限遐想。
陳小九心情大好,花香浮塵,美人相伴,真乃人生一大樂事。
他是一個腹黑主義者,認爲人性本惡,見慣了太多陰險的東西。可是見到這個明豔的小書童後,總覺得陽光璀璨,暖意融融,整個身心充滿了善良與純真,讓人忘記悲傷,忘記了邪惡。
“小妹妹,你怎麼過來了,爲什麼不與那些才子才女交流一番?”陳小九陽光一笑道。
“我有病,太吵了我受不了的!”小書童望着陳小九,略有些害羞道:“大哥哥,我也喜歡和大哥哥在一起說話,你送給我的那首詩,我喜歡得很哪!”
陳小九聯想到剛纔小書童暈倒的瞬間,忙關切問道:“小妹妹,你有什麼病,能不能告訴大哥哥?”
提到這件事,小書童明媚光豔的眼神突然黯淡了下去,扭着身子低頭道:“我也不知道我得的是什麼怪病,我一生下來就是這樣子,我不能生氣,不能大笑,不能激動,不能悲傷,不能動若脫兔,不能天馬行空。總之,我什麼都不能幹,只要我犯了其中一種情緒,就要離開這個五彩繽紛的世界了。我只能安安靜靜的呆在自己的心房中,做一個靜如處子的花骨朵!”
陳小九心中駭然,這到底是一種是什麼怪病,竟然會使得一個含苞待放的花骨朵變成這般模樣,他頓生憐憫之心道:“小妹妹,那也沒有什麼,有你的爹爹媽媽陪着你,一樣也會很快樂!”
小書童又無奈笑道:“我也沒有媽媽,孃親在我小時候就永遠拋棄了我,父……爹爹也不喜歡我,不過那也沒有什麼關係,我已經習慣了孤單的日子!”
小書童說到這裡,狡黠笑道:“雖然他們都不喜歡我,但是我有一個哥哥,卻對我很好!”
“你在說我嗎?小妹妹!”陳小九大言不慚道。
“不是你啦!”小書童滿是甜美的暢想,咯咯笑道:“我哥哥很疼我,爲了給我治病,四處奔波,請了好多神醫給我把脈,又歷盡千難萬險,採摘了很多稀世珍寶爲我熬藥,雖然終究沒有治好我的病,可正是有了哥哥的照顧,我才得以活到現在,看到這豐富多彩的景色。”
陳小九聽她這麼平靜的訴說,不由得黯然神傷,病魔啊,你何苦爲難這麼一個甜美俊俏的小姑娘呢!
小書童見陳小九神情低迷,捂着嘴、抓着他的胳膊咯咯嬌笑道:“大哥哥,你對我也很好,我也喜歡你!你不用爲我擔心,這麼多年來,我早已經習慣了!”
面對着如此天真無邪的小姑娘,他沒有生出一點點褻瀆之心,只是輕輕地撫摸了一下她的小童帽,和藹的與她嬉笑攀談起來。
忽聽得喜鵲唧唧鳴叫之聲,二人仰頭仰望,卻見左邊一顆大樹上,一隻喜鵲正叼着蟲子喂嗷嗷待哺的小喜鵲吃食,那些小喜鵲見到媽媽叼來蟲子,俱都嘰嘰喳喳亂叫搶着去吃,母子情深,其樂融融。
小書童仰望着天空中的喜鵲,分外開心,指着喜鵲拍手道:“大哥哥,你看他們多幸福!”
陳小九見她這歡樂模樣,拍手逗她唱道:“世上只有媽媽好,有媽的孩子像個寶,投進了媽媽的懷抱,幸福享不了……”
小書童仰頭看着喜鵲爭食,耳中聽着小曲,一臉的幸福滋味。
猛然間,一隻兇狠的蒼鷹疾飛而過,一雙鋒利的爪子牢牢地抓住了喜鵲媽媽,而後展翅高飛,傳來的只有喜鵲媽媽留下的一聲悲鳴。
這意想不到的悲涼,令小書童始料未及,她仰頭望天,幸福的滋味轉爲驚訝,繼而悲傷流淚,呢喃道:“小喜鵲的媽媽沒了……媽媽被蒼鷹叼走了……”
陳小九十分心疼,愛憐的將她抱在懷裡,爲她抹去淚水安慰道:“沒事,小妹妹,小喜鵲還在……”
“大哥哥,你快看,蒼鷹又回來了。”小書童小手指着天空,驚顫的說道。
陳小九擡頭一望,果然,那隻蒼鷹空中展翅盤旋,猛然對着小喜鵲俯衝下去,小喜鵲剛剛出生不久,還不能飛,面臨它們的只能是鋒利的鷹爪與犀利的鷹喙。
小書童眼睜睜的看着生離死別,眼淚嘩啦啦的流淌下來。
蒼鷹的爪子堪堪將要奪走小喜鵲無辜的生命,值此關鍵時刻,一支利箭破空而來,準確無誤的穿過蒼鷹龐大的身軀,挽救了喜鵲幼小的生命。
陳小九順着利箭的方向回頭望去,一百多米遠的長亭之內,隱約可見“豺子”袁子程偉岸強健的身軀昂首站立,手中擎着一張大弓,顯得分外英武。
見此一幕,陳小九豁然開朗,回想起在大牢中,爲了幫助那個颯爽英姿的假村姑真土匪逃跑,千軍萬馬之中,他曾經上演了一出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英勇鬧劇。
袁子程之所以認識自己,一定是因爲他曾經就是巨角弓手中的一員。他望着小書童,又望望袁子程,腦海中又想起那冷漠孤傲、做事邪惡、不能以常理度之的白衣公子,搖頭苦嘆,這都是什麼人啊,竟然會如此神秘,就把我當傻子一樣矇在鼓裡。
小書童大驚大喜,紅暈涌上臉頰,呼吸變得急促起來,醫者陳小九的身子便要昏了過去,小手摸着胸口,彷彿是要拿什麼東西,櫻脣輕啓道:“藥……”
陳小九此時顧不得許多,伸進她的胸口衣袋中尋找藥丸。入手之下,柔軟細膩,華潤過人。他來不及感受女兒家的芬芳,摸到藥丸,見是紅色的,確認無誤,急忙翹開她的小嘴,給她吃了下去,而後輕輕拍打着她的後背,一臉殷切的看着她長長睫毛下那傷心流淚的雙眸,心生一股極重的依戀之情。
過了一會,小書童慢慢醒來,渾身無力,依舊依偎在他的胸口道:“大哥哥,讓你……讓你受驚了,我平日沒有……沒有這許多事情,每三日纔會服用一次藥。今日情緒波動的太厲害,一會的功夫,竟然連暈了兩次。
“小妹妹,你會好的……”陳小九抱着小書童,也不知如何安慰她。
“哎……,還是哥哥說的對,我不應該奢望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小書童呢喃自語,神情之中,失懷落寞,說不出的感傷惆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