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小九手中拿着十八連環,對這匪夷所思的一幕哭笑不得,他本以爲崔家老祖宗就算再刁鑽,也只是出些詩詞歌賦層面的很有侷限性的浪漫篇章,逃不出古代文人重理論、輕實戰的框架,可沒想到崔家老祖宗的想法是如此的奇妙,見識是異常的深遠,而且好似通靈般竟然能窺探十八連環的真諦。//www.??//
正在胡思亂想間,忽聽得崔遠山渾厚的聲音迴盪在耳邊,顯然是用了某種擴音的東西,不然上千名的才子,任他聲音再大卻也無法極遠。
崔遠山見衆人手拿此物交頭接耳,心神慌亂。嘴角一笑,頗爲自信道:“此物名爲十八連環,環環相扣,是老祖宗親自發明創造出來的一件絕世奇物,每一個圓環上都連有一個直杆,各直杆在後一個圓環內穿過,十八個直杆的另一端用板或圓環相對固定住。圓環在框架上可以解下或套上。衆位才子,你們只要在兩柱香的時辰內把十八個圓環一一拆解下來,便算過關,現在,開始!”
場中衆才子無一人再交頭接耳,耳邊想起的卻全是鐵環撞擊的叮噹之聲。隔着柵欄的那些觀衆對今年的賽事大爲驚奇,他們非常想不通崔家老祖宗不吟詩作賦,反而弄出這些個沒用的勞什子故弄玄虛,意欲何爲?只有少數識貨之人頻頻點頭,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但無論懂與不懂,崔家老祖宗的權威擺在那裡,無一人敢大聲喧譁,破壞了這和諧的氛圍。
陳小九手拿圓環,一動未動,眼神懵懂,一顆心回憶起前世的心酸往事。
他清楚地記得,當初陰差陽錯進入國安局做破譯工作,所面試的第一關便是這個十八連環,考官清楚地告訴他,只要在一個小時內解得了這個十八連環,便能通過第一關,而在那次面試中,只有他唯一一個人通過那次離奇而荒謬的考試。
而現在,睹物思人,往事的一幕幕又如幻影一般在他腦中重現,他現在對這個崔家老祖宗充滿了濃厚的興趣,這個老祖宗究竟是什麼樣的大人物,竟然能將另一個世界的東西搬到這裡?
十八連環,環環相扣,是一種古典破譯密碼,如能將他研究明白,將使人在橫向思維方面得到前所未有的加強,進而衍生出三十六連環,七十二連環等。陳小九在國安局閒得無聊時亦或者疲憊不堪之時,便用這種方式來緩解自己的緊張情緒。
陳小九轉頭望向拿着十八連環一臉沉思模樣的小書童,發現她秀美微蹙,儀靜體閒,一雙專注的眼神中蘊含着茫茫思緒,彷彿這一刻她已經與十八連環融合在一起,再也分不開,她的粉腮,白膩如雪的頸項與蠻腰,從側面望去,組成了一副別開生面的獨特風景。
“這可怎麼辦?根本沒見過這是什麼玩意?”
“不考校詩詞歌賦,考校這破玩意兒有何益處?“
“此物巧奪天工,如何解得?”
“崔家老祖宗在耍我們嗎?”
一炷香已然點完,可是絕大多數的學子根本無一點頭緒,漸漸露出了焦躁的情緒。抱怨、憤懣、落寞紛擾而至,那些淡定與雍容,自信與高傲被狠狠的拋在九霄雲外。
而這個小書童仍然神情專注,小手輕輕地擺動着圓環,對於衆才子的抱怨置若罔聞,獨自一人陶醉在她的精神世界裡,小嘴微翹,鼻翼微張,一張小臉分外惹人憐愛。
“你這廝,在偷看什麼?”一個嚴厲中帶着獰笑的聲音在他耳旁迴盪。
陳小九從欣賞的思緒中回過神來,卻見崔州平這廝不知何時竟然出現在了他的面前,眼中滿是火苗,面色通紅,一臉怒氣。
“你個狗屁馬伕,竟然也敢前來班門弄斧,冒充什麼才子?你可曉得這是什麼地方?”崔州平不屑一顧道。
“啊,好臭好臭,我說怎麼會無端傳來一股騷氣,原來是崔公子到了。”陳小九還已顏色道。
“你敢罵我?”崔州平怒火更勝。
“昨日一別,分外想念哪!今日一見,嘖嘖……,崔公子好似清瘦了許多,難不成公子吃壞了肚子,拉稀了不成?弄得滿嘴臭氣,臭不可聞”陳小九手拿連環,閒來無事,滿嘴奚落道。
很多才子破解無門,苦思無果,已經徹底放棄了希望,聽見這邊聲音吵鬧,紛紛放下了圓環,圍着兩人的身影開始看起了熱鬧。
“這小子不是那個朱家的馬伕陳小九嗎?”
“哪裡,分明是朱家三掌櫃!”
“就是那個把崔公子貶的一無是處的混小子?”
“正是他,崔州平在他眼中就是渣……”
聽着衆人的奚落,崔州平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望着陳小九手中完好無損,分寸未動的圓環,狠狠的拍了一下羽扇,輕蔑道:“你休得花言巧語,哼……,既然別人稱你爲機智過人?眼前這個十八連環你可解得開?”
“解得開怎樣?解不開又怎麼樣?”陳小九微眯着眼睛,直視崔州平挑釁道。
“此十八連環是我老祖宗獨家所創,你這馬伕大言不慚竟然敢與我叫板?”崔州平怒吼道。
陳小九上前一步,手臂一揮冷笑道:“崔公子,我只問你,我若解得開怎麼樣,解不開又怎麼樣?你可敢答我?”
周圍的那些苦思無果的才子,聽聞一個馬伕竟然與崔家三代掌門人叫板,紛紛趕來瞧熱鬧,周圍人等越聚越多,水泄不通。
崔州平望着陳小九那奚落的神情,不由得渾身顫抖,有股說不出的害怕,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否則將被衆人引爲笑柄,還如何做得三代當家人?
他裝出一副無所畏懼的樣子,冷笑中帶着一絲陰狠道:“你若是能解得出這個十八連環,我崔州平便拜你爲師!你若是解不開,哼……,你就乖乖的給我磕三個響頭,然後滾出摘星樓!”
這廝可是夠狠的啊,陳小九凜然不懼,遙向四周微笑道:“諸位才子,大家可能爲我作證?”
一衆才子振臂歡呼,願意做證。
陳小九手拿圓環,胸脯一挺,自信躍然於表,雲淡風輕道:“十八連環,環環相扣,難度之大,曠古絕今,但我若破之,如掌上觀紋!”
衆人聽得此言,俱都倒吸了一口冷氣,暗想馬伕果然自大。一雙雙明亮的眼睛都定格在了陳小九手中的圓環上。
“此環最初源於三連環,破解供需五步,九連環難度稍大,破解供需三百四十一步,而十八連環,解之供需六百八十二步……”他嘴上慢慢解說,手中不停的拆解,只聽得一聲聲的圓環撞擊一聲,而後那些鐵環便神奇的從陳小九的手上一一跌落,叮噹響聲四散滾在地上。
那聲音環佩清脆,聽在衆才子耳中,分外覺得悅耳與驚奇,可是聽在崔州平的耳中,卻蜚短流長,宛如地獄孤魂之聲嘶力竭的吶喊,一點點的將他的魂魄收走。他盯着滾落在地上的圓環,雙目無神,渾身顫抖,一絲絲的冷汗不斷涌出,心痛得如同針扎一般,驚魂不定。
不一會的功夫,連爲一體的十八連環在陳小九上下其手的拆解下,各個擊破,最終化爲十八個獨立的圓環!
圍觀衆才子鴉雀無聲,一雙眼睛在陳小九與崔州平之間晃來晃去,良久,猛然爆發出振聾發聵的喝彩之聲。紛紛舉着手臂高聲喊道:“拜師,拜師,拜師……”場面之瘋狂,直衝九霄雲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