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爲師終生爲父,張峰又是個最重情重義的人,就算沒有白落雪這層關係他也會爲白老盡心盡力,更何況白落雪還是他最重要的人,他更加不會放任不管,讓小許把白老先帶回房間休息。
張峰坐在客廳和白落雪聊起白老的病情,原來自從白老生病以後記憶也是斷斷續續的,剛開始還能認識白落雪,每天自己還出門轉悠,還能回家,後來慢慢的出去就找不到回家的路。
爲難白落雪一個姑娘每天就是在家陪着病中的爺爺,也是勞心勞力的照顧着,帶着白老找遍了名醫,都說這個病只能慢慢發展,沒辦法痊癒,張峰聽到這些一時也很難接受,還是想再找醫生做個全面的檢查,每天這樣也不是辦法。
說到這裡張峰安慰白落雪:“沒事的,放心吧,一切有我呢。”白落雪一聽張峰這樣說,剛想說什麼,又把話咽回去了,張峰看到她欲言又止的樣子,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自己現在的確沒辦法給她一個明確的未來。
不過張峰在心裡暗暗發誓,不管怎麼樣,他都不會不管白落雪,一定會好好安頓她的,其實說來說去,張峰也是怕因爲他自己的事情牽連到白落雪,所以纔有之前那樣的不聯繫。
現在他決定不再做那樣的事情了,就算自己沒辦法天天守護着她,也要讓她安心的生活,以他的能力,保護自己心愛的女人,只要白落雪願意,他就願意。
張峰出去給雲飄飄打了一個電話,讓她找國外最著名的治療老年癡呆症的專家,請他們過來給白老會診。雲飄飄接到電話以後知道張峰已經看到白落雪,心裡也替張峰高興,連聲答應道,這個事情就包在她身上。
張峰告訴雲飄飄他可能要在家裡待一段時間,處理一些事情,讓她和雲飛揚說一下,有事保持聯繫,家裡那幾個拜託雲飛揚照顧好他們,如果他們呆着無聊可以隨時過來找他玩。
雲飄飄一聽張峰這一時半會是回不來的,急忙告訴他韓國那個金宇民參加完易豪的婚禮後一天三個電話打過來,她都快被煩死了,她問張峰該怎麼辦,張峰一拍腦門,這事已經被他忘了一乾二淨了。
張峰安排易豪先和金宇民接觸着,瞭解一下他們公司,先把計劃書要過來研究一下,一切等他回去再說,本來張峰對這個事情一點都不感興趣,可這一趟回來,家裡那麼多事,也漸漸讓他感到有些愧疚,看來是該找個機會讓大家都過上安穩的日子了,先應着韓國那邊的事,如果項目真的好,他倒真要好好計劃一下。
安排好這邊的事情張峰又特意給翟靜他們打了個電話說了幾句,讓他們好好給自己放個假,有什麼事情等他回去再說,打完電話張峰纔回到客廳坐下,白落雪看到他爲了自己的事情忙前忙後,心裡也非常感動。
看看時間也不早了,張峰說就先回去了,明天再來找她,讓她別擔心,已經在聯繫美國的醫生了,再給白老徹底檢查一下,白落雪聽到張峰要走,縱然有萬般不捨,也沒有表現出來。
回去的路上張峰感慨萬千,這個城市變化的真大,身邊的人變化的也大,想想當初自己還是個什麼都不懂的毛頭小子,白老威名赫赫,卻一點沒有嫌棄他,沒有看不起他,對他的提拔和指點,他一直銘記在心。
而白落雪對他的心一直那麼從一而終,讓他感覺自己非常愧對這個女人,以前是他想的太多,顧及的事情太多,有很多東西真的不等人的,時間也不會等人,如果他再不珍惜,再不努力抓緊擁有的一切,很可能失去就是永遠的失去了。
想到這些張峰不由得感覺身上的擔子越來越重,家裡日漸年邁的父母,自己心愛卻無法相守的女友,一幫爲他出生入死甘願賣命的兄弟,還有一個馬上也要結婚了,還有云飄飄和雲飛揚,雖然他們自己本身就很好,可是畢竟是他的後代,既然相遇了,他就有這個責任和義務讓他們更好。
不知不覺就快走到家了,張峰發現禿子劉居然還在小區門口蹲着,這禿子,還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張峰裝作沒看到的樣子,徑直走了進去,禿子劉站起來剛想叫他,發現張峰並沒有理他的意思,又默默的蹲了下去。
張峰迴到家,父母已經睡下了,客廳的燈還亮着,餐桌上還留着字條,一看就是他爸寫的,“飯菜在廚房還熱着,回來吃點東西再睡。”張峰驟然眼眶就紅了,這就是家,不管你走的再遠再累,不管你多晚回家,家裡總是會爲你留一盞燈,回來總能吃上一口熱飯熱菜。
張峰在沙發上坐了會兒,揉了揉太陽穴,還是家裡舒服自在,這一天可真不消停,看來柱子那片林子也大了,什麼鳥都有,得替他好好想個法子了,張峰一時沒胃口吃不下東西,又不想明天早上起來爸媽看到飯菜沒動,心裡失望。
突然像想到了什麼,站起來直接走進廚房,拿出一個大碗,把飯菜一扣,端着碗就出門了。走到大門口,果然還蹲在那,張峰走過去踢了他一腳,禿子一看,趕緊站起來嘿嘿的笑。
張峰一看他那樣,也沒再擠兌他,直接把碗遞給他,禿子一看有吃的,連忙接過去拿起勺就是一頓吃,看來還真在他家門口蹲着餓了好幾頓了,這一頓風捲雲殘,不一會兒碗就見底了,“好吃好吃,真好吃。”禿子邊吃邊說,看他吃那麼急,張峰都怕他噎着,想攔都沒攔住。
禿子吃完把嘴一抹,又順着牆根蹲下來,“爺,您進去休息吧,太晚了,我就跟着就行,別耽誤您休息。”張峰一看這人還真有點意思,正好睡不着,就拿他打打牙祭吧。
張峰從兜裡摸出一根菸遞給他,又給自己點上一根問道:“你爲什麼一直跟着我,想要那塊佛牌?八百萬,你給的起嗎,我可以給你打個八折,怎麼樣。你在我張峰這裡買的,轉手出去最低也能賺一百六十萬。”
禿子一聽,搖了搖頭:“一開始我的確是看中那塊佛牌,可現在我不要了,我想跟着你幹事,自從我來到潘家園,聽到的全是你的事蹟,不過說真的,我沒想到你這麼年輕,我以爲怎麼的也得是個老頭了。嘿嘿。”
張峰聽禿子這麼說,還真的半點生氣的意思都沒有,禿子說話還挺有意思的,張峰好奇的是禿子爲什麼就認準他了黏着他不放呢:“這麼說你還賴上我了,我不就從你手上撬了塊佛牌麼,在潘家園你也知道,這種事情很正常,價高者得。”
“爺,要說當初我生氣,我那也是氣自己沒錢沒本事,還真沒正經的生過別人的氣,我想跟你幹是因爲我認準你這個人,我聽了你太多的事了,我知道你重情重義對身邊的人好,跟着你沒錯的。”禿子少有的認真的說話。
“你這還不算賴上我啊,我都不認識你,你跟着我你能幹什麼,你自己倒騰倒騰東西,賺的不也挺多麼。”張峰反正睡不着就有一搭沒一搭的和禿子坐在花壇邊瞎扯着。
原來禿子本名劉三斤,說是他出生的時候就三斤,在家排行又是老三,所以得了這個名字,也是苦出身,家裡鍋都揭不開,後來父母下礦的時候塌方了,都沒了,礦主賠了點錢,他上面還兩個哥哥,那會還沒娶媳婦。
他就要了點路費,剩下的兩個哥哥分了討媳婦,他穿着家裡唯一一雙沒破的鞋就出來討生活了,剛開始出來在後廚當小工,本來一心想學廚子,奈何人家都看不起他,誰也不肯教他,在廚房幹了兩年都是擦地板削土豆。
後來他自己勤學苦練,把燒菜的手藝學的不錯了,本以爲自己露一手給廚師長廚師長會對他另眼相看提拔他,誰知道廚師長非但沒有提拔他,還把他趕了出來,說他偷師,品行不好,只怪自己當時太年輕,原來廚房都是廚師長的親戚,他太冒尖了,人家只有把他舍了。
從廚房出來以後又擺過小攤,被城管追,工具啥的全沒收,倒賣過車票,最不濟的時候連破爛都撿過,睡天橋睡公園睡車站那是常事,後來偶然一次逛到潘家園,發現地攤上那點東西大部分都是作假做舊的。
也不知道爲啥,別人看不準的他一眼一看就一個準,後來被他發現有些攤主連自己都分不清啥是好賴貨,這樣他慢慢的在潘家園晃着撿了個漏,後來轉手一賣,這才慢慢的好起來。
不過潘家園這個地方,也不是那麼好混的,有些人見他賺快錢,不由得也眼紅,暗地裡沒少給他使絆子耍手段,有的甚至明目長大的就威脅他,要殺他全家,他倒是一個人吃飽了全家不餓的那種。可老家畢竟還有兩個哥哥呀,要說他不怕,那是假的,他真真的怕,怕禍及家人,所以很多時候,都不敢出手。
只能在潘家園有一頓沒一頓的混着,要是好東西人家看上了,他也就不敢太搶了,得是大家都沒看中,沒發現的,他悄摸的過去撿了,也就是大家都吃肉,心情好了就給他剩口湯喝。
說是禿子劉吧,其實今年也纔不過三十來歲,只不過長的老,看起來顯得滄桑,也是吃過這麼多苦,也精細不到哪去。
張峰聽他說完,心裡也大有感觸,自己除了有父母以外,別的遭遇和禿子不也差不多麼,張峰心裡也有點不是滋味了,他站起來掏出一張名片遞給禿子:“明天你到這個地方去找一個叫柱子的人,就說我讓你的去,他會給你活兒乾的。”
禿子一聽,急忙接過去,雙眼中含着淚水,對着張峰就鞠了一個躬:“謝謝!我一定會好好幹的。”張峰擺了擺手:“趕緊回去歇着吧,明天準時去,我會關照的。”說着便往回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