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笨傢伙

TS市,八月底的某個傍晚,環城水系沿河景觀道。

陳默凡沿着河邊的柏油小路慢慢跑着。這是他每天要做的基本功課,早晚各十公里的慢跑。

對於當下的年輕人來說,除非是入伍接受軍事訓練的職業軍人,否則已經很少有人有這樣的體力和耐性來每天長跑了。當然,最初的陳默凡也是被逼迫的。

陳默凡的老爹是TS市某個國營小藝術團的雜技演員兼魔術演員,由於老爹的緣故,陳默凡從小就被當成了未來的雜技演員和魔術師來培養。按陳默凡老爹陳乾川的話來說就是:“小子啊,別怪老爹心狠。這年月工作不好找啊!你好好練,以後接你老子我的班兒,大富大貴不敢說,好歹有你口飯吃。”

於是,從童年開始,陳默凡除了上學以外的幾乎所有課餘時間,都用在了各種雜技魔術的學習和訓練上。

久而久之,陳默凡倒也習慣了。不管是學習還是訓練,就像現在這樣的慢跑,十幾年堅持下來,已經成爲了他生活的一部分。在內心裡,陳默凡也認同老爹的安排。本來嘛,藝多不壓身,雖然陳默凡堅信自己一身的本事不至於爲生存發愁,但世事難料,假如以後真的實在沒什麼好的出路,接老爹的班兒做個魔術雜技演員,也不是不能接受。

與往日不同,今晚的陳默凡跑的有點兒心不在焉,甚至跑着跑着就脫離了往常的路線也不自知。

學校馬上就要開學了。對於一個準大學生來說,新鮮的大學生活還是非常值得期待的。合理合法,家長老師都不管的泡妹妹有木有?只要課前不點名,逃課去打遊戲不會出問題有木有?只要考試能過關,萬事都OK有木有?各種關於大學的美好傳聞早已讓陳默凡在接到TS師範大學的錄取通知書後變得愈發的心馳神往了。

TS師範大學,雖然放眼全國只是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二本學校,但是對於每天將大部分課餘時間都用來爲以後做雜技演員魔術師打基礎的陳默凡來說,這已經是他能考上的最好的大學了。對於這樣的結果,陳默凡還是相當滿意的。一方面,TS師範是本地大學,人地兩熟,不用去適應其他地方的天氣和當地的飲食;另一方面,也是更爲重要的一方面就是讀本地大學可以走讀,不用住校,從生活開支上要節省很多,對於經濟條件不算很好的陳家來說,這點纔是最大的誘惑。至於普通高考生那種希望脫離家長束縛,去很遠的地方感受下有別於家鄉的風土人情的想法,陳默凡根本就沒有過。原因也很簡單,陳默凡從小就跟着老爹全國各地的巡迴演出,地方他去的多了,有點麻木;至於脫離老爹的束縛,額,陳默凡的老爹還真沒束縛過陳默凡什麼,凡事都只是提個建議,聽不聽的,全看兒子自己的意願。

胡思亂想着,陳默凡就跑進了一段平時少有路人經過的小樹林。

“美女,一個人散步啊?要不跟哥哥去唱歌吧,坐在KTV包廂裡喝兩杯,可比自己逛小樹林有意思多了。”不遠處,一個青年男人的聲音傳了過來。輕浮的笑意裡,滿是調戲的語氣。

陳默凡下意識的停下了腳步,仔細聽了聽傳來聲音的地方,然後便調轉方向,輕手輕腳的靠近了過去。

“滾。姐姐沒時間陪你們廢話。”一個清脆悅耳的聲音傳了過來。

藉着夕陽的餘輝,陳默凡看到不遠處的樹叢間,正有五個光膀子的小青年將一個女孩兒圍在了中間。

“喲,脾氣還挺辣的。嗯,身材也挺辣的。這胸有D了吧,極品哦,童顏**啊,真難得!嘖嘖,小屁屁也好挺好翹喲~哥哥就喜歡辣口兒的妞兒。美女,不要生氣嘛,哥幾個只是看你孤單,想陪陪你而已。不愛唱歌也沒什麼。咱們可以做些其他愛做的事嘛,比如野個戰什麼的。你看,哥幾個都被你的魅力所傾倒了,你就從了吧。”

這時陳默凡看到剛纔說話的年輕男人又說話了,似乎是五個人中的小頭頭兒。只不過離的還有些距離,加上光線已經不太好了,確切的面目看不清,只看到說話青年的後背上紋着一條青龍,很有點兒道上混的意思。

“就是,就是。美女不要害羞嘛。我們可是很有誠意的,包你爽哦。”聽到爲首那個青年調戲女孩兒,其他四個光膀子的青年也隨聲附和的調戲起來。

陳默凡心中嘆了口氣,真是奇了怪了,這年月居然還有劫色的?太膽大了吧?原來只是聽說過,真正見到,今天還是第一次。難得今天心情好多跑了段路,卻不曾想遇到這麼個事兒,不管總是不行的,良心上過不去,只能上了。

還沒等陳默凡現身,被幾個小地痞圍在中間的女孩兒突然冷聲開口嬌斥道:“少廢話,再不滾蛋,別怪姐姐我翻臉不認人。”

“哎呀,我好怕呀!我操,老子居然被個娘們兒威脅了。哥幾個,人家不配合就得咱們自己來了,亮亮傢伙,告訴告訴這位小美女是嘴硬管用還是刀子管用!”

紋身男青年陰陽怪氣的嘲諷這女孩兒,手裡卻閃出了一把摺疊刀。隨後,其他四個青年也相繼亮出了摺疊刀和匕首。

陳默凡心中暗罵:“我就靠了,這妞兒就不會大聲喊喊救命啊,沒準兒還能把這羣小流氓嚇跑了。現在可好,一句話直接把這五個小地痞的火氣給拱起來了。”

想歸想,陳默凡畢竟不能視而不見,只能大喊一聲:“幹什麼的?警察!”便衝了過去。

聽到陳默凡的喊聲,五個小地痞先是一驚。隨後轉頭髮現只是個穿着運動短衫短褲脖子上掛條毛巾的高中生,立刻放鬆了下來。

“我操,嚇了我一跳,還他媽真以爲條子來了呢。原來只是個想英雄救美的傻叉。”

放鬆下來的紋身青年來回甩着手裡的摺疊刀不耐煩的道:“滾滾滾,趕緊給老子滾蛋。毛兒都沒長齊呢也敢蹦出來,還警察,我他媽的警察你一臉。”

其他四個小痞子也靠攏了過來,顯然對站一排嚇唬人的隊形駕輕就熟。

陳默凡早就想到剛纔的一嗓子未必能嚇跑這幾個小流氓,他只是希望那女孩子能趁亂找機會跑掉。沒想到啊沒想到,這女孩兒居然紋絲未動的還站在原地。鬱悶,只能死磕了。

“唉,你……”

“你先別說話,等我解決了他們再說。要是有機會,你先跑了更好,別傻站着。”

女孩兒剛想開口對陳默凡說點兒什麼就被陳默凡打斷了。這種時刻可沒功夫閒聊。

“我操,上!”

被打斷了好事的紋身痞子終於壓抑不住心裡的火氣率先朝着陳默凡衝了過來。

陳默凡拉下脖子上擦汗的毛巾,啪的一甩,毛巾便帶着破風聲直抽向紋身痞子拿刀的手腕。速度之快,已經超過了小混混眼睛的反應速度,只見一道虛影閃過,紋身混混手裡的摺疊刀便被抽飛了出去。

“啊。”

被抽中手腕的紋身小流氓摺疊刀落地,慘叫聲中竟然帶着些撕心裂肺的意思。顯然,他沒有預料到陳默凡隨手一毛巾的威力居然如此之大,自己的手腕似乎一下就被抽了個骨斷筋折,感覺這一下不是被毛巾抽到了,而是被鋼條結結實實的抽了一下。

不等紋身混混做出後續反映,陳默凡一腳側踢便踹在了他的小腹上。一百多斤的大活人,竟然被這一腳側踢直接踢的騰空向後飛出了三四米,落地翻滾後整個人都弓成了蝦米,嘴中嗚嗚的低聲抽氣,卻是連正經的慘叫**都發不出來了。

與此同時,剛纔還在心裡抱怨這個冒冒失失跑出來英雄救美的傢伙自不量力的蔣瑤瞬間眼前一亮,嘴裡喃喃道:“怪不得敢自己跑出來,原來是個高手。看來不用本姑娘出手了,今天就給你個英雄救美的機會吧。”

瞬間制服了五個地痞的頭頭兒之後,接下來四個也是如法炮製。陳默凡拿捏好了力度,務求簡單直接快速的讓五個人失去戰鬥力,但又不讓五個人受傷太重。畢竟陷入包圍的話,自己也會費更多的手腳,但下手太過很辣的話,一會兒報警了,自己也很難說清楚。

不過幾個呼吸間,五個前一刻還生龍活虎,看起來把打架鬥毆當家常便飯的小地痞就變成了五隻活蝦米,蜷曲着身子倒在地上,痛苦的低聲抽着冷氣。

陳默凡把幾個混混的刀子踢到遠處,擡頭一看,不遠處的女孩兒居然還是八風不動的站在那裡,心裡多少有點不悅。暈,逃跑不會啊,剛纔叫你跑了怎麼還站在那裡?嚇傻了麼?

雖然心中不悅,但是考慮到女孩子可能是受驚過度,也不好多說什麼,只能上前一步問道:“你沒事兒吧?”

“我沒事兒。剛纔看你身手很好,五個人似乎都沒用一分鐘,也是練家子?”畢竟是名義上的救命恩人,雖然他不出手,蔣瑤也能獨自搞定,但此刻的蔣瑤還是毫不吝嗇的對陳默凡露出了一個甜甜的微笑。

折騰了半天,這時纔看清蔣瑤容貌的陳默凡不禁心中一跳。好漂亮的女孩子啊!一張甜甜的瓜子臉光潔如玉,粉嫩嫩的嘴脣嬌豔欲滴,尤其一雙明亮如星鑽的眸子,足夠迷死任何一頭雄性生物了。怪不得這幾個流氓見色起意,就連我看了心跳都加速了好幾拍啊好幾拍。

“也是練家子?這麼說你會功夫咯。不過我建議面對這種事情,即使有功夫在身也要儘量選擇穩妥的方式解決,尤其是女孩子。至於我嘛,其實不會什麼真功夫,只是祖上傳下來點強身健體的鄉下把式,也就勉強對付幾個輕敵了的小流氓還行。真格的,我不行。”陳默凡深信老爹的理論,做人要低調,不能吹牛逼,吹牛逼是早晚挨雷劈的。

“還挺謙虛,剛纔那幾下,已經很有功底了。”蔣瑤格格嬌笑,一點兒不像是剛剛還被流氓圍堵的柔弱女生。

“額,我看還是先報警吧。”雖熱蔣瑤是個足夠吸引人的小美女,可陳默凡還是覺得應該先把正事兒辦完再考慮怎麼勾搭這個漂亮的像個瓷娃娃一樣的女孩子。

“嗯,這個你就不用管了,一會兒我自己報警就好了。”蔣瑤一雙美眸好奇的盯着陳默凡,似乎是想從中看出些什麼。

對面的男孩子粗看上去很普通,但仔細觀察卻發現,人其實還是挺英俊的。對,是英俊,而不是帥氣。這種英俊是與生俱來的,或者直接點說,就是分別繼承了父母相貌優秀部分的基因。不過由於男孩子太內斂的性格,所以不太會被注意到而已。一米七五的身高在現在的男青年中不算太突出,但是蔣瑤卻敏銳的發現了對面男生肌肉線條的不尋常,這種看起來乾瘦其實極具爆發力和持久力的肌肉類似於李小龍,不顯山露水,但卻能像剛纔一樣,輕鬆踢飛一個體重超過一百斤的成年男子。這要比在健身房裡練出來那種看起來鼓鼓的肌肉有力量的太多。

“那個……有什麼不對嗎?”陳默凡還是第一次被這麼漂亮的女孩子盯着看,心跳快的自己都能感覺到了,緊張啊!

“呵呵,你臉紅了!真有趣!”

蔣瑤繼續掩嘴嬌笑。自己身邊那羣公子哥,一個個道貌岸然的在自己面前拼命的表現,像一羣發情期的公孔雀,比蒼蠅都煩。今天忽然見到一個連搭訕問名字要求護花都不會的傻小子,居然看了自己幾眼還臉紅了,蔣瑤覺得有趣極了!

“呵呵,吊絲嘛,你懂的。看到美女都緊張。說話能做到不結巴,我就算阿彌陀佛了。”陳默凡也慢慢放鬆下來。心裡也在想,YY小說果然都是瞎編的,書裡英雄救美之後男主角一個個都能口吐蓮花,能說會道,最起碼也是眼神帥氣,身形瀟灑,分分鐘就把女主角騙到手。生活裡不一樣啊,平凡了小二十年,暗戀下班花都不敢表白的宅男,忽然被一個比校花都好看無數倍的水靈妹子主動搭訕,你能不緊張?你說不緊張你就不客觀了!

“才誇完你老實就現原形了,嘴也夠貧的。我叫蔣瑤,你呢?”

蔣瑤大大方方的自我介紹道。

“陳默凡。”

陳默凡老老實實的答道。

“好吧,很高興認識你。”

蔣瑤伸出了自己白嫩嫩的小玉手。

“嗯,我也是。”

傻乎乎的某人老老實實的伸出了自己的手,兩隻手輕輕的握在了一起。陳默凡的手掌裡,一片溫軟滑膩。好軟啊,滑滑的,陳默凡心裡一陣愜意,嗯,自己還是第一次摸女孩子的手,都是準大學生了,這樣會不會很丟人?

蔣瑤看着陳默凡機械的動作,又有一種忍不住想笑的衝動。真是個有趣的傻小子呢!

“好啦,你先走吧,這裡我來處理比較好。”收回手,蔣瑤笑道。

“不太好吧。至少等警察來了我在走比較穩妥。”陳默凡看了看幾個翻滾了半天依然爬不起來的小混混猶豫的道。雖然他有絕對的把握,這幾個人渣一個小時內不會恢復任何行動能力,但是單獨留一個女孩子在這裡,總歸不太放心。

“那好吧,我現在就打電話。”蔣瑤也沒有強求,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退後了幾步低聲的打了起來。

陳默凡對於蔣瑤躲開自己打電話的行爲並沒有放在心上,畢竟女孩子說自己差點被劫色的事情是很羞人的,不讓自己聽到,也可以理解。

十幾分鍾後,遠處便傳來了警笛的聲音。已經完全黑下來的天空下,也能清晰的看到警燈的閃爍了。

“你先走吧。雖然救了我,但是畢竟也打了人,做筆錄什麼的會很麻煩,不如我一個人來比較好。”蔣瑤再次勸道。

“那,好吧。你自己小心一點。下次晚上出來納涼散步,不要獨自來這種偏僻的小路了。”猶豫了一下,陳默凡決定先離開。今天本打算慢跑過後就去TS師大里提前感受下未來母校的氣氛呢,經過這麼一折騰,已經比原計劃晚了很多了。

“那,再見。”陳默凡重新將毛巾掛在脖子上,朝蔣瑤揮了揮手,轉身慢跑着離開。

看着漸漸遠去的陳默凡,蔣瑤潔白的貝齒輕咬了一下自己粉嫩嫩的下脣,喃喃的道:“真是個笨傢伙,連電話號碼都不會要。這樣你以後怎麼交女朋友?本姑娘雖然沒有看上你,但是也不介意告訴你電話號碼的,笨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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