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嫉妒了,表面也得做出若無其事的樣子,以顯示自己的大方,這叫裝B,老廖目前就在裝B,對女生談論莫永泰的狀況視若不見,拍拍桌子道:“好了,同學們,請保持安靜,我佈置個家庭作業,寫作文,題目叫做《我與家人的一天》,字數八百字,不管寫得怎麼樣,必須真實,不能胡編亂造,誰要是憑空想像,我會看出來的。要求大概是這樣的,與自己的家人同度一個周未,愉快的還是不愉快的,緊張的還是放鬆的,友好的還是劍拔弩張的,一一紀錄下來,今天的班會到此爲止,都散會吧。”
鍾佰舉手提問:“老師,我父母都不在家,該怎麼寫?”
“不在家?你姐姐不是家人嗎?我說家人並不單指直系雙親,兄弟姐妹、叔伯姑姨都可以的,還有誰有疑問嗎?”
“我有疑問!”崔政舉手道:“距離上一次郊遊已經過去這麼久了,班裡都沒什麼活動,太單調敢吧?天氣也快涼了,剛纔沒開班會的時候我們都商量了,意思就是下週去海邊玩玩,陶治我們的高大的情操。”
你們的情操還高尚了?“天氣涼了,去海邊有什麼好玩?光看大海拍幾張照片就夠了嗎?”
崔政有備而來,笑道:“當然了,我們中海的天已經涼了,但是南邊沒涼啊,離中海八百多公里的魚石島現在氣溫還是三十多度以上呢,那裡有度假村,有椰子村,有白色沙灘,路程五個多小時,很理想的。”
“都快要考試了你們還有心情玩?不行,絕對不行。”廖學兵一聽這還得了,學生光想着玩了,哪裡還有心情學習?
男生女生在這個時候形成了統一陣線,紛紛央求:“老師,碧波湖那次太沒勁了,一點都不過癮,還是帶我們去海邊玩吧。”
學習有張有弛纔有硬道理,老廖眼珠一轉,道:“如果你們其中考試分數理想的話那就去吧,先別我急着高興,還有兩個禮拜呢。大家共同努力啊,我相信你們海灘度假勵下會考得更好的。”
丁柳靜睜着大眼睛問他:“爲什麼老師這麼看重期中考試?以前的班主任都不在乎這個,反正對我們班來說,分數不是很重要了。”
廖學兵心道:“小丫頭片子,你懂得個屁毛啊,班級地分數跟班主任工資掛鉤,我要不是多督促你們努力學習,下個月就得餐風飲露了,再說了,第一次教書,不用成績證明實力,我還怎麼混,以後就不用在邱大奇面前擡頭了。”轉身在黑板上寫了人生理想四個大字,正色道:“你們整天無所事事,把學校當成混日子的場所,你們以爲這樣就可以混到老嗎?長大不用找工作,還是繼續啃父母的老本嗎?我希望你們學好文化知識,其實就是爲你們的人生負責,丁柳靜,你的理想是什麼?”
慕容藍落馬上將臉別過了一邊。爲什麼提問又不叫我?難道因爲上次小測驗丁柳靜故意給你看內褲就迷上她了嗎?
“我啊?“丁柳靜左腿架在右腿膝蓋上晃悠晃悠,一臉不相干的說:“我第一是想當慕容冰雨那樣的歌星,萬衆矚目,每個人都崇拜我。第二呢,嫁個很有錢很帥氣的溫柔的老公,我每天住在大別墅裡什麼都不用幹,還有許多傭人服侍我,第三呢,找個薪水很高又不用上班的工作,我可以到處到旅遊,去巴黎支馬爾代夫,呃,夏威夷風景也不錯哦。就這麼決定了。”
這……還真是極其理想化地生活啊,如今的孩子就這麼白癡麼,還是她其實懂了卻故意裝做不懂來耍我?老廖道:“你以爲是出門踩狗屎啊,哪有那麼好的事?你以爲你所說的理想會有實現地可能嗎?沒有努力便不可能得到回報,你的想法是好的,但還需要落實到實際行動中……”
廖學兵還打算繼續長篇巨論,丁柳靜被他一番奚落氣急了:誰說沒有可能,三個理想肯定有一個能成功,我媽說讓我高中畢業就會相親,都是一些品位很高的富家公子,以我丁柳靜沉魚落雁的相貌,要實現這個理想還不是易如反掌的事?”
“啊?有是有可能……”廖學兵一下沉吟了,全世界幾十億人,每個都有不同於別人的念頭,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你要求別人上進,別人還反而認爲你下流呢。
大家鬨笑起來,好幾個男生都叫道:“丁柳靜,你就嫁給我吧,我家的牀很大的。”
丁柳靜揚着下巴,得意洋洋。
廖學兵想到了前幾天在噴泉花園的那一幕:“可是這樣你會得到真正地愛情嗎?那些富家少爺愛的恐怕只是你的青春相貌吧,等你年華老去他們棄之如蔽履還來不及呢,世間萬物有一得必有一失,你追求富貴安逸,必然會失去一些珍貴的東西。”
恍若一道閃電劃過丁柳靜心田,她觸景及情,那失敗的初戀總如一根尖刺橫在心間,看到一本愛情小說一張雙人椅甚至一隻蟑螂都能往那方向聯想,何況是老廖深剖及心的話呢?實實在在被震撼到了,坐在位子上怔怔發呆,說不出話來。
別的同學哪能理解丁柳靜複雜的事情呢,居然有班主任跟同學談論愛情的話題,太希罕了!以往這東西都是深埋在地下不敢公然露面地,十六七歲的孩子對異性最感興趣,都叫道:“廖老師,那你說你對真正對愛情有什麼見解?”
李玉中還曾經和老師在樓梯過道上看美女,一起抽菸喝酒,感覺彼此比較親近,心理沒那麼大地距離,當先叫道:“老師,能不能剖析一下上次你和慕容冰雨同臺獻唱的心理過程,你是激動呢還是緊張興奮,會不會對冰雨小姐產生什麼齷齪的想法啊?”蒙軍、崔政紛紛附和,大聲嚷着一定要老師說出來,丁柳靜也被叫聲拉出悲觀的思緒,期待地看老師。
媽的,那可是平生最丟人的回憶,怎麼能隨便說出來呢。廖學兵清清喉嚨:“嗯,李玉中同學,這個問題問得好,很有深度,我也一直在研究着,從歷史學角度來說吧,一個賣唱的怎能登上大雅之堂呢……”
話說完一半,發現李玉中拼命朝他眨眼睛,老廖明白了,哦,原來這小子是讓我不要激起公憤哪,算了,爲了保證團結,儘量融入學生當中,還是犧牲一下個人情感吧,“我從小就是慕容冰雨的狂熱歌迷,我記得有一次,那時候我還讀小學呢,爲了買一盒她的磁帶,整整餓了三天三夜……”
學生們猛拍桌子表示抗議:“老師,你念小學時恐怕冰雨小姐還在媽媽懷裡吃奶吧,拜託,吹牛也要編圓一點嘛。
廖學兵沒有半分不好意思的樣子,仍是那副講課時正兒八經的表情,聲音深情無限,宛若表情並茂的演說:“剛纔說錯了人名,小時候我個人比較喜歡帕瓦羅蒂,兩三個月都沒吃過一頓早餐就爲了買一盒磁帶。可是長大後終於我意識到自己巨大的難肥彌補的錯誤,因爲有一天,我無意聽到慕容冰雨的歌聲,那是何等美妙的天籟,從此我徹底成爲冰雨小姐的歌迷,寧可傾家蕩產也要見到她一面,幸好那天崔政送我一張門票,終於實現了我這個窮教書匠一輩子都不可能實現的夢想,那就是參加冰雨小姐的演唱會。”
老廖的語文水平高超,很會組織語言編造故事,但大部分學生寧願相信一篇毫無事實根據的散文,……當時我登了舞臺,所有人都在看着我,一萬句煽情肉麻的話也難形容我當時的激動心情哪,即使世界未日在後一秒到來,我也還是幸福的,因爲,我和冰雨小姐在一起……”
“哼,說的比唱的還好聽,那爲什麼星期六歌友會你連去都不去?大騙子!慕容藍落氣哼哼地說。原來小藍是因爲那天沒有陪他參加歌友會,一直耿耿於懷,廖學兵心想這個話題不宜在課堂上討論,假裝沒聽見,幸好大家七嘴八舌議論紛紛,沒有注意到。
關慕雲大聲道:“老師,如果我們班同學有人談戀愛,你會怎麼處理?”
“基本上不會處理,談戀愛是件好事,爲什麼要處理?在過了幾年、二十年後想起來那該是多麼感動值得回味的記憶,所以,你們想談就談吧,當我沒看見就行了,老廖又想起了十五歲那年青澀的初戀,笑道:“如果你們誰認識的女孩子比較多,可以介紹一兩個給老師,大家一起研究研究。”
學生纔不會管十年二十年後怎麼想,更沒法體會那種心情,只覺得這班主任不是故意給他們下套或是開玩笑的,那就實右太開明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