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是數學課,沒老廖什麼事,但他透過辦公樓的窗子看見鍾佰拿一袋東西偷偷溜出教室,都快要考試了。你還這麼悠閒的逃課,太不把我這個班主任放在眼裡了,這臭小子。丟下手上正要批改的作業,趕緊下樓跟蹤追查。
鍾佰鬼鬼崇崇,東張西望,像做賊一樣,。看看左右無人,於是貼着牆快步朝學校後面的小樹林走去。
廖學兵疑心大起:“與平時不一樣啊,別人逃課是爲了看電影,上網,看球,泡妞,玩電子遊戲,這小子彷彿老鼠似的慌張,莫非想去樹林裡埋炸藥不成?”當下不動聲色,遠遠跟在後面,利用樹叢,長椅,雕塑,路燈,垃圾箱掩藏身形,躲躲閃閃,形象比鍾佰更爲猥瑣。
臨到樹林邊上,鍾佰好像心情很開心,沒那麼小心了,走路一搖一晃,一蹦一跳,他突然停住腳步,在口袋裡掏出一面小鏡子,梳理一下頭髮,整了整領帶。
等等枉老廖老眼昏花,居然沒注意到這個細節,鍾佰穿着一套筆挺的灰色紋西裝,打上領帶,皮革亮得可做鏡子,頭髮精心修剪過,臉色含春,喜氣洋洋,再也不用懷疑,種種跡象表明,他就是來約會的!
好啊,這小子不幹好事,可讓老廖給逮住了,他看了誰家的女孩?誰讓他連第一節課都不上,爲了這次約會精心裝扮了許久?
戀愛理論專家廖學兵認爲,在清晨約會女孩子算不上明知,從生理學的角度上說,人類清晨的激素分泌不是很強,不容易產生激情,他覺得有必要給學生上一堂愛情教育課。
藉着一叢枯萎的灌木掩飾,只見鍾佰興致索勃勃的走進樹林,被秋天染成金黃色的權樹下站着一個大腿很長很勻稱的女孩,正是老廖成天偷窺其內褲藉口解饞的丁枊靜!
“鍾佰,你叫我來到這裡做什麼呢?等下第二節就是廖老師的課了,我可不想被他批死。”丁枊靜有些猶豫的看着手錶,男孩約女孩本就不會有什麼好事,丁枊靜豈有猜不出來的道理?唯有裝傻試探。
鍾佰很瀟灑的走過去,儘量讓自己的走路姿勢看起來有幾分灑脫浪子的味道,聳聳肩膀道:“別管廖老師那個中年大叔,他什麼都不懂,我,我,我有點事想跟你研究一下”
剛開始還很鎮靜,沒說得半句就變緊張,連話也說不清楚了,果然是極其青澀的男生,連老廖都替他着急起來。
“有什麼事呢?”丁枊靜盈盈笑道。
“我”鍾佰一直把手背在後面,悄悄打開紙袋,原來是一束嬌豔的紅玫瑰,想變戲法似的突然拿出來博女孩一笑,可是手法生疏,遠做不到電影裡那般乾淨利落,說道:“送你一束”同時手一抖,向前伸出,不料動作太急,颳着衣服,啪啪一聲,紅玫瑰和紙袋一齊掉到地上。
一瞬間鍾佰無比尷尬,只想挖個地洞鑽進去,立即飛快的拾起,腦中一轉,想起廖老師語文課上的教誨,說:“雲想衣裳花想空,春風拂檻露華濃,這束玫瑰送給你。”同時大是得意有了一次展示文采風流的的機會。
丁枊靜奇道:“好端端的你送花給我做什麼?”
“我,我”鍾佰又結巴起來:“寶劍贈烈士,玫瑰賺,賺什麼哎呀,我怎麼想不起來了”頭一次這麼懊悔語文課時沒有認真聽見,要不學會廖老師見什麼說什麼,一個毫不相關的東西也被他扯出一段緣由的找話頭無敵境界,不說丁枊靜,便是李星華也照樣手到擒來。
丁枊靜淡淡的給出答案:“是贈佳人,其實我不太喜歡玫瑰,或許白茉莉更合適我。”
鍾佰一聽,急了,“那,那我下午就去買給你。”
“呵呵,這個季節,哪還有茉莉啊。”丁枊靜不自然的、掠了掠頭髮。
林子空曠,四周寂靜,他們處於激動狀態之中,說話聲音也很大,老廖雖然訑得遠,可仍聽得一清二楚,不禁替鍾佰惋惜:“一聽這個回答就知道沒戲了,還是有風度的走開吧。”
一個沒什麼戀愛經驗的普通男生怎能聽得出丁枊靜話中的含義,何況即使聽出了味道,在滿臉相思之下,也只會儘量往好的地方想。
“我,我,我,唉,真不知道怎麼說了!”鍾佰狠狠捶了一下腦袋,從懷裡小心翼翼摸出一封粉紅色的信封。上面還貼着亮熒熒的心形貼紙,遞給了丁枊靜說:“寫了一封信給你,我要說的話,咳!全在裡面呢。”
事情到這一步就很明朗了,丁枊靜基本明白此人對自己有非分之想,接過信道:“哦?有什麼話不能當面說嗎?還給我寫信?”
鍾佰見她如此不解風情,以爲只是少女矜持,說道:“你看了就會明白!”急忙扭頭就走。
丁枊靜叫住了他:“鍾佰,你等等!”
鍾佰大喜,只道峰迴路轉,枊暗花明又一村,急回頭時,卻見丁枊靜淡淡道:“我們還是坐下來當面談談吧,這樣我會比較好受些。”拉着他找了一張長椅坐下,鍾佰侷促不安,只管用腳尖踢着地面的枯葉。
“鍾佰,我們是好同學嗎?”丁枊靜說着當面撕開信封仔細閱讀,“呃,丁枊靜同學——用得着這麼正式嗎,你們平時不是老叫我熊貓靜的嗎?你奪我文靜優雅,寫錯了,應該是牙字旁的雅纔對。”
鍾佰面色通紅,左右四看,老廖捂着嘴苦苦忍住笑意。
“好了,還是不挑毛病了,大家平時在一起都玩得很開心啊,我不知道你爲什麼爲什麼突然對我有這種態度?貝曉丹啊,慕容藍落啊,沈芷卉啊,艾紫瑩啊,蘇飛虹啊,都是大美女,你爲什麼不去追她們呢?”
鍾佰終於發覺自己的感情該是無疾而終了,訕訕道:“葉玉虎正在追貝曉丹呢,哪有我插手的份,慕容藍落整天黏着廖老師,也沒有下手的機會,其他沈芷卉蘇飛虹,和她們又沒什麼感情基礎。”
丁枊靜見她如此可憐,倒有點不忍心,笑道:“你真的很喜歡嗎?喜歡我哪一點?”
鍾佰一聽,重新燃起了熊熊火焰,大聲道:“我當然喜歡你了,廖老師考資格證那天,我們不是開了個視頻會議嗎?我一聽你被那個壞蛋玩弄感情,我就說不出的心疼!我只想好好安慰你。”
“怎麼又提那個人不想聽不過他再也沒找過我,一見到我就遠遠避開,至今還沒說過一句話呢,其實我已經當他是一回事了。”
“啊,那不錯啊。”正要說是葉玉虎把那人痛扁了一頓,不料丁枊靜先說道:“我知道是誰讓他見我就像老鼠見到貓一樣。”
鍾佰明知故問:“是誰?”
“是廖老師!賴雄宿舍裡面的大塊頭告訴我,我就知道廖老師很愛護學生,他爲了我,後來就痛打了賴雄一頓,警告他以後不準胡來!”丁枊靜撅着嘴,樣子很可愛。
鍾佰正中下懷,忙說:“不對吧?是葉玉虎和李玉中,蒙軍他們幾個去打賴雄的,怎麼隨便就把好事栽到廖老師頭上?”
丁枊靜對他的話很不高興:“他們宿舍的人親口說的,這還能有假嗎?好了,不說這個,如果你真的想追我,就得滿足一個條件。”
其實老師和學生的教訓雄都捱過,只不過他的舍友害怕被葉玉虎報復,不敢說出來,便全推到老廖身上。
“佬條件?”鍾佰感覺任何條件都可接受,天上的的月亮想要幾個就要幾個。
“其實,說出來有點不好意思,我喜歡文采出衆,遇事淡然,又幽默又有孩子氣的男人,就像廖老師那樣,在大事上穩重,在小事中率性而行,這樣的男人最吸引女孩子。可惜他年紀有點大,不然我一定會倒追的。鍾佰,如果你也能做到這樣,我就答應做你的女朋友。”
廖學兵驚得倒抽一口涼氣,緊緊縮在灌木叢後不敢做聲,萬一驚動他們,發現自己在偷聽,以後都不用做人了。
其實文采出衆,遇事淡然,說出來容易,做起來可沒那麼簡單,不是隨口吟句古詩說自己很有才華了。老廖從很小的時候就隨父親一起閱讀古文,練毛筆字,每日不止,薰陶了十幾年纔算略皮毛。而遇事淡然,這是一種氣質,經歷大風大浪,無數滄桑才培養得出的,老廖還是靠半裝B半正經才勉強練了出來。
“你,你喜歡廖老師?那個從來不梳頭髮的男人有什麼好的?”鍾佰不能置信。
丁枊靜不悅道:“只是打個比方而已,你做得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