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老三的手剛剛搭上板機,一隻湯碗斜飛而來,倒扣在他臉上,湯汁糊住雙眼,耳邊只聽兩聲槍響,心中大急,一時分不清東南西北對着正前方就直接摳下板機,正好打在附近的人羣裡,獵槍裝填的是鐵砂,殺傷力北,但是攻擊面積大,幾百粒鐵砂噴灑出去,混混們哭爹叫娘,挨中了五六個人。
最中間的那名混混周身上下盡是孔眼,噴出猶如荒草般的幾十道血箭,慢慢倒在地上,可是竟然沒死,不停地叫喚哭喊。
八仙桌是用極厚重的楠木製作,小鎮爲了顯擺,稍有點錢的一般都喜歡在上面鑲整塊的大理石,整張桌子分量加起來不下六十斤,龐然大物砸向許老大,勁風壓面而來,聲勢何等驚人,他朝後一跳,但來得太突然,仍是避得晚了,桌子邊角壓在腳背上,頓時丟了手中尖刀,抱着腳呼痛不已。
梨花大道後面的牛車動了,車頭盤膝坐着一個駕車的老頭,趕着牛車慢悠悠的超過青銅棺材,停在許家別墅門口,老頭兒跳下來說:“兵哥兒,你要的豬籠拉來了。”
廖學兵把沙漠之鷹插進腰帶裡,笑道:“多少錢你到車隊那裡隨便找個人要吧。他們會給你的。”
老頭兒急忙搖頭:“哪能收你的錢呢,聽說你要用來裝這三個混蛋的,老漢我是高興得不得了。咦,怎麼拿了五隻豬籠,我好像記錯了!”
“沒錯,三隻禽獸加鎮長許生平和謝家忤逆兒子謝小林,正好五個人。等會我擺幾桌酒送送老謝,你記得過來,別忘了。”
老頭兒說:“我不急走,我要在這裡看看這三隻千刀萬公剮的畜生是什麼下場。兵哥。你放心,我們梨花鎮的人就盼着這天!”
一個混混罵道:“死老傢伙,前天拿你的青菜不給錢,你是不是不服氣啊?”從人羣中走出,就要上前掌他耳光。
老頭夷然不懼:“兵哥就在這裡,我還怕你不成?”
“嗯?”廖學兵的眼皮底下,這麼放肆的人已經不多見了。他再次撥出沙漠之鷹,一槍柄直掄了過去,擊中那小混混的臉頰。
這可不是教訓學生那麼溫柔,當此情形有一百斤的力氣都要使出一百二十斤纔算完,那小混混的腮幫骨盡碎,左半邊地大牙全部脫出,在口腔中激盪,因爲身體站位與頭顱角度的關係,頸骨竟被狂暴地擊打導致錯位,整個軀劃出一道優雅的弧線飛出四米遠,半空中還連着一條妖異的血線。
五千多人前來送葬,只是爲了讓謝貴宣走得風光一點,廖學兵一點沒讓他們插手的意思,否則光是一人吐一口唾沫就能把許家淹沒。老廖骨子裡有點迷信,相信存在另一個世界,否則他只需要找輛車把老謝夫妻遺體拉回中海火葬,再拉十幾個飛車黨解決許家兄弟,哪用得着這麼大的排場?
見了出頭那人的慘狀,幾十個混混按捺住衝動的腳步,這幫鳥人原來只是仗得人多勢衆欺負人,平時單身遇到人都不太敢單挑,眼下什麼優勢都喪失了,比人多嗎?廖學兵帶來的人比你多一百倍,如何囂張得起來?
“五個豬籠,你們三兄弟自己選,別磨磨蹭蹭的,吉時就快到了,屬於你們地坑也挖好了。”廖學兵緩步向前,又踢了當前那出頭的混混一腳,踢得他擦着地面滑出十多米遠,半邊身子掉了一層皮,衣服也只剩下邊。
廖學兵竟是要打算將咱哥幾個活埋給謝禿子陪葬!是孰忍孰不可忍?
許老三拿掉扣在頭上的湯碗,重新抓起獵槍對正廖學兵,怒吼道:“姓廖的,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可是情急之下忘了這種土製獵槍沒有連發的功能,開了一槍之後還要重新裝填火藥和鐵砂,噠的一聲輕輕響傳來。獵槍毫無動靜,頓時猶如冰水淋頭,醍醐灌頂,宇宙萬物在他眼中都變得緲虛無起來。
許老三腦子還沒來得及告訴他什麼叫做絕望,身體就在說:“你完了。”廖學兵左手彈出啄木鳥小刀,從他的中指到肩膀劃了過去,刀子切進骨頭裡發出連綿不絕好似炒豆般的爆響,一整隻手臂幾乎分成兩半,僅剩另一側面的皮肉相連,若在旁邊看去,會以爲他的手臂直徑突然就那麼大了一倍。
鮮血和骨髓、滑渣紛紛灑灑,還彈出一條斷筋,搭在外面蠕動着。
許老三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哭嚎,踉踉蹌蹌原地踏了幾步,過不多時,劇痛越積超多,到了腦神經不能了承受的地步,兩眼翻白,就地昏迷。
殺豬刀能剁骨頭,沒聽過啄木鳥小刀也能切骨,而且還是直着剖開,混混們倒不是給廖學兵的身手嚇的,而是被他那種冷酷以及血淋淋的場面給嚇壞了,心中涌出即使千軍萬馬也不能與這男人爲敵的感覺,有個靠近後門的人見許家兄弟竟然無力反抗,自己在這裡留着也還不是沒用,於是悄悄挪動腳步朝後門靠攏,準備滑腳。
廖學兵倒有點像魯智深剛到菜園那時給一衆潑皮無賴的下馬威,低沉着聲音說:“一個走地,一個死,兩個走的,兩個不活。”
那混混稍一愣神,立即撞開後門,撥腳奪路狂奔,空留下門口呼啦呼啦搖擺,發出咿咿呀呀的刺耳聲音,廖學兵呆看着還在捂腳狂跳的許老大,徑自點了一支菸,其餘的人見老大不太濟事,也都生出了逃跑的意思。
一支菸剛吸了兩口,後門走進來一個人,不,是兩個人,當先的一人手裡拖着逃命未遂地混混的頭髮,把他扔在院子中央,對廖學兵說:“兵哥,東郊已經挖好坑了。”
“哦,你先出去。”老廖不耐煩地揮揮手。
見了那混混地景象,三四十人每一人的脊椎骨冒出一股冰凍的寒意,像是結了冰似地遍體發涼,短短半分鐘時間那混混已經不成人樣,周身沒一處地方完好,到處都是血漏子,衣服成了布條稀稀落落掛在身上,癱倒在地,如同一團稀糊的泥漿。
“一個走地,一個死。”廖學兵一腳踏在那人頭上,他不過想嚇嚇人而已,沒打算要那倒黴蛋的命,只是讓他更爲痛苦,眼珠子險些暴出眶處,模樣極爲恐怖。
院子外的牛皮大鼓又再擂響,這次沒有鑼鈸喇叭的伴奏,一聲連着一聲,聲波盪漾開去,急促猛烈,節奏強勁,宛若震天戰鼓,周圍二十米內的人心臟都被震得極爲難受。這是爲謝禿頭送行的戰鼓,你生前懦弱無能,一輩子受人欺辱,死的時候就壯烈一點吧。
許老大、老二總算恢復過來,廖學兵可是打算要老子的命哪!不拼了還能束手就縛?再也不能指望那幫見風使舵的手下,互相對視一眼,怒喝一聲,一前一後衝了上去,來個夾攻之勢,老大尖刀握手,老二抄起啤酒瓶,即使自己死了誓要他陪上一條性命!
如此窮兇極惡極徒,換做是誰也要嚇出三分冷汗。
但老二腕骨震斷,能這麼搏命已是相當勉強,他不是什麼置死地而後生的勇士,疼痛影響身體反應速度,比老大慢了一拍。
殺豬刀即將觸及老廖腦袋,許老大心中一喜:“老子玩電腦遊戲時號稱‘碎顱者’,不知你和頭顱硬還是我的刀夠利。”只剩下半尺距離之時,廖學兵仰天一腳,與身體繃成直線,動作極快,沒半分陰澀,在空中稍稍一停,暴烈地抽中許老大的猙獰醜臉,殺豬刀便遠離了廖學兵。
這一腳何等力道,便是打樁機也不過如此,許老大腦袋受了極重的震盪,視網膜脫落、耳膜破裂、齶骨粉碎,落到地上已陷入深深的休克之中,比他弟弟更爲不堪。
而那只是一瞬間的事,許老二的啤酒瓶已臨近他的後腦,勁風拂起幾屢頭髮,甚至還可聞到啤酒那醇和香甜的味道,然而許老二聞到的只是血腥!
廖學兵反手就是一刀,他的啤酒瓶正好砸在刀尖上,一下滑開,僅以毫釐之差掠過老廖的肩頭,擊了個空。蓄滿的氣勢茫然無存,打了個趔趄,用力太猛,終於站立不穩,趴在老廖的腳下,啤酒瓶觸及水泥地面炸開,玻璃渣和啤酒液濺了他滿頭滿臉,劃出一道道血痕。
廖學兵一腳過去,踢斷許老二的五根肋骨:“你就是這麼踢斷老謝的肋骨的吧?一報還一報,不過我這人厚道,還你十倍。”又踢斷他的膝蓋關節,許老二嘴邊涌出白沫,三兄弟終於全部暈倒了。
“許鎮長呢?縮在屋子裡不敢出來?告訴你,你在梨花鎮爲非作歹十年,是時候以死謝罪了。”廖學兵一揮手,鐵門外衝進一幫人把許昇平從別墅裡踢出來。
謝小林睜開迷濛的雙眼,只覺得頭痛欲裂,身處一個陌生的地方,身體一起一伏不停晃盪,再仔細一看,不禁驚駭欲絕,周身衣服全被扒光,手臂反剪綁在身後,人則被塞進一隻豬籠裡,動彈不得。
他所處的這裡是輛一搖一晃的牛車,豎起五根木樁,籠子吊在木樁上,旁邊還有四個相同的籠子,每個籠子都有一個渾身浴血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