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鋒推開門,看見帥娟埋着頭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溼潤的頭髮搭在背後,衣衫被浸溼了,桌子上放着幾盞蠟燭,微弱的燭光從裡面放射出來。
唐鋒站在門口,這個角度看去,忽然覺得帥娟有着一種獨特的美感,激發在心底的優美,很觸動人心,唐鋒從來沒有覺得一個女人能夠擁有這樣的背影,這樣的孤單,這樣的孤寂。
“娟姐,他已經走了,應該不會再來打擾你了。”唐鋒開口說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帥娟半響才說道:“知道了,讓你看笑話了。”
唐鋒尷尬地說道:“或許我今天真的不該來,說不定就不會有這樣的誤會,現在蔡剛和你……矛盾進一步深了,該怎麼辦呢?”
“你不是說他不會再來打擾我了嗎?這就是非常好的結果啊,除了這個樣還有什麼呢?我想,我和他的事情已經告一段落了吧。”帥娟輕聲說道,接着站起來,走到飯桌前,有些歉意,“這頓飯前半段時間還可以,最後被他打攪了,我得收拾收拾。”
唐鋒趕緊上前,幫忙說道:“娟姐,我幫你吧。”
兩人一起收拾着飯桌,將碗筷弄到廚房,唐鋒在旁邊打着手電筒,讓帥娟洗碗。站在旁邊,從側面看見帥娟的臉龐,這個叱吒風雲的女人,在此刻是那樣的柔弱,還帶着一點點賢妻良母的美麗,剛剛被男人傷過,眉宇之間透露出一些傷痛之感。
“娟姐,你一定還會遇到更好的那位的,你以後一定會幸福的。”唐鋒找不到話,還是得來安慰她一下。
帥娟扭頭對着唐鋒笑道:“謝謝你,不過我不是有你這個弟弟嗎?我覺得你就挺好的啊,以後我就照着你的標準來找。”
唐鋒怔了怔,帥娟又笑道:“咋了?不願意,還是被嚇到了?”
唐鋒忙搖頭說道:“沒有,沒有,只要你開心,什麼都好。”
帥娟手腕一抖,一個盤子就掉在地上,打成了碎片,她的白嫩手指被劃破,流出了鮮血,唐鋒趕緊給找來酒精消毒,然後用創可貼包起來。
“怎麼了?”唐鋒擔心道,如果是這樣的精神狀態,帥娟在以後的日子還指不定會出什麼意外呢。
“他以前也和我說過這樣的話,一模一樣的話。”帥娟嘆了口氣,雖然非常悲傷,可眼眸裡卻沒有流出眼淚,“那個時候,我就很高興,認爲他是愛我的,因爲他敢說出這樣的話,這種話不只是俏皮,也不只是玩笑,而是一個勇敢承擔的承諾,可以很輕,可以很重,在我心裡,它是屬於非常沉重的那樣的。”
唐鋒不知道帥娟所說的那個男人是蔡剛還是已經死去的劉家公子,可是不管是誰,這都是對帥娟的心情造成了很大的觸動,她被自己的話一刺激,想到了以前的事情,自然而然地悲哀,自然而然地難過。
可是女強人始終是女強人,眼眸裡仍舊明亮,沒有明顯的霧水,始終也不會滴落下來。
“我說錯話了,對不起,讓你想起了不開心的事情。”唐鋒說道。
帥娟卻搖頭:“不是,我聽到你說這樣的話是很開心的,他們雖然不把我放在心裡,可是你卻不同,你們是不同,弟弟關心姐姐,我會開心的。”
真的只是姐姐和弟弟的關係嗎?
唐鋒和帥娟兩人心裡都搞不清楚,唐鋒腦袋裡也不願意去思考這種問題,一個林紓,一個周犖,一個餘秋琳,一個陳紫川,如果再加上一個帥娟……生活固然會多姿多彩,可自己也一定會手忙腳亂。
唐鋒讓帥娟在一邊看着,他像模像樣地挽起袖子,將所有的家務活都大包大攬了下來,自己一個人完完美美地做完了。
帥娟不願意說起蔡剛,和唐鋒聊着另外的話題,她看見唐鋒做家務很正式,很懂行,她就誇獎道:“喲,我的好弟弟,你怎麼什麼都會啊,還什麼都做得這麼好,以後弟妹可就有好日子過了,她一定會很幸福的。”
唐鋒只是俊秀地笑,不否認也不承認,有謝家和上龍天道家族兩座大山壓在自己的肩頭,始終不能夠放鬆,偷得浮生半日閒,這樣的日子非常難得,他不願意自討苦吃和帥娟談什麼未來計劃,可也不願意過多涉及這類事情,自己的生活經歷畢竟有限,說出來會笑人的。
“我給你擦擦手。”帥娟說着,把唐鋒的手掌拉過來,用毛巾擦了擦,上面有些水漬,洗碗造成的,毛巾擦過之後,恢復成原來的模樣,帥娟好像看着藝術品一般看着唐鋒的手掌,感嘆道,“你這一雙手真是長得美,比我的都美。”
唐鋒自信看了看自己的手,說道:“有嗎?我怎麼沒覺得,娟姐,你誇獎我其它方面也就是算了,還說我的手掌……我都不好意思。”
帥娟嫣然笑了笑,從冰箱裡拿出幾個冰激凌,說道:“我心情不好的時候喜歡吃這個東西,你要不要來點兒?”
唐鋒詫異道:“現在的氣候可不好啊,溫度也還沒到吃冰激凌的時候啊,吃了肚子會不舒服吧。”
“你怕呀?”帥娟問道。
唐鋒搖頭道:“我不怕,我是擔心你,女人嘛,總有些不方便。”
“胡說什麼呢!”帥娟瞪了唐鋒一眼,心道這小子怎麼這麼瞭解女人的事情,平時肯定和別的女孩廝混在一起。
唐鋒後悔了,摸了摸腦袋,訕訕笑道:“我只是提醒一下你,我,我也不知道你的……如果是那樣,就要吃冰冷的東西了,對身體不好。”
即便是不瞭解這些生理知識的男生在與小女生談戀愛一段時間之後也會知道這些事情的,唐鋒身邊就一直膩着林紓,自然很清楚。
善意的提醒讓帥娟大窘,畢竟在表面上,她是一個成熟嫵媚的女人,而唐鋒只是一個徘徊在成年歲數上的小弟弟,兩人的身份和年齡放在那裡,唐鋒提醒帥娟別吃冷東西防止壞了身體,這種情況下好像十分別扭,就好像一個小屁孩指着大男人上牀要戴套一樣。
“謝謝你提醒,我自己有分寸,你不吃算了,反正我要吃。”帥娟瞪了唐鋒一眼便吃了起來,唐鋒無奈搖搖頭,也一口一口地吃起來。
……
時間就在兩人一口一口吃冰激凌的過程中漸漸流失,唐鋒擡頭看了一眼時間,竟然已經過了十二點,他猶猶豫豫地說道:“娟姐,要不我先回去吧?太晚了,你明天還得上班,早些休息吧。”
帥娟也看了看時間,卻沒有起身的想法,依舊窩在沙發裡,蠟燭快要燃完,旁邊的垃圾桶裡丟了一堆冰激凌的紙盒。
“這一片地方的房子其實在很早以前就該被拆了,是我努力保留了下來,前一段時間我曾經動過一個念頭,把這一片地方全部推平,重建,畢竟這裡的記憶都過去的了,不值得再去留念,人嘛,不能總活在過去的時光裡。”帥娟緩緩說着。
唐鋒說道:“有些東西是可以一輩子留念的,我現在的年紀說什麼懷舊可能有些矯情了,但是我覺得只要是美好的,就應該保留下來,退一步說,娟姐你可是富婆啊,不缺這點錢嘛。”
帥娟呵呵笑道:“我弟弟就是會說話。”
“那是當然咯。”唐鋒說道。
“那就把門關上,陪我說說話,不要想着離開。”帥娟忽然開口說道。
唐鋒一愣,嘴巴張了張,最終點點頭,微微僵硬的身子放鬆了靠在沙發裡,屋子裡兩人在燭光的照射顯得悠然。
“你可別想歪了,我只是不想半夜還開車送你走,你就睡客房,你先休息吧,我先把衣服處理一下。”帥娟道了一聲晚安,轉身離開。
……
第二天一大早,唐鋒便醒來,坐在房間裡發呆,他都不知道昨天晚上自己是怎麼睡到這張牀上的,按道理說自己和帥娟並沒有什麼,可是被蔡剛撞見,自己沒有迅速離開,反而在帥娟家裡留宿,怎麼都說不過去。
腦子夠亂的,唐鋒看了看時間,很早,在房間活動了一下,走出房間,翻開冰箱,有一些簡單的食品,心中暗想,弄一點兒就可以做早飯。
正當他在廚房鼓搗的時候,卻看見帥娟穿着睡衣揉着惺忪睡眼從臥室走出來,他說道:“娟姐,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
帥娟欣喜地走到唐鋒身邊,看見唐鋒正在弄早飯,更是一臉高興:“我還打算早起給你做早飯呢,沒想到倒是被你搶先了一步,那我可省事兒啦。”
“好啊,你就在旁邊看着,很快就好了。”唐鋒笑道。
唐鋒把簡單的飯菜端到飯桌上,帥娟笑眯眯地吃得津津有味,彷彿這是人世間最美味兒的東西。
“我又不會跟你搶,看你那個樣子,簡直就是饞貓一個。”唐鋒嬉笑道。
帥娟卻充耳不聞:“我弟弟做的東西,我肯定得好好品嚐一番,更何況真的很好吃啊。”
唐鋒笑了笑,手機忽然響了起來,一看,是趙石村打來的,唐鋒接通了說:“什麼事兒?這麼早打電話來。”
“有一羣記者來公司,把我們堵住了,是關於南海被劫的事情,有一個船員把信息泄漏了出去,今天就有一大批記者趕來。”趙石村心急火燎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