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大~會~堂~中部的小會議室內,正在參加軍工系統工作會議的高級領導幹部,無不用驚異的眼神望着盧嘉棟,那句“美國提供給我們的不一定就比咱們國產的好!”即便是聲音不大,但依然通過會議室內暢通無阻的空氣,傳入每個人的耳畔,敲擊着每個人的耳膜,進而將所有人頭腦中那一顆敏感的神經突起瞬間連通,隨即在心中化成一句難以抑制的驚歎:
“新式坦克領導小組研製出屬於中國自己的高性能複合裝甲了嗎?”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正當左右人爲之困惑之際,坐在盧嘉棟斜對面的謝朝陽先是一陣愕然,但緊接着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你們新式坦克領導小組的複合裝甲不是經過測試證明失敗了嗎?我們廠的祝榮生給你們提供了相關技術,他比誰都清楚你們新式坦克領導小組在複合裝甲上的情況,他親口跟我說的,你們的複合裝甲已經研製失敗,怎麼可能還有國產?”
“哦?是嗎?那祝榮生祝老現在在北~~京嗎?我們要不要找他確認一下?畢竟這樣的事情需要一個更有力的證明纔是!”
謝朝陽話音剛落,盧嘉棟身旁的錢磊便一本正經的開口問着,看似在質疑盧嘉棟剛纔所說的話,但只有瞭解內情的人知道,錢磊的話其實是另有所指,也正因爲如此,坐在錢磊身旁的盧嘉棟依然如故,並無半分變化,而斜對面的謝朝陽確是臉色脹得跟豬肝一樣,雖說轉眼的功夫便又恢復正常,但此時此刻他早已把腸子悔青了:
自己這是怎麼了?無緣無故的提祝榮生幹嘛,他都被自己託人舉報隔離審查,進而牽扯盧嘉棟協助調查,而自己卻當着盧嘉棟的面提這樣的事情,這不是拿着自己的腦袋往人家的槍口上撞,如果盧嘉棟和錢磊等人真的計較起來,自己該怎麼收場,內心懊悔加虛切之下,謝朝陽那股子矗然而立的精氣神也頓時蔫了下來,悻悻然的迴應道:
“他......他現在還在北方廠,這次沒過來!”
“祝光榮來不來也沒什麼也不打緊,小盧這個當事人不就在這嗎?咱們何必捨近求遠呢!”謝朝陽剛把話說出口,老車便把兩個胳膊支到會議桌上,帶着一臉老好人的笑容打着圓場,然而老車的話雖然說得不急不緩,文質彬彬,但卻把矛頭從謝朝陽那裡再次轉到盧嘉棟的身上。
而恰在此時,一直沒有說話的w副總也微微點了點頭:“老車說的沒錯,新式坦克的總設計師就在這裡,我們真得沒有必要捨近求遠!”
說着,w副總理瞥了身旁謝朝陽一眼,看似有些毫不在意,但從謝朝陽身上略過的一瞬間卻釋放出無比陰冷的寒意,雖說他也知道謝朝陽是因爲被盧嘉棟這個小毛頭娃子利用技術知識牽着鼻子走,想着急於擺脫不利局面進而心切口誤所致,可再怎麼樣也不能信口開河什麼都說。
謝朝陽被w副總理帶有陰寒的一瞥驚得打了個寒戰,緊接着額頭上便冒出細密的冷汗,此時此刻他也有些後怕,真要一個不好被錢磊和盧嘉棟在此事咬上,本就理虧的他根本無法脫身,但也覺得非常慶幸,好在有w副總理在,由他頂着總能把錢磊和盧嘉棟壓制,可問題是自己乾的傻事卻讓領導幫着擦屁股,想必會後一頓痛罵是少不了了。
謝朝陽複雜的心緒,w副總理可管不了那麼多,他現在跟謝朝陽一樣,被盧嘉棟拿着軍工技術繞來繞去,早就失去了最起碼的耐心,如果要是在他自己的辦公室內,曾經領過兵打過仗的w副總理,早就拍桌子罵起來。
可現在確實在人~民~大~會~堂的會議室內,又是當着這麼多高級幹部,最重要的是他認爲無比先進的美國技術已經被盧嘉棟捅得千瘡百孔的情況下,即便是有再大的火也不可能發作,要不然他這個副總理成什麼了?一個不顧本國技術發展、盲目崇洋媚外的大漢奸嗎?
然而雖然不能發火,但心中受夠了這樣的窩囊氣確是實實在在的,也因此此時的w副總理很想急於結束這一切,不過心中雖然着急,可這場他處心積慮召開的會議就這麼虎頭蛇尾的結束,還是讓w副總理很是不甘心,幸虧老車的一番極爲專業的評述,讓盧嘉棟終於坐不住了:
“新式坦克領導小組研製出國產複合裝甲?他把與會者都當成傻子,難道也把我這個能看到所有軍工研製情況的副總理也當成傻子嗎?年輕人即便是反應快,也很有能力與手腕,但還是缺乏沉穩與歷練,稍稍緊逼一下,浮躁的心就起來了!”
w副總理心中暗歎了一下,但臉上卻沒有絲毫變化,而是帶着和藹慈祥的微笑,看了看盧嘉棟那張淡然依舊的面龐,嘴角的弧度瞬時微微拉長,露出比之前更爲燦爛的笑容:
“小盧同志,軍工系統各單位每個月都要把手上的研製項目的進展情況報道我這裡來備案,可是這一兩個月關於新式坦克領導小組的研製情況好像並沒有什麼大的進展,不知道你所謂的國產複合裝甲又是怎麼搞出來的?”
w副總理的話不但將謝朝陽從錢磊的兵鋒中徹底拎出來,還將盧嘉棟徹徹底底的架到了火上,使得與會衆人的目光頃刻間再次聚焦到盧嘉棟的身上,質疑的、不解的、難以置信的,不可思議的,不同的人流露出來的目光自然是不盡相同,可不管這些目光的含義是什麼,他們都有一個共同而又確定的結論:
那就是盧嘉棟撒謊了。
也正因爲如此,會場上衆人的目光與其像是一隻只探照燈將盧嘉棟照成會場上的中心,還不如說是在w副總理點着的炭火上又加了把柴,使得炙烤盧嘉棟的火燒得是更加猛烈了,對此錢磊已經擔心得無以復加,盧嘉棟搞沒搞出來複合裝甲,他這個國防科工委主任比誰都清楚,也正因爲如此,但聽到謝朝陽話中有機可乘便想着去窮追猛打,進而把焦點從盧嘉棟的身上轉移出去。
可沒想到老車明顯拉偏架的圓場,加上w副總理的強勢介入,不但將謝朝陽摘了出去,而且將盧嘉棟徹底推入泥潭,現如今可不比幾年前可以公開的將假、大、空說成是無與倫比的勝利。
要知道放衛星的年代早就一去不復返了,現在講求的是實效,真真切切的實事求是,如果一個幹部在一個會議上,尤其是現在如此高級別的工作會上亂放衛星的話,別說是政治生命會就此終結,有可能整個一輩子都會被釘在恥辱柱上!
只是錢磊再着急,憑着他目前的職務和能力也幫不了什麼忙,只能看着盧嘉棟一如既往淡然的模樣乾着急,而盧嘉棟早已感覺到錢磊那擔憂而又急迫的目光,偏過頭衝着錢磊自信的一笑,隨後便把目光移到w副總理那張看似和藹其實極度陰冷的面龐,微微聳了聳肩,從容不迫的迴應道:
“首長說的沒錯,我們新式坦克領導小組到目前爲止確實沒有製造出符合需要的複合裝甲!”
雖然會場內的衆人對此已經有了足夠的心理準備,可當盧嘉棟說出此話時,還是讓整個會議室陷入一片譁然,而錢磊和鍾曉沫則神色黯然的閉上了雙眼,待喧譁聲漸漸平息,坐在主位上的w副總理帶着好似凱旋歸來的勝利喜悅,向着身後的椅子背一靠,對着盧嘉棟輕蔑的掃了一眼。
因爲在他看來,盧嘉棟這句話一說出口,不但預示着這個年輕人從此將徹底斷送大好前程的同時,他所領導的新式坦克領導小組也將畫上一個在他看來極其完美的句號,雖說整個過程比較艱辛,尤其是被盧嘉棟引到技術領域後,確是很被動甚至還被牽着鼻子走,可最終的勝利者還是他:
“小盧同志,你的能力確實是無可挑剔,不過還是需要歷練,有些事情也不是你的錯,畢竟咱們都是那個時候過來的人,多少都會殘留些影響,不過小盧你還年輕,在今後多學習學習先進的理論知識,多充實充實自己!”
既然是勝利者,那就應該有一個勝利者的姿態,更何況他還是副總理,沒有必要跟一個毛頭孩子計較太多,所以w副總理說此話時很是和藹可親,然而只有熟知他的人才清楚,w副總理言語之間是多麼的不屑和漫不經心,而盧嘉棟聽了w副總理的話後,也是一副受教的模樣,點了點頭:
“多謝首長關心,對於學習我一刻都不成偏廢,正因爲如此,我們在複合裝甲領域纔會如此的審慎,無論是蘇聯的鉻玉鋼、玻璃纖維填充的複合裝甲,還是德國的多重鋼板與橡膠夾層的複合裝甲,我們都........”
“德國多重鋼板與橡膠夾層的複合裝甲?你是從哪裡知道的?”沒等盧嘉棟把話說完,坐在w副總理旁邊的老車便睜大雙眼,不可思議的望着盧嘉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