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揚和馬曉燕兩個人來到大廳等候區,和其他參加複賽的選手一塊兒等了片刻之後,一個穿着深藍色電視臺工作服的中年女人便施然從電梯間走出來,來到了那個封閉着走廊和電梯間的一個臨時的小隔離帶處。
“所有參加今天晚上紅歌賽複賽的選手都跟我過來,進場了啊!”中年女人用沒有表情的口氣喊了一嗓子,雖然聲音不大,但卻足以讓這些在大廳等候的選手聽到了,就算是有些沒聽到的,看着人一窩蜂一樣向入口涌去,也知道怎麼回事兒了。
“每個選手可以帶一個家屬進去,家屬直接去直播大廳到指定區域等候開始,多餘的在大廳等候,選手們跟我到後臺準備。”中年女人見把人都叫齊了,又簡單吩咐了兩句之後,便帶着這些人拐進了電梯。
跟着衆人上了電梯,又穿過一條狹長的走廊之後,便是直播大廳了。馬曉燕親暱地摟着楚揚的腰,在他的臉上“叭”地親了一口之後,笑嘻嘻地說道:“老公加油,一定要拿第一哦!”
“恩,你先去吧,乖乖的!”楚揚寵溺地揉了揉她的頭髮,拍拍她的肩膀說道。
眼前這一幕看得不少選手羨慕嫉妒,特別是那些男選手們,雖然也有不少帶着女朋友過來的,但比起馬曉燕的姿色來,不知差了多少。女選手們則是嫉妒自己不如馬曉燕漂亮,不過看着她只不過是一個家屬。並不是參加比賽的,這種嫉妒心態多少差了些。
跟着一衆選手來到了後臺,撲面而來一股濃重的香味兒。楚揚打量了一下這個臨時的後臺,這是一個大約有二百多平方米的狹長型空間,和昌樂電影院的後臺佈局差不多,但要比那個後臺更乾淨些,靠門的一側牆壁是許多單獨的小化妝臺,兩個主持人模樣的男女佔據了兩個最好的位置,化妝師和造型師正在他們周圍忙碌着,剛剛楚揚聞到的香味。就是從他們的身上。確切的說是從那個女主持人的身上傳過來的。
後臺燈火通明,一排排日光燈管將每個角落都照得纖毫畢現,化妝臺另一側是一整面寬大的鏡子,鏡子前還有一排老舊的把杆。是練習舞蹈用的。看來這裡還是個多功能的練功室。
角落裡一架老舊的立式鋼琴。上面積了一層薄薄的灰,也不知道有多久沒有用了。
“所有的選手都聽我說啊,現在是6點三十分。接下來一個半小時的時間是留給你們化妝和準備用的,一會兒臨比賽開始的時候要在後臺進行抽籤,沒有極特殊情況,進到這裡面之後就不要隨便出去了,否則到時候找不到你人,視爲自動棄權。咱們的化妝老師都是長期和電視臺合作的專業的,我看有的選手已經化好妝穿好服裝了,不過上臺之前必須由化妝老師再把一下關,因爲咱們這個節目是現場直播,形象很重要,好了別的我不多說了,接下來你們先化妝,然後自由活動。”將衆人領進來的工作人員交待了一通之後,便轉身離開了。
“老師老師,先給我看看我這妝還有什麼地方需要補的。”賁苗苗別看人長得胖,動作可一點都不慢,工作人員剛一說完,她就找了一個空位置坐了下去。
其他的選手見狀,也都一個個爭先恐後的佔據着剩下的位置,一共十二個化妝臺,轉眼間就被選手佔滿了,不過放眼望去,十二個化妝臺上坐着的,全都是女選手。至於男選手,大概是因爲不好意思和女人搶的原因,或者是對化妝的要求沒有那麼高,反倒是沒有那麼積極。
化妝是個細緻活,特別是給女人化起妝來,那就更慢了,等這第一批女選手結束之後讓出了位子,已經是二十分鐘後的事情了,然後馬上又有十二個人補了上去。
複賽一共六場,每場三十人,今天是第一場複賽,楚揚看了看參加了選手,三十個人裡倒有二十多個是女選手,看來喜歡唱歌的還是女人居多一些。
楚揚也不急着化妝,反正他是男的,只要簡單弄弄頭髮就好了,等待的時間裡,他便和唯一一個認識的選手李想聊了起來。
剛剛進門的時候,楚揚就見到了李想。這傢伙比自己來得還晚,幾乎是踩着工作人員叫人的點兒來的,當時楚揚還逗了他兩句,結果這小子說是在麥沙剛趕完場過來,看來也是一個大忙人。
“揚子,總也沒見你了,最近在忙什麼?”李想掏出一支香菸熟練地點上,隨意地笑着問道。
“唉唉,這裡不讓抽菸啊,趕緊掐了。”不知從哪兒冒出來一個大媽,眼看着李想手裡的煙,厲聲說道。
“得得,這就掐這就掐啊。”李想嘿嘿笑着揚了揚手,隨即狠抽了兩口,隨手將煙彈進了不遠處的垃圾筒。
“也沒忙什麼,就是藝考的事兒唄,還有最近弄了個樂器店。我說你這煙癮可不小,一會兒都要比賽了還抽,抽菸不是對嗓子不好嗎?”楚揚笑着問道。
“沒事兒,我這和你們練美聲的不一樣,我唱通俗嘛,嗓子啞點兒更好聽,對了,你那個樂器店怎麼樣?生意還行吧。”李想笑着問道。
“還不錯,對了,上次你們樂隊裡那個打鼓的鼓手不錯,叫風子榮的那個,我有個想法,將來華音閣也要朝着藝校的方面發展,什麼時候你幫我問問他,有沒有興趣來這裡當老師教教打鼓之類的。”楚揚隨口說道。
“沒問題呀,這貨這兩天還正跟我打聽這事兒呢,他從小玩鼓的,教學生肯定沒問題。”李想一拍大腿肯定地說道。
“那行,這事兒就拜託你啦。”楚揚正說着,突然聽到一陣練聲的聲音傳來,回頭一看,卻是一個女選手將後臺那架破舊鋼琴打開,彈起了練聲的音階,幾個選手圍在她的身邊,正在那裡跟着練聲。
“喲,這就開練了,走吧,跟着過去喊兩聲去?”楚揚笑着邀請道。
“你去就行了,你們唱美聲的練着有點用,我這練不練都行,再說我剛從場子裡下來,嗓子還開着呢,沒事沒事,你去你的。”李想衝楚揚揮着手說道。
楚揚衝李想點了點頭,轉身向鋼琴那邊走去。
彈琴的是一個胖胖的女孩兒,看着她彈琴的熟練動作,應該也是一個長期搞音樂的主。她彈的是標準的五度內音階,圍在她身邊的幾男幾女,有的在練哼鳴,有的在唱開口音,唱什麼的都有。
楚揚也在旁邊找了個位置站了下來,輕輕跟着琴練了幾遍哼鳴。
孟靜站在鋼琴旁邊,輕輕地跟着賁苗苗的琴聲練着哼鳴。在她旁邊的幾個人,基本上都是在唱着開口音啊或是衣,聲音很大,但她卻絲毫沒有受到這些聲音的影響。發聲練習要先唱閉口音,用哼鳴找到位置,打開通道,然後再用開口音打開嗓子,這些人連基本常識都不懂,實在是屬於門外漢之流,孟靜在那裡輕輕地哼着,閉上眼睛根本不去理會那些聲音,專注地聽着自己的哼鳴。
驀然,一把柔和而富有磁性的男聲突然響了起來,輕輕地加入了這股音流中。雖然和她的哼鳴一樣,都是那麼弱不可聞,但在這衆多的開口音中,卻絲毫沒有被掩蓋住,而是清晰無比地傳入了她的耳朵之中。
孟靜有些意外地睜開了眼睛,打量了一眼站在自己身邊的這個穿着一身純黑色禮服的男選手。
感受到了她的目光,楚揚與她微微對視了一眼,點了點頭,隨即扭開視線繼續練習起了哼鳴。
在對上他目光的那一刻,孟靜突然有種寧靜安穩的感覺,就彷彿那目光是一片安靜深遠的海洋,那種感覺,甚至讓她失神了片刻!
回過神來的她,發現賁苗苗已經彈到了a調,連忙收斂心神,專心地練起了哼鳴。
調越來越高了,很多跟着練發音的選手,都已經停了下來,顯然過高的音,已經超過了他們控制的範圍,但孟靜和楚揚兩個人的哼鳴,卻依然遊刃有餘地跟着琴往上走着。
賁苗苗也在邊彈邊唱,她也有樣學樣地跟着孟靜練哼鳴,但已經彈到小字二組的d調的時候,她的聲音已經開始有些發尖,發亮了。這個音高如果唱開口音還勉強可以,但要唱這種對位置、氣息控制非常高的哼鳴,就很困難了。
彈到降e大調的時候,賁苗苗不敢唱了,這個調的5音是小字二組的降7,就算是用喊的,她唱起來也很吃力,更不用說這種必須要唱得很弱很輕,又絲毫不能有勉強感的哼鳴了。
事實上,除了孟靜和楚揚兩個人,其他的選手也大多停了下來,唯一一個跟着唱的,是一個有些微胖的長髮男選手,不是別人,正是齊博。
他唱的是開口音“啊”,在這個高度下,他已經控制不了聲音的響度,全力去唱了,響亮的高音通過共鳴,傳遍了整個後臺。
唱完這一段之後,孟靜看到賁苗苗轉身詢問般望了她一眼,隨即伸手往上託了託,示意她“繼續”。
她很想看看,這個依然遊刃有餘,毫不吃力的傢伙,還可以跟她多久!要知道,在南音,她可是唱花腔女高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