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正說着,遠處忽然傳來一陣“叮叮咚,叮叮咚……”的寺院鐘聲,是午飯的鐘聲。
趙蕤目光深遠地望着山涯遠處,尋思着,良久,緩緩說道:“天技顯身,寺院的鐘聲就是武林的警鐘聲。李白,這也是你的出山鐘聲,看來,你該出山了!”
李白一聽,嚇得不輕,“師傅,弟子跟你在大匡山修道三年,還遠沒有學到你的技藝,怎麼可以出山呢?”
趙蕤哈哈一笑,“你不是說已經學了九成了嗎?怎麼能說遠沒有呢?”
“弟子剛纔說的是《長短經》學了九成。”李白辯解道。
“爲師的技藝全在《長短經》裡,《長短經》學了九成,爲師的技藝就學了九成。”趙蕤邊說邊伸出手臂,樹上的白鶴一見,又飛到了他的手臂上,單腿站立,一動不動。
趙蕤輕輕拔弄着白鶴背上的羽毛,繼續說道:“李白,爲師現在就把你未學到的那一成點化於你。”
李白深知師傅性格,決定了的事就不會改變,只好無奈地躬身說道:“弟子謹聽師傅教誨。”
趙蕤把手輕輕一抖,白鶴又飛回了樹上,“喔喔喔”地叫了幾聲。
這時趙蕤緩緩說道:“清靜無爲,縱橫之術如此,帝王之術如此,武功之事如此,武林之事如此。有起因就有結果,既然你的凌雲踏是由詩而起,自然也會因詩而成,所以日後你要在詩中多下苦功,自然能得大成!”
李白靜靜地聽着趙蕤的教誨,不斷地點頭。
正說着,忽然,一道灰影從深遠幽靜的山涯下飛起,徑向兩人飛來。
李白見狀,把手一伸,道聲“諾”,話音剛落,一隻大灰鷹“撲騰”着翅膀便落在李白的手臂上,鷹嘴裡還叼着一隻兔子。
趙蕤見狀,微笑着對李白說道:“灰鷹聽明白了,李白,你聽明白了嗎?”
李白看着灰鷹,思索了一會兒,眼裡忽地放出神采,“師傅,我聽明白了。”
“好!好!好!”趙蕤連說三聲好,與李白對看一下,兩師徒都哈哈大笑起來。
第二天,李白簡單收拾了一下行李,便去跟趙蕤與大明寺僧人一一道別,下得山去。
而在李白走後的第二天,趙蕤也離開了大匡山,雲遊四海而去。
話說李白下得山來,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往哪兒去。
正尋思着,忽然頭上傳來老鷹的叫聲,李白擡頭一看,是白鷹,此時它的鷹爪竟又抓着一隻人的手臂。
李白心想:現今武林爭鬥不停,君王坐立不安,百姓如在水火,而我得師傅之教誨,懂縱橫之術與帝王之術,又悟出了天技,理應有一番作爲,既然這樣,我何不去定武林、安社稷!申管晏之談,謀帝王之術,奮其智能,願爲輔弼,使寰區大定,海縣清一!
想到這,李白頓覺眼明心清,豁然開朗。
要定武林、安社稷,武林之士第一步,必是唐明閣。
李白想起日前大明寺僧人說過,安漢縣的唐明閣會在三月初四擺擂,招考武秀才。今天已是三月初一,距離擺擂還有三天時間,李白便決定先到安漢縣。
大匡山與安漢縣相距大約百里。
李白趕到安漢縣已是第二天的黃昏,又餓又累,便想找個客棧投宿。正想着,擡頭看到一家名叫“悅來”的小客棧。
小客棧開在街道邊上,不大,只有十間八間客房的樣子。
此時客棧裡已點了油燈,小二見來了客人,熱情地迎了上來。
“客官,是投棧嗎?”
“是的,小二,你家還有客房?”
“客官,你來的正是時候,客房剛好還有一間。”
“好,我要了。對了小二,你家客房價錢如何?”
“客官,小店可是安漢縣出了名的實惠,一晚只要十文開元通寶,若是包三餐,也只要三十文。”
“三十文!”李白摸摸錢袋,只有十二文,便不好意思地說道:“小二,我剛從大匡山修道而回,錢不夠,能否便宜一點?”
小二一聽,看了看李白,臉上頓時沒了笑容,“客官,我們這是小店,這價格已經夠實惠,如果你覺得貴,大可到別家去。”
李白聽出了逐客的意思,但也不好生氣,繼續說道:“小二,你看現在天都黑了,安漢縣我也不熟,所以還是請你幫幫忙,價錢便宜一點。至於吃的,你隨便給碗米飯就行。”
小二有點不耐煩地問道:“那你有多少錢呢?”
李白拿出錢袋,把開元通寶都倒了出來,“我只有十二文,想住三天。”
“十二文,還想包吃住三天?你當我們這裡是善堂嗎?走走走,別防礙我們做生意!”小二伸手就要把李白推出去。
李白一個閃身,“哎,小二,就算不行也不要動手啊!”
“哎哎,小五幹什麼呢?”這時一個聲音響起,接着從店裡走出來一個五十歲左右的胖子,穿一紫色長袍,頭戴藍色花翎帽,一臉的肥膏。
此人是客棧的掌櫃武三,是出了名的老滑頭。
小二見武三出來,連忙走上前說道:“掌櫃的,這人只有十二文,卻想在店裡住三天,還要包吃三頓。”
“什麼?十二文住三天,呵呵,客官,我看你還是到外面隨意找個地睡吧,一文錢也不用。”武三邊說邊作了個請的手勢。
李白沒想到修煉三年第一次出山,竟連一個睡的地方都找不到,那還談什麼定武林、安社稷?真是荒謬!
但他不甘心,對武三說道:“掌櫃,我現在的確不夠錢,你看這樣行不行,賬我先賒着,三日後再結。”
武三一聽,臉上一陣鄙視,“三日後再結?客官,不怕得罪你,你年紀輕輕,真不像三日後有錢結賬的主!”
李白聽武三這樣一說,有點來氣,心想年輕又怎麼樣?古語有云:莫欺少年窮!但來氣歸來氣,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地方落腳,便忍氣說道:“掌櫃,不瞞你說,我這次來安漢縣是爲了參加唐明閣比武大賽,等我考上武秀才,就有一百貫開元通寶,到時候自然可以結清你的賬。”
“哈哈哈!”聽李白這樣一說,武三和小二都笑了起來。
武三說道:“客官,現在在安漢縣的客棧住的,哪個不是來參加唐明閣比武大賽?如果隨便來個人都能考上,那豈不是全縣都是武秀才!”
“啊,真有那麼多人來考武秀才?”李白有點吃驚。
武三不想跟李白廢話,直接說道:“客官,有沒有那麼多人你到時去了就知道,現在還是先說清住店這事,十二文錢真住不了三天。一天吧,包吃住一天!” wWW● Tтkan● ¢O
“一天?”李白苦笑道:“那明天我上哪去吃住?”
武三攤攤手:“明天?那我可管不了,客官,我們做生意的,也要賺錢活口啊!”
“那算了吧,我還是去別的地方看看。”說完李白把錢收回錢袋,就要離開。
“客官請慢。”武三一把攔住李白,盯着那個皺癟癟的錢袋說道:“這樣吧,天黑了也很難另找地方。我看你是個修道之人,應該不會太挑剔,我後院還有一間柴房,我叫人收拾收拾,十二文錢你可以住上三天,飯就每天管兩頓饅頭,你覺得如何?”
李白一聽,心想這掌櫃可真會做生意,住柴房加兩頓饅頭就收我十二文!但眼下也確實沒有好去處,只能先住下,等考上武秀才再另作他算吧。
主意一定,李白對武三說道:“行,掌櫃,修道之人真不計較這些,那你讓人收拾收拾,這柴房我要了。”說罷,李白把十二文開元通寶都給了武三,然後跟着小二進了後院。
柴房在後院的邊上,高不過四尺,長寬不足一丈,已經堆了半間房的木柴。至於小二所謂的打掃,也就是在柴堆邊放張草蓆而已。
李白現在已經是身無分文,也不作他想,喚小二拿來三個饅頭,就着碗涼水吃過。然後躺在草蓆上呼呼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