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秋桐給的這個答案鍾凌羽也只有淺笑迴應。
待鍾凌羽走後,秋桐的妻子鐵柔水慢慢走過來,端坐在秋桐對面,眼裡盪漾着對秋桐的愛慕,還有似水一般的柔情。
“爲什麼我會覺得這些都是你事先就決定好了的?”並非質問,鐵柔水只是單純的出於好奇。
鐵柔水就是覺得,這一切太過巧合了。
鐵柔水知道秋桐都做了什麼。
秋桐去袁軍那裡賄賂,偷偷在信封裡面裝了竊聽器——在秋桐做這些之前,還特地找人查過了袁軍。袁軍有一個習慣,他把收來的好處,都會鎖在一個抽屜裡面。有種人,他對於特別喜歡的東西都會放在自己身邊,可能對於他們,這樣做纔會有滿足感和安全感。袁軍顯然就是這種人。他所喜歡的,就是金錢。
因爲那個竊聽器,所以袁軍給情婦打電話所說的話才能被秋桐錄製下來作爲證據之一。
秋桐表面答應了趙振,把孟志傑交出來,但是背地裡,秋桐一樣做好了充足的對付趙振的準備。
別人都可以想當然的理解秋桐做這些只是爲了給自己留條後路,可是基於對秋桐的瞭解,鐵柔水覺得,這一切,可能都是秋桐早就想好了的。
“趙振這種人,呵呵,根本不值得信任。”秋桐對鐵柔水的回答也沒有多麼直接,只是笑容之中,卻蘊含了老謀深算、耐人尋味的一種智慧。
鐵柔水心領神會:“那你偷偷給那個叫王波的人把調料換了,總不會是單純的爲了幫鍾凌羽吧?”
“鍾凌羽去年和這個人有過一次比試,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鍾凌羽不戰而敗,而他們的賭約,誰輸了,誰就不能重新回到隔壁市去。鍾凌羽這次贏了,他,一定會回去。”
鐵柔水莞爾笑了:“你做任何事情之前,都會把每個人調查的一清二楚,我就喜歡你的心思縝密,做事滴水不漏。”
“嘿嘿。”在妻子面前,秋桐早就沒了對外人時候的冷淡,就連笑起來,都有一股子賤兮兮的感覺。
“心思縝密,滴水不漏,這對他的誇讚是不是有點言過其實了?”門口突然有個女人的聲音傳過來。
聲音很好聽,宛如鳥兒的歌聲。
秋桐和鐵柔水看去,只見一高挑且身段線條完美至極、看上去大概有四十歲左右的女人,正面帶不冷不熱的淺笑,緩緩踱步而來。
這女人略施粉黛,氣質高貴,渾身似乎都散發着一種高高在上、讓人不敢輕易冒犯的威嚴之氣。
看到她,秋桐的臉色瞬間鐵青。
鐵柔水顯然不認得這個女人:“你是……?”也不知這女人什麼時候進來的,爲什麼都沒聽見飯店門開的聲音,這女人,這麼鬼祟!
女人過來,很自然的坐下,目視秋桐:“如果沒有我,秋桐,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就把趙振打落馬?呵呵。”
鐵柔水聞聲悚然動容。
這女人顯然是和秋桐認識的,而且聽這話裡的意思,秋桐難道和這女人還有合作的關係?
可是鐵柔水卻從不曾聽丈夫提過這個女人。
“我沒想到你會在這座城市,你什麼時候來的?”秋桐苦笑了下,對別人的時候,秋桐冷淡至極,古怪的很,對妻子時候他溫柔如水,可是在面對這個女人的時候,秋桐的姿態明顯放的很低,很低。
從這女人的氣質,從秋桐對這個女人的態度上看,鐵柔水可以斷定這女人的來頭,絕對不簡單。
“在你上演這麼精彩的戲段的時候,我就已經在了,呵呵。”女人莞爾笑之,卻不見她笑容裡的隨和,完全都是俯視秋桐的一個態度。
秋桐笑的有些彆扭:“劉小姐,我們本來說好了的,事情一旦做成,你我,永不相見,從此就當做從來不認識對方,那你現在……”
劉小姐笑道:“可是你還有一件事沒有做成,不是嗎?”
“什麼事??”秋桐眨着確實狐疑的眼睛,看樣子也的確不知道劉小姐的意思。
“歐陽休,你打算放過他了,是嗎?”
秋桐動容道:“歐陽休這老匹夫已經沒有任何威脅了,不是嗎?”
“的確,這個老傢伙,眼裡就只有天下廚神集團的那點股份,這種老頭子,永遠成不了大事。不過,顯然,我也是很貪財的一個人。”劉小姐往椅背上一靠,很是坦然的樣子。
秋桐直視劉小姐那雙閃着精光的眸子:“你的意思是說,你想要歐陽休手裡的那些天下廚神的股份?”
“不。”
劉小姐回答的異常乾脆,旋即,她的氣勢瞬間如虹:“我要的是天下廚神集團所有的股份!而歐陽休,只不過是第一個而已。畢竟他的股份現在是最多的。”
“這……”
秋桐有點傻眼了。
秋桐與劉小姐之間的合作關係,就算是他的妻子鐵柔水都不知道。這件事一直都是在秘密進行着。
秋桐參與到鍾凌羽與趙振之間的恩怨中來,甚至幫鍾凌羽對付王波,等等等等,所有的一切,都是劉小姐在暗中操作。而秋桐,只不過是劉小姐的一顆棋子罷了。
作爲妻子的秋桐自然明白自己的身份,他本不是甘於做棋子的一個人,只是,他爲了實現自己的美食之夢,不得不委曲求全,暫時寄人籬下,做劉小姐的麾下傀儡,一切都按照劉小姐的指使做事。
劉小姐的能量之大,秋桐再爲清楚不過了。
秋桐爲她做了這麼多事情,把趙家的趙振打落馬,而秋桐自然也是有不少好處的。這秋意濃,不就是秋桐聽從了劉小姐的吩咐,硬生生的從趙振手裡敲詐了五百萬才換來的?
這一切,鐵柔水都不知道。
鐵柔水一直都認爲是機智過人、心思縝密的丈夫謀劃而來的。這一刻鐵柔水才恍然大悟,方纔劉小姐說心思縝密是對秋桐的謬讚,言過其實,看來,她說的並沒有錯。
鐵柔水的心開始下沉,她恍惚之間發現,對丈夫,似乎並沒有那麼瞭解!
劉小姐呵呵笑了笑:“好了,我也不爲難你了,歐陽休那邊的事情,我自然會親自處理。”
“那我……”秋桐瞪大了眼睛。
“還是我們的約定,你我,以後從此再也不認識了,呵呵。”
說罷,劉小姐起身,邁着特別漂亮的步伐,慢慢踱步而去,出了飯店,坐進一輛很是低調的輝騰轎車,絕塵而去。
“她到底是誰?”鐵柔水有些略微的激動。
秋桐臉色深沉,苦笑不堪:“她是……劉家的人。”
“什麼劉家的人?”鐵柔水有些生氣了,原本溫柔賢惠、善解人意從不會亂髮脾氣的她,已經安奈不住了。劉小姐,當然是劉家的人,這回答,也太過敷衍了!
秋桐苦笑,方要把一切告訴妻子,不再隱瞞,這時突然進來一個男人。
這男人西裝革履,看起來斯斯文文,面色卻也是蒼白的沒有血色,而表情也是淡淡的冷冷的,乍一看,還會讓人以爲他是從墳地裡爬出來的殭屍。
“你是……”
秋桐看到來人,詫異的開口。
男人一言不發,走過來,突然就從懷裡掏出一把漆黑的手槍,沒等驚恐到五官完全扭曲的秋桐反應過來,漆黑的槍口便對準了他的眉心。
嘭的一聲!
一顆子彈不偏不倚的鑽進了秋桐的眉心。
噗通。
秋桐倒在桌子上,再也沒了聲息。
這一切來的太快,鐵柔水瞬間嚇的僵住了,居然都沒有尖叫出來,就這麼,不敢置信、驚悚異常的盯着已然被人打死的丈夫。
等鐵柔水反應過來,激動的大叫之時,豁然回頭,卻已經不見了那兇手的身影。
鐵柔水瞬間覺得,天都塌下來了……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這些事情,怎麼還會牽扯到人命,到底是誰,居然要這麼狠心殺害秋桐……鐵柔水想不通,畢竟秋桐背後到底做了什麼事情,得罪了什麼人,鐵柔水一時之間,毫無頭緒。她唯一想到的人,就是方纔那劉家的小姐。
街上,車水馬龍。
一輛不起眼的寶來車上,司機面色蒼白,毫無血色,就像是殭屍一般。
此時他一邊嫺熟的駕駛,一邊掏出電話迅速撥打了出去,電話一通,他便操着很生硬的普通話說道:“人殺了。”
電話裡出來一個很好聽的女聲:“剩下的人,迅速解決。”
“是。”
……
鍾凌羽與朋友們回到了鍾家美食大飯店。
儘管這次美食協會舉辦的一年一度的美食大賽被迫中止,但是能讓趙振鋃鐺入獄,能戰勝王波一舉成名,這對大飯店的人來說都是可喜可賀的事情,對於鍾凌羽來說,更是意義重大。
如此一來,鍾凌羽就可以離開這裡,回到舌皇公司所在的城市,爲舌皇討回公道了。
儘管鍾凌羽心裡還是充滿了萬千的疑惑與不解,可這一切都不再重要了。
鍾凌羽覺得,秋桐之所以幫他,是因爲秋桐並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麼冷酷無情,而秋桐,應該是那種外冷內熱的人。
對於秋桐的幫助,鍾凌羽自然謹記於心。
他現在要考慮的事情,就是如何給歐陽休說,他要離開這座城市了。
當夜,爲了慶祝,大飯店特地繼續暫停營業,員工們歡聚一堂,有說有笑,好不熱鬧。
“小魚,我打算過兩天就去隔壁市了,你想留下來還是……”酒過三巡之後,鍾凌羽問旁邊的謝小魚。
謝小魚的臉色因爲酒精的作用而紅通通的,說話也有些飄忽了:“我纔不呢,凌羽哥,我就跟着你走,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你也知道,我從小就只有奶奶、還有那些道人叔叔這些親人,奶奶不在了,你現在就是我最親的人。”
鍾凌羽心裡暖暖的:“那好,那咱們就一起去隔壁市打天下!”
謝小魚呵呵笑着,眼裡也閃爍着不解之色:“凌羽哥,我就是單純的好奇啊,在這裡,咱們已經有這麼大的一個飯店了,你爲什麼還要放棄這些,去隔壁市呢?”
鍾凌羽長吁短嘆,幽幽道:“我得幫咱們的師侄討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