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這兒等着,我去看看。”
“阿姐,你等着,我去看看。”
蘇白、長生異口同聲道。
蘇芮眉頭一皺,這是當她是啞巴了?
她掂量了一下,蘇白現在雖然能離開千神絕一段時間,卻不足以將美人林所有空間都探察完畢,故而蘇芮鑽出長生袖子,馭起千神絕道:“長生,你往西,我往東,咱們再找找。”
她的話,蘇長生自是不敢不應,但見她踏着千神絕向西而去的背影,覺得那黑不溜秋的千神絕着實討厭。
他一直到看不見蘇芮的背影了,才一咬嘴脣慢悠悠地向西而去。
其實蘇芮倒沒覺得厚此薄彼,要真厚,那得厚不在這兒的蘇存,純屬照顧蘇白。
走了沒多遠,忽聽蘇白輕笑:“那小王八對你倒是在意的很,方纔恨不得把我看出個洞。”
蘇芮笑笑:“把你看個洞那不是對你很在意麼?怎麼扯在我身上?”
這也是個厚臉皮的,蘇白心道,知蘇芮沒別的心思遂放了心。他一身血海深仇,多一個人知道都覺得更揪心。
“大凡神獸降世都揹負有特殊使命,即使沒有神獸們也會遵循傳承指引,不會輕易與外族通婚。他大約是被你孵化出來的纔會對你如此依戀,若有另一隻玄武,這個問題或許就迎刃而解了。”
蘇白聲音淡淡的,落到蘇芮耳中,她不由想了一下蘇長生和另外一隻玄武的場面,但那感覺好像並沒有想象中的愉快霍先生,請自重。
“異獸志中有記載,四神獸輪流掌管妖獸一族,長生也是在六目金凰快隕落的時候出世的,尚未聽說會同時誕生兩隻玄武,到哪找另外一隻?”而且還是雌的。
蘇白並未着急,悠悠道:“我跟隨你在此境已有三百餘年,最初我以爲時間不對,可能我來到了萬年之後。但隨着所見所聞、朝夕變化,我懷疑這並不是我那個修真界。三千大世界,三千小世界,寓意世界無窮無盡,事實也是如此。不過無論世界如何變化,都有不變的規律。依據我那個世界的規律判斷,九嶽或蒼冥最多也只能算是四級修真界。”
四級修真界?
“四級修真界算是不錯的了,像歐陽成器之流都能結出元嬰,這要是擱在六、七級修真界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四級修真界也不算是最好的,上面還有一、二、三級修真界,鳳凰玄武這種東西到了上面數量自然就多了起來。”
歐陽成器還在美人殿裡,要是知道自己在蘇白嘴裡成了“歐陽成器之流”只怕會傷心而死。
蘇芮聽蘇白講了一堆,最後說的還是長生,雖知蘇白用意,但心裡莫名不快。大約長生再過頑皮,也總歸是自己養大的孩子,自己嫌棄可以,別人嫌棄就要計較計較了。
“照你說,我要是想進階更快,找到一級修真界不就行了?”蘇芮轉移了話題。
蘇白笑了笑:“按理說沒錯,可誰知道你們這裡有沒有一級修真界啊!”
蘇白是按照他原來修真界的標準判斷,實際上一個世界可能只有某一種或幾種修真界。蘇芮明白了,這跟大陸上靈氣分佈差不多,濃郁的地方等級就高,也有可能整個大陸靈氣都很匱乏。
不過她很快想到一個問題:“那當初你是怎麼被囚禁在玄黃谷的?”按蘇白說的,他那個世界是非常罕見的一級修真界,要是和這裡沒有通路,又是怎麼來的?
蘇芮一說,千神絕的光芒頓時暗了幾分,過了一會兒才聽蘇白咬牙道:“我是被囚禁後推入了時空裂縫,時空裂縫變幻莫測,一旦進去可能就再也回不到原來的世界,所以無論是誰都不會輕易進入時空裂縫找人,否則整個飄渺宗……飄渺宗三個字忽然出現,他一怔之下“譁”的一下又想起了幾個名字。
蘇芮只見千神絕微微抖動,不解問道:“蘇白,怎麼了?”
良久蘇白道:“無事,只是記起一些舊事,你若是得閒,可打聽打聽飄渺宗,我那仇人就是飄渺宗的。”
蘇芮心道“這裡距離他活着的時候有多長時間根本就不知道,距離他活着的那個修真界有多遠也不知道,誰知道他那個仇人還活着沒有?”但她卻安撫道:“好,你那仇人叫什麼名字,你可想起來了?”
“重霓凰,霓裳的霓,鳳凰的凰。”
其實不用說那麼仔細,蘇芮能想到這三個字。
“她還有一個名字,叫……玄小樓。”蘇白說出這個名字的時候,千神絕劇烈一顫,玄,玄這個姓,好像並不止是重霓凰的另外一個名字那麼簡單。
“好,我記住了,等出去了我就去打聽,你先看看這附近有什麼異常之處?”蘇芮適時轉移了話題。
飛到現在仍舊沒有什麼發現,以美人殿爲中心,四處都是一望無際的桃林,無論走到哪裡都一樣神木撓不盡。
蘇白雖然一直在和蘇芮交談,卻並沒有忽視外界,方纔已有所察覺,此時命令道:“你往北走一段。”
蘇芮依言走了一段。
“往西。”
“往南。”
四個方向都走了一遍,遲鈍如蘇芮也發現了,無論往哪個方向走,美人殿都在桃林的正中央。
這是不對的,如果往西走,美人殿應該在靠東的位置,往東走,應該是在靠西的位置,往南,靠北,往北則是相反。
“呵呵,有意思,這是個乾坤挪移陣。”
聽見這名字,蘇芮想笑,好像乾坤挪移*。
“阿姐,我回來了!你們早就在這等我麼?”
蘇芮瞧長生鼻尖上都是汗,丟了帕子過去:“我們是剛到,怎麼累成這樣?”
長生擦了汗玩着蘇芮的帕子:“老遠就看見你了,怎麼走都走不過來。”
“乾坤挪移陣就是以一物爲中心,其它東西都不停變幻,形成連續的沒有盡頭的空間,要是找不到最初改變的東西,那就永遠也出不去。”
蘇芮若有所思:“這聽起來似乎蘊含着某種煉器規則。”
不過腦中光芒閃的過快,蘇芮並沒有抓住。
但這已令蘇白讚賞:“此間主人是位煉器師,我現在倒不懷疑他是想尋找一個傳人了,但時日長久,有些人心怕是變了。”
蘇芮皺眉不解。
長生則掏耳朵表示蘇白是在故弄玄虛。
蘇白笑笑,他如今也算是個謙虛之人了:“乾坤挪移陣與煉器法則相同,此間主人既然想尋找一位有天賦的傳人,一定會留下破解之法,可美人殿之上並無煉器之法,而且我發現第二次進入美人殿時……那殿前的兩座石獅少了一座。”
蘇芮一想,美人殿前面似乎是有兩座石獅,最後一次進去的時候好像是少了一座。但美人居都消失了,一座石獅又算得上什麼?
長生奇道:“難道那石獅就是變化之源?”
蘇白道:“非也,那石獅不是變化所在,腹中卻藏有這乾坤挪移陣的奧秘,不過卻已被人藏了起來。”
美人林變化並不止石獅一處,蘇白爲什麼如此篤定石獅是破解關鍵?蘇白人雖不靠譜,可能力是擺在那的,蘇芮垂首仔細思索。
“那石獅以冰晶雕成,上嵌火琉眼,胸掛烏金鈴,足踏綠松球,身披土黃錦……正是五行相配……不,它們的位置反了……這樣一來,本身很脆弱的材料根本承受不住,但它們卻偏偏組合在了一起,若是有心的煉器師,一定能察覺到其中的不尋常……這兩座石獅就擺在美人殿的入口處,每一個進入美人殿的人都能看見……我忽然明白你爲什麼這麼說了!”天宇仙尊用心真是良苦,擺在最顯眼的地方,每個人都能看到,但只有真正的煉器師才能發現這崩壞的女主[GL]。她曾數次經過那石獅,卻並未往深處去想。蘇白不但將所經過的每一處都觀察的極爲清楚,而且見微知著,兩相比較,便知差距了。
長生見不得蘇芮黯然,眉毛一揚道:“破傘,這只是你的猜測,我怎麼沒留意到什麼獅子?原來就只有一隻吧?現在還不是得先找那變化之源?”
傻子纔會跟一頭蠢獸計較,蘇白道:“乾坤挪移陣一旦形成,等同一方世界,裡面的東西根本帶不出去,而且那石獅原先是有的,那就是說它是在乾坤挪移陣啓動之後才消失的,在這之前,已經出現了變化之源,而且一直存在,現在你們仔細想想,進入這裡後,遇到的最可疑的變化是什麼?”
“老子從醜到美算不算?”長生現出自己的臉,風/騷地撩起袈裟。
蘇芮一巴掌拍在他腦門上:“變回去!”
“少了很多活人,還有被我誤殺的婢女。”蘇芮頗有些沉重。
“那時美人居尚在,乾坤挪移陣應尚未開啓。”
那還是先回美人殿看看。
正合蘇白之意。
被強迫變回賢真的長生用袖子兜起蘇芮向美人殿趕去。
乾坤挪移陣向外行走無止境,往回走卻是無礙。
蘇芮料想美人殿會發生什麼,但美人殿一如上次進來的時候,沒有人失蹤、死亡,所有人仍在專心學習那些功法。
賢真路過白蓮仙子、煉器聯盟的頂尖修士、王劍英、歐陽成器……蘇芮越看越覺得冷。
“阿姐你有什麼發現?”
蘇芮的爪子貼着長生的胳膊,有一點點動靜他都能察覺到,更何況他招供之後便恢復了與蘇芮的感應。
“這些人太專注了……比上一次還要專注。”爲什麼上一次她就感覺怪怪的,正是因爲白蓮仙子等人本身對賢真非常熱情,但那時卻沒有以前那麼熱情,當時還不明顯,這次賢真都站在了一邊也沒人理會他。
“大約這些功法有古怪?”長生望向牆壁上不停閃爍的人像。
“這些功法倒都是難得中高階功法,本身是沒有什麼問題的。”蘇白道,他閱歷最深,說出的話蘇芮很信服,長生又從鼻子裡哼了一聲。
“我們再往裡看看。”蘇芮道。
長生立即想起裡面有一些特殊的功法,他耳朵邊緣立即紅了:“這裡空間甚廣,何不分頭去找?”讓蘇白滾蛋,他就可以和阿姐一起看了。
袖子遮住了蘇芮那看白癡的眼神,一條走廊也叫空間甚廣?
“也好,不如你去大殿檢查,我和蘇白檢查這條走廊。”
長生立即否決掉了,他捏緊了袖口:“不,我要跟你一起。”
三人還未走到那一片區域,一陣聲響忽然從左側的密室中傳出,聽聲音,不像是隻有一個人,不過……蘇芮還未來得及阻攔長生,長生手已經推了出去牛頓的萬有引力。
嘩啦一聲,那門本就是薄薄的一層,被長生一推就碎了。
三個人扭成奇怪的樣子,一眼過去難以分辨出哪些肢體是屬於誰的,不過夾在中央的那女子緩緩擡起頭來時,蘇芮看清楚了,是金如意。
長生眼瞪的圓溜溜的,直到屁股上被千神絕戳了一下,才驚醒過來嗷嗚着跑了出去。
他帶着蘇芮一直跑出美人殿,跑下臺階,一屁股坐在桃樹下面,驚魂未定地拍着胸脯,最後失魂落魄地撿起一朵桃花在那裡揪啊揪。
“金如意看到了長生,但卻沒有認出長生,以她對長生的執念……是記憶,這些人在逐漸失去記憶,最後變成只知道修煉功法的……傀儡!”一條線似乎在蘇芮腦中穿起,她想起了那個婢女阿梨的話:“仙尊爲了尋找傳人,給仙府指定了飛行路線,仙府並不止在蒼冥停留……”
這些話都是假的,在蘇芮所知中,至少九嶽沒有出現過這樣的仙府。天宇仙尊爲了尋找煉器師傳人,又怎會去別的地方?此外維持這麼龐大的仙府飛行的巨量靈石從何而來?只有可能那些傀儡就是用這些失去記憶的修士做的,怪不得那般逼真。
“不過還有兩個疑點,那紅遠和陳思橋如何解釋?”蘇白心中已有定論,不過拿出來考考蘇芮。
“南安仙府兩百年開放一次,用這些修士直接做成傀儡人不難有人認出,所以相貌肯定做了更改,但留下一兩個反而更有說服力,就算不是,那紅遠和陳思橋也早有可能屈服。”
“就算變化之源找到了,但消失的記憶在哪?找不到消失的記憶,就停止不了乾坤挪移陣。”
蘇芮在桃樹下坐下,長生還在呆呆地揪花,不過從這裡倒是不費力就可以看見美人殿。美人殿裡外都檢查過了,並沒有什麼不同尋常的地方。
“阿姐,好曬!”長生忽然叫了一聲,抱住蘇芮的胳膊想把頭擱在蘇芮肩上。
他如今比蘇芮還高,那麼大一個軀體想壓在蘇芮身上,蘇芮豈會願意,手一撥就把他腦袋推出去了。
長生立即委屈地扁了扁嘴,撿起一段不知被誰折下的桃枝又開始辣手催花。
“等等……”
蘇芮從他手中拿過桃枝,撞了長生一下:“把你的王八氣收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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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末端的桃花裡躺着一隻有氣無力的小蜘蛛,蘇芮送了些靈力過去,那小蜘蛛才動了動爪子。不過蘇芮聽不懂它說什麼。
長生在旁邊一直轉眼珠子。
蘇芮摸了摸他的腦袋:“它說什麼?”
長生抱住肩膀:“好冷,屁股也很疼……阿姐抱抱阿姐揉揉……”
千神絕化成一排鋼叉。
長生手指在嘴裡含了一下,一滴口水順着他的手指滴在小蜘蛛上面,那蜘蛛像得了精神似的,從花裡爬出來,飛快地在地上畫了一個圖形。
“它說女皇讓它去找小白,它見到了小白,小白讓它把這個帶出來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