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少清也笑道:“如今我被你家人追的四處躲藏,不知躲到哪裡纔算安全。”
天下無奇不有,見識過蘇芮,殷少清更快地將東方雨當做成年人來看,說話間也頗爲客氣,不過,東方雨的眼中的歡喜有些過於熱烈,這讓殷少清生出些許不舒服,又疑心自己想錯,但他面色素來和善溫煦,這些細微的情緒壓根無從察覺。
這一切落入蘇芮眼中,卻是掀起驚濤駭浪。
如果先前還有一絲懷疑,那麼此時是百分之兩百的確定,眼前這個東方雨就是趙宇。
從青年到兒童,一個人的面容會有改變,但說話時的眼神、語氣、甚至嘴角的弧度都不經意間泄露了秘密。
那眼睛再天真無邪,蘇芮也能看到裡面的算計,甚至還有一絲猥褻。
前世的趙宇並不能單純地說是大齡剩女,她本身容貌出衆,又有一定的工作能力,家庭條件也不差,想結婚的話不是難事,但趙宇卻同時周旋在數個男人之間,還經常利用職務之便對部門那些新來的男實習生“特別關照”。但這些男人加在一起也沒有殷少清一根頭髮絲好看……蘇芮在心裡默默爲殷少清點了根蠟。
但簡單地以爲趙宇想玩“美少年養成”絕對大錯特錯,她這個人,既能褻玩小鮮肉,自己也能扮作小鮮肉被人褻玩,一切以利益爲先,那麼,她到底想從殷少清這裡得到什麼?
殷少清原本也算是個天才,可惜金丹被毀,如今修爲不過堪堪築基中期,東方雨絕非爲了殷少清這個人出手相救,那就是殷少清身上有什麼東西是東方雨想要的。
但一路而來,除了那個玉盤,蘇芮並未見殷少清有什麼寶貝,而且那個玉盤也不過是一個普通的陣盤,不過,要是換了自己有寶貝,也不會隨意拿出來給人瞧。
不管如何,小心爲上。雖然兩人上輩子有糾葛,但蘇芮此時已非當日心境,既然她能重生,就說明一世不過是短暫的一段旅途,那麼,那些不愉快就沒必要再帶入新的旅途中。
只願,擦肩而過,從未相識。
追求大道,跳出輪迴。
蘇芮想的入神,卻不知殷少清和東方雨已經商談完畢,東方雨視線似無意般落在蘇芮蘇存頭上。
“少清哥哥,這就是那兩頭靈智非同一般的妖鱷?”
蘇芮把眼睛閉上了,世事古難全,剛說了擦肩而過,它就找上門來。
殷少清看見蘇芮眼合上了,不免奇怪,蘇芮這樣子擺明了是不喜歡東方雨,不過他尚未答話,東方雨忽然伸出手去摸蘇芮的尾巴。
“這鱷魚好生漂亮,雨兒一見就喜歡的很……”
通常這麼一暗示,東西就應該被人主動奉上,東方雨想的很美,可惜她的手尚未觸及蘇芮,一道風刃就迎面而來。
東方雨天賦雖高,可不過是個幼兒,三歲開始修煉,雖進步神速,如今也不過是練氣六層,蘇存已相當於築基初期的實力,這一道風刃簡直避無可避。
就在此時,東方雨身後的婢女長袖一揮,與此同時,殷少清也動了,兩道氣浪相撞,婢女護着東方雨後退,殷少清面色蒼白,有些站立不穩地停在蘇芮前面。
“少清哥哥!”東方雨驚叫。
那婢女本意救主,在她眼裡,傷了這兩頭妖獸也是無妨,卻未想到殷少清會出手阻攔。
殷少清當然不是她的對手,但傷了殷少清,如何給東方雨交待?
故而這婢女一見殷少清身形不穩,立即下跪請罪。
因殷少清一擋,蘇芮並未受到半分波及,不過蘇存仍在一側暴躁異常,誰敢傷蘇芮,他就要吃了誰!
“殷兄,我無事。”瞧見殷少清關切的眼神,蘇芮淡淡道。
方纔雖有殷少清擋着,她卻看的清楚,看似那婢女救了東方雨,實際上那一刻東方雨面上雖有恐懼,眼裡卻甚爲興奮,在那婢女出手之前掌心已經拂向了蘇存。
殷少清聽到蘇芮說話才轉向東方雨:“它們不是我的靈寵,也未與我簽訂契約,東方小姐小心不要驚着它們。”
東方雨吃了一驚,臉上仍是驚嚇的表情,她正待打算詢問殷少清,腦子裡忽然響起一個聲音:“東方雨,莫爲了這兩頭畜生耽誤了我的大事!速帶雷靈根的小子去玄黃谷。”
蘇芮正在詢問蘇存有無受傷,蘇白忽然道:“這小女娃有古怪……我感覺道她身上有一股強大的氣息。”
蘇芮正待說話,蘇白急道:“你莫說話。”
這時蘇芮分明沒有感覺到威壓,尾巴尖上卻生出了一種極不舒服的感覺,就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暗處偷偷窺視於她。
不過這感覺一閃即逝,只聽蘇白道:“過後我再同你細說,現在你先跟着他們走。”
原來此時東方雨已經恢復一派純真,還吐了吐舌頭道:“我還以爲他們是少清哥哥的契約獸,就算不是,也太漂亮啦!我會小心的,它們也一起去麼?”
東方雨是有些想收這兩頭妖獸爲己用,她可不像這個世界的人目光那麼短淺,如果這兩頭妖獸現在就有這麼高的靈智,好生培育,將來一定是她的大助力。
不過當務之急,是殷少清這棵雷靈根的好苗子。
東方雨說話同前世一般圓滑,避過直接詢問殷少清,只問“它們也一起去麼”,這樣好像殷少清已經答應了,其實若換了旁人,可能真被她給帶進去了,可惜殷少清並未將蘇芮當做妖獸,稍微一頓道:“請稍等,我需要同鱷兄商量一番。”
東方雨不得不先讓出地方給殷少清和兩頭妖獸,她原本是不想走的,奈何殷少清的雷靈根很重要,萬一引起對方警惕就不妙了。
東方雨一走,殷少清便道:“鱷兄,你看如何?”
實際上蘇芮這段時間已將東方雨突然出現從頭捋到尾:東方雨不知何時附靈在那冰狐上,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偏等他們察覺出異常出現,包括後來殺死那冰狐的手段……再加上對東方雨前世的瞭解,蘇芮篤定東方雨絕非是真的想救殷少清,如今既然已經擺脫東方家的追殺,最好是找個時機離開,但她剛把想法跟蘇白一提,蘇白立即否決掉了。
蘇白感應到東方雨身上有股屬於煉丹師的強大氣息,甚至篤定還從這位煉丹師身上嗅到了九罡真火的味道。
九罡真火,是天下煉丹師練器師夢寐以求的火種。不但可以解除蘇芮腦中的那道噬魂符,也能幫助蘇白早日從戒中出來,所以蘇白要蘇芮跟着東方雨。
因爲那九罡真火至剛至陽,可化萬物,不可能被人攜帶在身上,故而定是被藏於某個地方,只要找到那地方,蘇白就有法子引九罡真火自行出現。
這對蘇芮的確是個極大的誘惑——可以早日擺脫蘇白。
蘇白覺着話跟蘇芮講得明白,只等蘇芮同意跟殷少清一道去那玄黃谷了,結果蘇芮的話險些把蘇白給氣死,竟是提醒殷少清不管東方雨出於何意,都不如早些擺脫東方家云云!
蘇白甚至開始懷疑蘇芮是豬妖!
不過蘇芮同殷少清講話的同時倒是在腦中裡雲淡風輕對蘇白道“我自有安排!”
蘇白這萬年老魔險些沒一頭撞戒自盡,雖他記不太清,但那些記憶片段莫不是他高高在上受人膜拜,哪想到今天偏被一隻豬……啊呸,不,是一頭鱷魚給蠢死!
蘇芮的自有安排不難推測,無非是等殷少清走了之後悄悄跟上東方雨,但東方雨打的根本是姓殷的主意,蘇芮你這麼放走機會千萬不要後悔!
蘇白在戒指裡暴跳如雷時,殷少清同蘇芮已經商量完畢,要儘快離開這裡。
東方雨走時,蘇芮用神識探查過四周,並無人在四周監視或偷窺,這也符合東方雨的行事風範,不過蘇芮卻沒想到,她和殷少清這幾句話仍是被東方雨“聽”到了。
說“聽”並不準確,不過從光幕上能推斷出殷少清和那兩頭妖鱷去意已決。
“這妖鱷有點意思,靈智不一般,不過也只是普通的妖獸,練不成什麼丹。”一個蒼老的女音在東方雨腦中響起。
東方雨聲音裡都是討好的味道:“徒兒是看着它們生得兇猛,用來看門不錯。”
女音冷哼了一聲:“瞧你這鼠目寸光,是沒見過什麼好東西,想收服兩頭妖獸還不簡單,只需一枚引獸丹即可。”
東方雨再度聽到一種丹藥的名字,狂喜不已,卻擔憂道:“師傅,如今殷少清要走,徒兒該如何是好?”
其實東方雨心裡已有主意,不過她素來是個人精,知道這主意不如讓附在自己身上的老怪來出,更顯得對方聰明非凡。
那女音果然冷哼了一聲,卻沒拒絕幫東方雨出主意,道:“他們雖然要走,卻並未露出懷疑你的神色,你取一枚無色丹來,用這個,就算元嬰期修士,也得乖乖躺下。”
若是殷少清能聽見師徒倆的對話一定驚駭不已,尋常丹道,都是以天下靈藥爲材,這師傅顯然會拿妖獸來煉丹,況且那無色丹,只在古書中有過記載,丹方早已失傳,這女子不但會煉製,顯然還有成品在手。